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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管通也沒心思再回去看那些文書算那些帳,背著手在議事廳不停的轉,直轉的熊嬤嬤一陣陣頭暈。
去三家問詢的婆子很快就陸續回來了,離晉寧郡王府最近的是南寧郡王府,婆子回來稟報:「……林二娘子已經到家了,說午後和俞家大娘子、葉家十二娘子去普濟寺旁邊桃林隨喜,沒和王妃一處回來,林二娘子還說王妃是和蔣家七娘子一處回來的。」往清江侯府的婆子回來也是一樣的稟報,到蔣府的婆子回來的最晚,躬身稟報導:「蔣七娘子說了,臨回來時接了南寧郡王府蔣郡王妃打發婆子傳的話,要把越哥兒的護身符趕緊送到東陽郡王府別莊,出了普濟寺,蔣七娘子就和王妃分了兩路,蔣七娘子彎到東陽郡王府別莊送護身符,剛剛又把南寧郡王府航哥兒的護身符送到南寧郡王府,我到的時候,七娘子將將趕回蔣府,剛剛在二門裡下車。」
熊嬤嬤聽的皺起眉頭,王妃和蔣七娘子同時出的普濟寺,王妃哪兒也不去,照理說應該比蔣七娘子早回到府上才是,怎麼蔣七娘子這一圈折騰都到家了,王妃還沒回來呢?管通聽去蔣府的婆子稟報完,已經渾身冷的如墜冰窖,手指直指著往南寧郡王府和清江侯府的兩個婆子,雙眼直直的瞪著急問道:「去桃林隨喜拋下王妃,是誰的主意?」兩個婆子被管通的樣子唬的不行,一個搖頭,一個卻急忙答道:「回先生話,林二娘子說是葉家十二娘拉著她和俞大娘子去的。」
管通的眼神一下子直了,僵了一瞬,轉身就跑,沒跑兩步,就『撲通』一聲重重跌倒在平平整整的青磚地上,熊嬤嬤『唉喲』了一聲,沒等她唉喲完,管通已經利落的出奇的爬起來,全無形象一路狂奔了出去。留下熊嬤嬤呆怔怔的站著,心頭閃過絲不詳,這絲不詳如同夏日午後的濃黑雨雲,一會兒功夫就漫延的到處都是。
管通奔出門急吼著要了馬,狂奔到衙門衝進五皇子辦差的院子,五皇子正和樞密院的幾位商量馬匹弓箭之事,管通扶著院裡一株百年老槐站住,盯著正堂內明亮的燈光氣喘如牛,他竟亂了方寸!得靜一靜!一定得靜下來!管通用力閉上眼睛,一口口深深吸著氣,平息著喘到胸口劇痛的氣息,也平息著紛雜錯亂的心緒。
自己不能亂,五爺更不能亂!一旦亂了陣腳就是全盤皆輸!劫持王妃這一著棋,他們要的就是五爺一個亂字!
管通勉qiáng平息了混亂的氣息和心緒,舉步上了台階,抬手止住小廝的通報,背著手站在廊下等五皇子和樞密院諸人議事完畢。
深秋的夜,冰涼入骨,管通一路奔來,只穿著件薄棉長衫,好在廊下的小廝都是通透明白的機靈人,見他不進去,忙去尋了件斗蓬給他,管通接過披上,拉了拉裹緊,仰頭看著漆黑中閃爍不定的星空,心裡的紛亂理的越來越清慡。
五皇子送走樞密院諸人,伸了個懶腰吩咐道:「去叫車,回府!王妃回來沒有?」
「五爺,借一步說話,有要緊的事。」管通閃身出來,沉臉沉聲道,五皇子打著呵欠,不耐煩的揮手道:「這一天件件都是要緊的事!再要緊的事也得明天再說,爺我累了,要回家了!」
「王妃出事了。」管通一步上前,緊貼著五皇子湊到他耳邊低低道,五皇子『呃』了一聲,一時沒反應過來:「誰?王……」
「請五爺借一步說話!」管通厲聲打斷了五皇子的話,五皇子噎的伸了伸脖子,卻一刻沒耽誤的揮了揮手,屏通屋內眾人,也不知道是他拉著管通,還是管通拖著他站在屋子正中。
「王妃出什麼事了?你被鬼附身了?」五皇子直瞪著管通低低的怪叫道,管通深吸了口氣,簡明扼要的將胡三報信直至三個婆子到三家府上打聽回來的信兒說了,直直的盯著五皇子道:「看樣子給胡三遞信的神秘人說的不是假話,王妃是被人劫持了,這人劫持之人必定和東陽郡王府有關。」
「這不可能!」五皇子下意識的失口否定,突然原地轉了個圈,指著管通道:「恬恬肯定回來了,這不可能!」
「希望如此。」管通想苦笑也沒能笑出來,五皇子的臉突然抽搐了幾下,一把揪住管通叫道:「走!回去!肯定回來了!」
「好好好!」管通連聲答應著,被五皇子揪的幾乎腳不連地跌撞出去,五皇子揪著管通大步如飛,出衙門上馬,往晉寧郡王府疾奔而回。
晉寧郡王府二門內,熊嬤嬤端直的站著,眼神焦灼的看著二門外,管先生慌成那樣跑出去,她就覺出不對了,都到現在了,姑娘還沒回來!
五皇子一頭衝進二門,看到熊嬤嬤劈頭就問:「王妃回來了?」熊嬤嬤被五皇子這一句話問的如淋冰水,臉上的血色褪的gāngān淨淨,驚恐的瞪著五皇子,gān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姑娘,真出事了!
熊嬤嬤瞪著五皇子,五皇子也瞪著熊嬤嬤,呆在了當地。管通氣喘如牛奔進來,推著五皇子叫道:「五爺!進屋說話!」五皇子被管通推著,一路進了外書房,熊嬤嬤也顧不得什麼尊卑規矩了,提著裙子緊跟在管通和五皇子後面進了外書房,不等兩人說話,一把揪住管通悽厲的尖叫道:「王妃怎麼樣了?出什麼事了?王妃呢?」
「你叫什麼!」管通一聲厲呵,熊嬤嬤後面的話雖卡在喉嚨里,目光卻絲毫不退卻的盯著管通,管通深吸了口氣,轉頭看著五皇子道:「五爺!無論如何,你不能亂了方寸!你聽我說!」五皇子一張臉鐵青,狠厲的目光從熊嬤嬤身上移到管通身上,聲音冷靜的沒有一絲qíng緒道:「說!」
「王妃去普濟寺給徐家娘子過冥壽,是和林家二娘子、俞家大娘子、蔣家七娘子約好了同去,這去時並沒有葉家十二娘。」管通說著,看了熊嬤嬤一眼,熊嬤嬤急忙點頭,示意管通說的對,管通接著道:「王妃與林家二娘子等三人相jiāo莫逆,即便不是如此jiāoqíng,同去也當同回,可林家二娘子和俞家大娘子卻被中途突然出現的葉家十二娘帶去桃林隨喜,蔣家七娘子卻又被蔣郡王妃差去東陽郡王府別莊送平府符,三人都被調走,都是與東陽郡王府有關,王妃被劫,必定與東陽郡王府脫不開gān系!東陽郡王府劫持王妃,必定是為了亂五爺的心和咱們的陣腳!」
管通飛快的說出了最後的結論,五皇子眼睛眯起又鬆開,鬆開又眯起,突然一聲曬笑道:「好一個四哥,好一個卑鄙小人!」管通聽五皇子如此說,忍不住長舒了口氣,熊嬤嬤的臉色隨著兩人的言語變個不停,她不關心誰的心誰的陣腳,她只關心她家姑娘現在怎麼樣了,他們打算怎麼救她!
「五爺,得趕緊想法子救王妃!」熊嬤嬤看著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叉腿攤手坐在扶手椅上仰頭直直望著承塵的五皇子,忍不住急道,管通沖熊嬤嬤擺了擺手道:「嬤嬤別急,王妃一定要救,可這事得慎重再慎重,一著不慎,王妃的名聲和xing命就難保周全!」
「不愧是四哥,這一招夠狠!」五皇子突然用力將椅子扶手拍的『啪啪』作響:「他劫持了我的王妃,若我大肆尋找,恬恬的名聲難保,若不聲張,就難調用官府之力……」五皇子氣的一張臉紫漲:「真是打的好算盤!這事不能聲張!你放心!」五皇子看著急的眼睛都要紅了的熊嬤嬤道:「咱們不聲張,王妃才暫時不會有事,」五皇子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道:「他對……他賊心未死……王妃暫時不會有事。」五皇子的聲音深處透著不易覺察的恐慌,也許,恬恬現在就已經……五皇子用力搖著頭,得把這個壞念頭搖到天邊去:「讓人請侯府尹和郭推官過來,就現在,要快!」五皇子接著吩咐管通道,管通急轉身叫人去請侯府尹和郭推官。五皇子重重捶著椅子扶手恨道:「他竟無恥至此!我與他不共戴天!」
第二七七章劫持2
管通傳了話回來,悄悄拉了把又急又慌的熊嬤嬤,擠弄著三角眼示意她稍安匆躁,熊嬤嬤想起李恬往常對管通的評價,忙qiáng壓下心頭的焦躁和恐慌,管通又往屏風後擠了擠眼,熊嬤嬤會意,一會兒侯府尹和郭推官過來,她就不適宜站在這裡聽著了,屏風後是個聽話的好地方。
侯府尹和郭推官一前一後來的極快,管通將兩人迎進書房,五皇子渾身煞氣,抬手點著管通道:「你說!」管通微一點頭,看著侯府尹和郭推官,將有人報信王妃被人劫持的事簡單幾句說了,卻半個字也沒提東陽郡王府,侯府尹聽的身子晃了晃,既然這麼明確說了被人劫持,那必定是真的被人劫持了,在他任下皇子妃竟被歹人劫持,若再有個好歹……侯府尹不敢再想下去,自己一家還有活路麼?
郭推官緊盯著侯府尹恨不能在侯府尹臉上貼上『上官』在自己臉上刻上『下屬』字樣,五皇子卻盯住了郭推官冷聲道:「郭推官是這京城真正的地頭蛇,這事jiāo給你,你聽著,我給你十天,你給我查出王妃下落,餘事不用你多管,若查不出……」五皇子錯了錯牙,冷笑了一聲,郭推官只覺得後背發涼、頭皮發麻,心直線往下墜落,敢劫持皇子妃的人,絕不是善茬,十天,到哪兒查去?侯府尹總算透過口氣,眨了幾下眼鮮活過來,想表表態又怕引事上身,只一個勁的擰著張臉點頭。
「五爺,恕下官直言,」郭推官只好硬著頭皮答道:「王妃若真被人劫持了,這劫持之人絕不簡單……」郭推官迎著五皇子狠厲的目光,後面的討價還價竟說不下去,期艾著轉話道:「歹人劫持王妃必有所圖,若能知道歹人所圖何事,查起來也有個方向,不知道……管先生?」郭推官目光轉向管通求援道,管通看了眼五皇子,這才迎向郭推官道:「不瞞郭推官,五爺和我也在猜測歹人意yù何為。」郭推官喉結滾動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問道:「是明查還是暗查,請五爺示下。」
「暗查。」五皇子只吐了兩個字,郭推官推無可推,倒也光棍了,拱手應諾,轉頭看著管通道:「只怕要麻煩府上近身侍侯王妃的姑娘和嬤嬤們。」
「好說!」管通滿口應諾,五皇子看起來對郭推官的態度還算滿意,站起來先吩咐侯府尹道:「你務必給郭推官行一切方便!」侯府尹急忙答應,這哪還要吩咐?五皇子又轉頭看著郭推官道:「你有事就來尋管先生,記著,十天!」郭推官長揖答應,五皇子揮手示意管通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