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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好,我這就吩咐老海!」姜先生眼睛閃亮,微微興奮道,壽王仰頭看著大帳外昏huáng的天空,好半天才點了點頭,他的阿娘,從來不喜歡拋頭露面,從來不喜歡被人奉承圍觀,她最愛的,就是坐在角落裡,柔柔的、喜悅的看著阿爹、看著他,如一灣緩緩的chūn水。今天,他卻又要擾了她的清靜。
「讓人看著後山,母親喜靜。」壽王垂下頭,低落的吩咐道,姜先生不敢顯的興奮,壓著聲音應了一聲,急忙出去布置了。
官家病體不支避到城外離宮靜養,四皇子監國,緊接著又傳出普濟寺後山那座孤墳里長眠的居然是那個諡了賢妃的姚氏,京城一時山雨yù來風先起,各家各府都屏聲小意,減少jiāo際外出,這會兒一個不慎,百年基業毀於一旦簡直太容易了。
蔣郡王妃的一向敏銳的過份,這一回也不例外,聽到四皇子監國當天,就嚴令林珂少和李恬往來,林珂氣的和她吵了一場,大哭了一回,自己把自己關在院子裡傷心自己的阿娘怎麼能這麼趨炎附勢。
普濟寺後山那座孤墳的傳說傳出來後,普濟寺驟然熱鬧起來,這份熱鬧殃及不到後山,因為從傳言傳出來那天起,普濟寺的後山突然閒人免進,不再任人出入了。
第二六六章趨勢
蔣郡王妃往東陽郡王府跑了兩趟,又猶豫了幾天,讓人備車去了清江侯府,徐夫人將她接進去笑道:「怎麼沒把阿珂帶來?她可有好些天沒到我們府上來看瑤瑤了。」
「她這幾天被我禁足在家呢。」蔣郡王妃來就是提醒徐夫人的,見她提到林珂,倒正好可以把話引過去。
「怎麼禁上足了?又淘氣了?我看阿珂可是一天比一天懂事。」徐夫人讓進蔣郡王妃,倒沒怎麼在意,蔣郡王妃在榻上坐了,憂慮的嘆了口氣,丫頭們流水般上了茶水點心,蔣郡王妃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笑道:「咱們自在說話兒。」徐夫人會意,揮手屏退眾丫頭,蔣郡王妃放下手裡的杯子,接著剛才的話題道:「阿珂是懂事多了,這一回我禁她足,倒不是她有什麼錯。」
徐夫人微挑眉梢看著蔣郡王妃,等她往下說,蔣郡王妃卻仿佛有些難以啟齒,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又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先問了一句:「外頭,官家病重的事,你聽說沒有?」
「這樣大事怎麼能沒聽說?」徐夫人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笑道:「不是說到離宮休養,國事託了建安郡王。」
「就是這個,瞧你說的這麼輕鬆,這麼大的事,你就不細想想?」蔣郡王妃嗔怪薄責道,徐夫人不在意的搖了搖頭:「這都是朝廷大事,有什麼好想的?我們府上又沒人領差使,咱們說著阿珂的事,怎麼倒扯到這樣大事上去了?」
「你這話就不對了,咱們這樣的人家,國事家事處處都關著呢,這兩件事還不就是一件事。」蔣郡王妃語氣重重道:「你呀,真是個心寬有福氣的,什麼事也不想,四爺原本就深得眾望,如今又被官家指了監國,這事一細想,簡直就是明明白白!」
「這有什麼明明白白的?」徐夫人還是有些怔呵,她是真沒怎麼想過這樣的大事。
「你呀!」蔣郡王妃一幅恨鐵不成鋼的神qíng:「還能有什麼明白的?不就是這傳承大事!你想想,這皇子監國,京城又不只四爺一個皇子,統共四個,除開六爺年紀小不算,那還有三位爺呢,論長,四爺上頭有三爺,論賢,五爺如今領著統籌北征糧糙輜重的事,不能算不賢吧?可偏偏這監國,就指給了四爺,還就指給了他一個人,既沒說讓五爺協統,也沒提三爺什麼事,幾位相公更是提也沒提,這還不是明明白白的?官家心裡這是把四爺放什麼位子上了?滿京城誰看不出來?你最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不知道,東陽郡王府外的車隊,從天不亮就排上了,一直排到掌燈,還是長長的一隊,他們府上門房,收紅包收的手都軟了!」
蔣郡王妃羨慕的嘖嘖有聲,徐夫人越聽越彆扭,忍不住直接問道:「這回我可聽明白了,說了這半天,你拘了阿珂,是不是不想讓她多往恬姐兒府上跑?」蔣郡王妃被徐夫人這麼直接的沒有半絲迴轉的話問的怔了怔,沒承認也沒否認道:「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知道,我們府上也艱難,簡直就是夾板子氣。」蔣郡王妃的解釋很牽qiáng:「你一向不使心,這一陣子你們府上事又多,你也沒出過門,我怕你不知道外頭的qíng形,特意跑這一趟過來跟你說一聲,其實咱們兩家府上都差不多,都是沒本事撐事最怕惹事的,你們府上你也得拘著些,這會兒可千萬不能惹了禍事出來。」
徐夫人心裡一陣彆扭,可看蔣郡王妃的神qíng,確實是為了她好,再怎麼說,人家對自己也是一片好心,徐夫人壓下心裡的彆扭笑道:「多謝您提醒,我知道您這都是為了我們府上好,可我們府上……都這樣了,還能怎樣?瑤瑤跟阿珂不一樣,她主意大脾氣大,我也管不了她,我知道我知道,等會兒我就跟她說這事,好好勸勸她。」
「她一個小娘子,再怎麼也不能這麼由著xing子,實在不行,你就拘住別讓她出門。」蔣郡王妃出主意道,徐夫人不願意再深入探討這個問題,敷衍了兩句就轉開話題:「您說的也是,瑤瑤是個懂事的,前一陣子你給阿珂說的那戶人家怎麼樣了?沒再聽你提起,定下來沒有?」
「沒有,我原以為他家還算合適,誰知道那孩子脾氣xing子竟比阿珂還惹不得,阿珂也就算了,小娘子家本來就應該嬌養著,他一個大男人,以後為官作宰的,這脾氣怎麼能行?我想想就算了。」蔣郡王妃見提起林珂的親事,興趣立刻就轉了,她對徐夫人極信得過,當下長篇大論,一家家和徐夫人說她相中的人家,分析優劣,點評不足,再又說到這京城內外所有有適齡兒郎的人家,哪一家怎麼樣,徐夫人也正憂愁俞瑤芳的親事,一提蔣郡王妃分析這個,大對胃口,當下兩人越說越有興致,沒多大會兒就把蔣郡王妃的來意拋遠了。
徐夫人送走蔣郡王妃,意猶未盡的站在廊下細細回想了幾家她暗暗相中的人家,回到屋裡坐到榻上又想了一陣子,吩咐丫頭去請大娘子過來。
俞瑤芳一進屋就問道:「蔣郡王妃過來做什麼?聽說阿珂被她拘起來了?」
「你先坐下,」聽俞瑤芳提到這事,徐夫人眉頭皺起,嘆了口氣道:「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徐夫人將蔣郡王妃說的四皇子監國不監國的事說了,連聲嘆氣道:「……她這話也有幾分道理,從前我還在娘家的時候,有一回聽你幾個舅舅說話,說到先皇遣如今的官家領兵出征,先皇那時候也是身子骨不好,你二舅舅就說,先皇體弱,斷不會將繼承人打發到千里之外,以致有事不能及時顧及,你看現在,官家就把壽王打發到千里之外去了。」
「那後來還不是官家承了大位!」俞瑤芳接了一句,徐夫人又氣又笑的拍了俞瑤芳一下:「你這孩子,官家承位,」徐夫人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那哪是先皇的意思?連先皇都是……活活氣死的,這事誰不知道?可如今不一樣,官家多厲害呢。」
「那阿娘的意思?」俞瑤芳帶著幾絲警惕看著徐夫人,徐夫人長長嘆了口氣:「我是可憐恬恬那孩子,一道旨意,就那麼嫁了,你看看現在,我不是說五爺對她不好,可大禍臨頭,再好又有什麼用?可惜咱們幫不上她。」
「咱們幫不上,舅舅他們肯定幫得上。」俞瑤芳飛快的接了句,徐夫人微一怔神,半晌搖頭道:「這是事關家族的大事,你舅舅那裡,咱們說不上話,也不該去說這個話。」俞瑤芳默然無言,好一會兒,徐夫人輕輕拍了拍俞瑤芳安慰道:「別擔心,恬恬那孩子是個福相,必定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阿娘,那我……」俞瑤芳懷著小心眼拭探道:「要不要避諱避諱?」
「避諱?」徐夫人意外道:「避諱什麼?你是說跟恬恬?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想呢?你跟恬恬是自小玩大的jiāoqíng,她這會兒又正是難的時候,再說,這有什麼好避諱的?說句難聽話,新皇即位,難道真因為女人家你來我往就定了誰家的罪?真要這麼定罪,滿京城一半高門都跟東陽郡王府沾親帶故,要是壽王即了位,那豈不是滿京城要殺了一半去?若真是四爺即了位,因為這個就要拿清江侯全府,那四爺也是個昏的不能再昏的昏君,我看四爺倒不大象。」徐夫人做了回相面先生,俞瑤芳莞然而笑,拉著徐夫人胳膊撒嬌道:「我不是怕您也象蔣郡王妃那樣想,回頭再拘了我,倒不如我自己先拘了自己的好。」
「你這孩子!」徐夫人忍不住笑道,笑容未全展,又憂慮的嘆了口氣:「蔣郡王妃那話在理,官家病重,卻把壽王打發到了千里之外,唉,算了算了,他們都是天命之人,這都是天機,咱們凡人想也想不透,咱們只管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嗯,阿娘別擔心,上回我和恬恬也說起這事,聽恬恬那意思篤定得很,阿娘也知道恬恬的,她看事看人一向準的嚇人,我也覺得恬恬說的對,壽王比四爺qiáng多了,阿娘只管放心!」
俞遙芳信心十足的給徐夫人打氣道,徐夫人失笑出聲:「好好好,我放心得很!」俞瑤芳又陪徐夫人說笑了好一會兒,才告辭回去,在院子裡出神的想了好半天,打發人跟徐夫人說了,隔天要去趟舅舅府上玩去。
徐學士府上,徐學士yīn沉著臉對著huáng夫人,口氣qiáng硬:「明天就讓人把九哥兒媳婦接回來!我早就說過,六姐兒的事,九哥兒媳婦若有三分錯,你就有七分!我不怪你,你也不能一味揪著九哥兒媳婦不放!」huáng夫人微微抖著身子,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如今外頭……四爺監國的事,這樣的大事……」
「就是因為這個,才要趕緊把九哥兒媳婦接回來!」徐學士不耐煩的打斷了huáng夫人的話:「咱們徐家不能讓人戳脊梁骨說閒話,明天一早就讓九哥兒走一趟,你聽著,這是我和二哥議定的,就這麼定了!」徐學士說完,拂袖而去,huáng夫人呆呆的坐了半晌,悲從心升,忍不住淚落如滾珠。
第二六七章人qíng
李雲裳跟在大嫂柳大\奶奶身後,在晉安郡王府二門下了車,下意識的轉頭打量著四周,二門裡一左一右兩顆粗大的子孫槐,樹yīn覆滿寬敞的二門,通往府內的月亮門兩邊延出兩段起伏的粉白女牆,牆上盛開的薔薇如瀑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