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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我得病一病。」回到上房,huáng明退下,李恬環顧著垂手侍立在屋角的聾啞丫頭低低道,青枝和銀樺嚇了一跳,青枝一驚之後急忙掩下驚色,下意識的掃了眼屋裡侍立的小丫頭低低道:「姑娘?」銀樺手裡的杯子晃了晃,gān脆順勢讓杯子跌落到地上,打手勢讓小丫頭過來收拾。

    「姑娘有什麼打算?還是我和銀樺病一病吧。」青枝低聲道,李恬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們要是病了,只怕立刻就得挪出這屋,生死難料。」青枝默然無語,銀樺挪了挪道:「姑娘要怎麼病?這都冬天了,要是受了涼,說不定就病成大病,這可不行,還是裝病的好。」

    「裝病瞞不過大夫。」李恬柔聲道:「咱們身邊時刻不離人,想受涼也不容易,青枝明天點幾個用芥末調味的菜吧。」青枝和銀樺對視了一眼,李恬自小就不能碰芥末,吃了不但全身發紅髮癢,還如同哮喘一般,青枝擔憂的看著李恬道:「姑娘怎麼想起來裝病?想托大夫遞信出去?只怕不容易……」

    「不是,你不用多問,嗯,還是銀樺去吧,去趟廚房,最好能偷偷拿些芥末醬或是芥末油回來。」李恬想了想吩咐道,銀樺忙答應一聲,青枝不再多問,她們姑娘做的事,有時候確實是就算解釋了她們也不見得明白,照做就是了,再說,姑娘碰了芥末雖說嚇人,只要遠離芥末,好的也快。

    郭推官正焦頭爛額於晉寧郡王府的差使,京府衙門又鬧了件不大不小的麻煩事,有人捆了定國公府家養戲班子裡一個叫秋棠棣的戲子,扭送到府衙,告他既是逃奴又拐帶家口。狀子送到郭推官手裡,郭推官掃了一眼,不禁啞然,這狀子有意思,告狀之人城外二十里舖的里正,說是不忿於秋棠棣不但自己私逃出定國公府,還拐帶了定國公府的丫頭,有傷風化,特意捆了送到府衙治罪,什麼時候里正也這麼有正義感了?

    「你瞧瞧這個!」郭推官將狀子遞給洪先生道:「這鬧的哪一出?就算捉了也該送到定國公府去,送到咱們這兒算什麼?我覺得這成心是要定國公府難堪。」

    「東翁所言極是。」洪先生一目十行掃完狀子,遞給郭推官道:「難不難堪的咱們不用多管,東翁別忘了,您身上領著件最要緊的差使,五爺可吩咐過,讓您專心只理這一件差使,至於這狀子,只好請侯府尹代勞了。」郭推官眉梢連挑了幾挑笑道:「這話極是!我這就送過去。」說著站起來,拿著狀子就去尋侯府尹。

    侯府尹果然極gān脆的接過了狀子,送走郭推官,侯府尹攤開狀子連看了三四遍,長長重重的嘆了口氣,這狀子背後必定玄機重重,這一紙引子還不知道會引出什麼大事來,這案子該怎麼審?看來還得去尋趟管先生聊聊。

    第二八零章動手1

    李恬病倒了,huáng明只覺得天暈地暗,四爺寒氣四溢的話語仿佛就在耳邊:「……往後你就侍候她吧,她好你自然好,她若有一絲不妥,你和你一家就等著剁成ròu醬餵狗!」huáng明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急忙打發人往京城稟報四皇子請大夫。

    葉樹盛繃著臉,神qíng里隱著絲集躁和怒氣,大步進了離中書省不遠的一處小院,這小院是臨時收拾出來給四皇子臨國理事用的地方。

    葉樹盛壓著焦躁和不耐,等前面排著回事的幾撥人走了,急忙進了上房,匆匆拱了拱手道:「四爺,定國公府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定國公府又出什麼事了?」四皇子的聲音極其不耐煩,葉樹盛一個怔神,這才看到四皇子神qíng不善、隱含厲色,葉樹盛稍一猶豫,想想定國公府那樁爛事,硬著頭皮道:「定國公府有個戲子,叫秋棠棣,深得定國公寵愛,」葉樹盛臉上閃過層厭惡,接著道:「四爺知道,定國公有點龍陽之癖,一向喜歡養小戲子,加上他父母走的早,沒人約束,這規矩上就差些,這個秋棠棣深得他寵愛,就時不時的被他帶到後宅……」

    「到底什麼事?你就不能明明白白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學著gān練些!」四皇子聽的不耐煩,打斷葉樹盛的話訓斥道,葉樹盛被訓的臉色微紅,喉結連連滾動了幾下,qiáng切入正題道:「是這麼回事,前幾天有人捉了這秋棠棣和定國公府上一個小丫頭送到了京府衙門,說是定國公府上的逃奴,誰知道京府衙門不按常規將這秋棠棣和小丫頭送回定國公府,反倒當眾審理起來,這一審就審出些麻煩……」

    「一個逃奴也找到我這裡?」四皇子勃然大怒:「把爺當他定國公府的管家用了?你也糊塗透頂了!出去!」葉樹盛一張臉漲的血紅,看著額角青筋bào起,盛怒之下的四皇子,大氣沒敢出,急忙垂手退了出去。

    四皇子只氣的手指抖個不停,這樣的小事也敢找到他這裡來,都是混帳貨!

    恬恬病了!說是呼吸急促……四皇子顫抖著手撫住額頭,心裡象著了火,恨不能立刻cha翅飛過去,她到底病的怎麼樣?若有一絲半分的閃失,自己還怎麼活?

    葉樹盛從上房láng狽而出,直奔出小院,站在院門口轉身回望,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把汗,四爺的威勢越來越足了。定國公府這事四爺連聽都不肯聽完,可這真不是小事!怎麼辦?葉樹盛呆站在院門口出了好一會兒神,轉身上了馬,一逕往東陽郡王府回去,只能尋老祖宗商量了。

    「老祖宗,」葉樹盛看著頭髮幾乎全白,形容蒼老非常的孫老夫人,只覺得一陣陣痛心傷感,老祖宗真老了,定國公府這事,到底跟不跟老祖宗說呢?就怕又給老祖宗添心事,可不跟老祖宗說,這事真鬧大了,也一樣瞞不過老祖宗……葉樹盛一邊陪孫老夫人說著閒話,一邊掂量來掂量去的這說不說的事,孫老夫人看著他那一臉的心事忡忡微笑道:「出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事。」葉樹盛下意識的矢口否認,孫老夫人笑看著他沒說話,葉樹盛為難的輕咳了一聲,心虛的瞄了孫老夫人一眼,將秋棠棣和小丫頭被捉被送被審的事簡單說了:「……這事有幾處不對,頭一條,說是秋棠棣是被當地里正拿到的,照常理,拿到逃奴都是送還本主,哪有送到衙門的?第二是京府衙門,」葉樹盛頓了頓,看了眼聽的專注的孫老夫人接著道:「京府衙門跟咱們、跟定國公府沒什麼jiāoqíng,不主動送還逃奴倒沒什麼,可竟當眾審上了,這也讓人費解。」

    「審出東西來了?」孫老夫人神qíng很是淡然,葉樹盛點了點頭:「秋棠棣說他和妻子是脫籍而出,府衙當場查實了,照理說到此就該放秋棠棣和那丫頭回去,這案子也就結了,誰知道秋棠棣當堂反訴,說里正是受定國公支使誣陷他,說定國公恨他與小妾姚氏私通,要下黑手置他於死地。」葉樹盛一臉惱怒:「老祖宗,這後頭必有推手,他秋棠棣一個下賤戲子,哪有膽子當眾揭出堂堂國公府這樣的yīn私醜事?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有一句話你說對了,」孫老夫人緩聲道:「這後頭有推手,唉!」孫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一聲長嘆:「幼閔也是鬧的太過,這些年生出多少事來!也難怪人家先拿他開了頭一刀!這事四哥兒怎麼說?」一句話問的葉樹盛渾身不自在,猶豫了下含糊道:「四爺忙得很,再說,幾個賤奴小妾這樣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四爺哪會多管?」孫老夫人眉頭微皺,沉默了片刻道:「四哥兒是個細心的。」四哥兒這會兒心裡眼裡只有李恬那妮子,他不管定國公府這事,必定是怕管多了恬恬那妮子心生不快鬧xing子,這會兒四哥兒只怕正後悔不該納了孫氏,萬一遷怒到定國公府……孫老夫人嘆了口氣,四哥兒脾氣硬,宜軟不宜硬,不管是孫家也好,東陽郡王府也好,這會兒都最好都退一退,再退一退,退了才是進,現在實在不是逞qiáng的時候。

    「這些年,定國公府上是鬧的太過了,領點教訓也沒什麼壞處。」孫老夫人聲音沉沉,葉樹盛愕然看著孫老夫人,他怎麼也沒想到老祖宗竟是這樣的態度:「老祖宗!這事……」

    「就這樣了!」孫老夫人心裡一陣厭煩湧起,抬手止住葉樹盛的話道:「官家遠在離宮病養,四哥兒監國,這一國大事壓在他身上,你不想著分君之憂,哪還有功夫cao心這樣的閒事?你放心,這逃奴也罷,私通也好,不過是些丟臉的小事,鬧不成大事,讓定國公府吃些教訓沒壞處!去吧!」葉樹盛看著滿身疲倦厭煩的老祖宗,不敢再多說,只好退出來,一路怔怔走到二門裡,呆站了好一會兒,長嘆了口氣,叫了個小廝過來吩咐留心定國公府這場官司,隨時稟報,四爺和老祖宗如此態度,他哪還敢再出頭多管?

    孫慶被客棧門口兩個幫閒架下馬,又一路架進客棧,兩個小廝抬了熱水進來,褪下衣服,只見孫慶兩條大腿內側早已血ròu模糊,忙叫了跌打大夫進來,在孫慶嘶嘶哈哈痛叫連天中,大夫給上了厚厚一層藥,邊上藥邊嘮叨,弄不懂趕成這樣是為哪般!什麼事能比自己的命還要緊。

    夜半,孫慶躺在chuáng上,卻圓睜雙眼,支著兩耳細聽著外面的動靜。走廊上傳來一陣踏實的腳步聲,孫慶聽到腳步聲,臉上一喜,神qíng明顯放鬆,急忙齜牙咧嘴掙紮起來開了門,孫六擰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抬腳進屋。

    「出什麼事了?怎麼用上了甲字線?」孫六一進屋就厲聲訓斥道,孫慶一瘸一拐跳到門口,左右看了看才關了門,推著孫六坐到chuáng上,看著孫六一臉緊張道:「六哥,出大事了!王妃失蹤了!被人劫了!」

    「什麼?」孫六直竄起來一聲怪叫,孫慶急忙撲過去按住孫六,手指按在嘴上示意他噤聲,孫六一巴掌拍開他吼道:「快說!到底怎麼回事?」孫慶一五一十將經過說了,吸了口氣挪了挪腿接著道:「胡三哥說,管爺jiāo待咱們看緊四爺和東陽郡王府上,胡三哥說,肯定是四爺劫了咱們王妃,胡三哥就讓我趕緊跑一趟問問六哥,咱們怎麼辦?」孫慶說完,眼巴巴的看著孫六,孫六站起來,背著手飛快的在屋裡踱的象只陀螺。

    「胡三什麼意思?」孫六猛的停住,目光狠狠的盯著孫慶,厲聲問道,孫慶嚇的一哆嗦,連眨了幾下眼睛道:「倒沒有,不過,」孫慶咧了咧嘴,又挪了挪腳,他這腿實在疼的受不住:「胡三哥愁的很,他說這事一出,有幾個人就有幾條心,五爺指定有五爺的打算,胡三哥說,咱們王妃的嫁妝太多了,胡三哥還念叨說,就是老管,誰知道什麼心思呢?畢竟他跟的是五爺,又不是王妃,胡三哥說他實在做不了主,這才讓我跑這一趟。」孫六輕輕舒了口氣,抬手重重拍著孫慶,直拍的孫慶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這一拍一震,腿上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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