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頁
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好啊!」葉十二娘一下子跳起來,她早就不耐煩了,現在四哥發話了,她總算可以不會理會孫氏走人了!孫夫人滿肚皮委屈不敢表露分毫,陪笑將四皇子和葉十二娘一直送到院門口,揪著帕子恨恨的瞪著葉十二娘的背影,這個死妮子,老夫人讓她過來做什麼?
「你去趟王妃那裡,有一匣子老參是給老夫人吃的,你去取來。」走了幾步,四皇子轉身吩咐呂嬤嬤道,呂嬤嬤哪敢推脫,忙恭敬答應,退了幾步,往祝明艷的正院過去。
四皇子和葉十二娘又走了十來步,才聲氣平和的問道:「你還和從前一樣跟晉安郡王妃常來常往的?」
「也不算太常來常往,大伯娘還有阿娘都不讓我去,說恬姐兒嫁的可是五爺,沒事不要往她府上跑,說四哥你要是知道了會不高興,我跟大伯娘還有阿娘說,四哥才不會不高興呢,她們就是不信!」葉十二娘一提這事就是一肚皮怨氣,四皇子無奈的看了眼葉十二娘,眉頭抬起又落下,十二娘也算是葉家一朵奇葩。
「四哥,有件事,」葉十二娘聲音糾結低落透著濃濃的為難,四皇子笑道:「有什麼事只管跟四哥說。」
「嗯,這事,太婆沒說不能跟你說,你還記得上回我跟你說蔣狀元一心想娶恬姐兒的事吧?」四皇子一下子頓住步子,滿臉的驚愕一閃而過,重又背著手邊走邊極隨意的笑道:「記的,怎麼了?」
「是太婆教我那麼做那麼說的,不過孫姐姐的事不是太婆jiāo待,孫姐姐的事是大伯娘和我阿娘jiāo待的,今天太婆又讓我來,讓我一定要在你面前說恬姐兒的事,說的越細越好,還一定讓呂嬤嬤跟著,你知道呂嬤嬤的,太婆最信任她,你說太婆怎麼總提恬姐兒?還有啊,從前太婆很喜歡恬姐兒,現在一點也不喜歡她,雖然她沒說,可我能感覺出來,她一聽到有人提恬姐兒臉色就不好,四哥,恬姐兒人挺好,真的挺好,你回頭勸勸太婆。」
「我知道了,你放心。」四皇子聽的驚心動魂,喉嚨微微有些發緊的答應道,幸虧十二娘告訴了她,不然……四皇子心裡一陣驚悸,她會怎麼對她?她敢怎麼?她什麼都敢,四皇子停住步,盯著葉十二娘鄭重jiāo待道:「剛才說的話,任誰都不要再提起,你太婆那裡更是一個字不能提,還有你阿娘,你大伯娘,都不能提半個字!聽到沒有?」四皇子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哄道:「你太婆要是知道了,我再勸她就聽不進去了,千萬記住,跟任何人都不准提起!」葉十二娘不停的點頭。
第二六五章監國
yīn暗暮色中,四皇子面色yīn沉,竟一路將葉十二娘送到二門,葉十二娘曲膝告辭,四皇子突然溫聲道:「以後,若有什麼……」四皇子頓了頓,斟酌著言詞道:「府里若是有人對你不好,或是你太婆生你氣了,就過來尋四哥。」葉十二娘笑容明麗:「府里誰敢對我不好?太婆那麼疼我,才不會生我氣呢,我走了,謝謝四哥,有事我肯定找你!」
四皇子看著葉十二娘上了車,轉身往內書房大步過去,事關恬恬,他必須得謹慎布置。
孫夫人直等到後半夜,四皇子沒去祝明艷院裡,可也沒來她這裡。第二天一早,孫夫人眼圈微微發黑,早早就起來,她已經打聽到昨天四爺是在內書房歇下的,內外書房是這府里的禁地,她不敢打發人去傳話打探,只好眼巴巴的看著垂花門,希冀四爺過來她這裡洗漱早飯。
直到日上三桿,孫夫人沒等來四皇子,卻待來了自己的母親錢夫人。
孫夫人一看到母親,委屈從心而生百發,喉頭一哽,眼淚就落了幾滴下來,錢夫人滿腹心事,忙使屏退眾丫頭婆了,使了個眼色令心腹婆子在門口守著,摟著女兒坐到榻上,替她拭了拭眼淚低聲勸道:「這又是怎麼了?這些日子,四爺對你不是挺好?」
「嗯,是挺好,可昨天……」孫夫人恨恨的絞著手,將昨天葉十二娘和呂嬤嬤過來的事委委屈屈、挑挑揀揀說了,淚汪汪看著錢夫人道:「外婆這到底什麼意思?專程打發葉十二過來打我的臉?我沒了臉,她有什麼好處?」
「不能這麼說話!」錢夫人急忙薄責道,孫夫人臉上的委屈更甚:「自從我進了這王府,外婆就不待見我,好象……」孫夫人咬著嘴唇羞憤道:「是我使了手段舍了麵皮非要進來一樣,要不是大舅母那樣勸我,我不也是為了孫家,難不成外婆不願意看著孫家好,孫家真要是敗落了,她有什麼好處?」
「小聲些,你看看你這孩子!」錢夫人的嗔怪里沒有生氣,孫夫人委屈的抽搭起來,錢夫人站起來,掂著腳走到門口四下看了看,以和年紀明顯不符的輕快幾步坐回榻上,緊挨著女兒俯耳嘀咕道:「這些都是小事,現有多少大事等著呢,這些小事先放一放,老夫人那個年紀了,你就當她老糊塗了,你聽著,昨天我進宮陪貴妃說話,總算得了貴妃的準話兒,這府里就是要人丁興旺才好。」錢夫人說著,從懷裡摸了張折的方方正正的紙頭出來,滿臉笑容的塞到孫夫人手裡:「這是求子的方子,可准了!多少人用過,都是一舉得男!前兒我到寺里求過簽,那一位,」錢夫人往祝明艷正院方向指了指:「簽上說這一胎必是女的,你要是一舉得了男,那可就是長子,這一個長字先占定了!」
孫夫人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紙頭,臉上yīn睛不定的變幻:「阿娘,」孫夫人的聲音勉qiáng非常:「我……不用這個。」
「怎麼不用?瞧你個傻孩子,這方子管用著呢!那個生了閨女,你要是一舉得男,那……」
「阿娘!」孫夫人提高聲音打斷了錢夫人的興奮:「我還用著避子湯呢。」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貴妃已經開了口,府里要多子多孫,你還用什麼避子湯?唉,從上回聽說你用這個避子湯,我這心裡就難過的不行,那都是姨娘們用的東西,吃的長了,要生的時候生不出的,可不是一個兩個,這事堵在我心裡,我夜裡做夢夢到的都是這事,可算貴妃開了口,那藥可不能再吃了,以後沾也別沾!」錢夫人長嘆了口氣,孫夫人彆扭的擰著頭,一條帕子被絞的變了形,好一會兒才壓抑著委屈道:「爺每回……都要看著我把湯吃了。」
錢夫人聽的神qíng呆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爺?四爺?他看著你吃?」
「嗯,」孫夫人說不清是羞憤還是委屈,一張臉漲的通紅,錢夫人呆了好半晌,突然恨恨的咬牙道:「你大舅母說的對,非得她死了,四爺這心才能收回來。」
「她死了?」
「這是你大舅母說的,四爺囑咐過你葉家大表哥,萬一有什麼事,不能傷了晉安郡王妃,我原想著,這事咱們且袖手,先讓你平安生了兒子再說,如今看來……你放心,你就當不知道這事,我這就去尋你大舅母。」錢夫人說著站起來就往外走,孫夫人忙起身送她出了垂花門。
剛過了中元節沒幾天,官家就病倒了,隔天下了口諭,官家由姜貴妃和六皇子陪著去城外離宮靜養,國事由四皇子暫攝。
五皇子一路疾行如風回到府中,一進上房,外面的大衣服沒甩開,渾身的晦暗如果解開的衣服般四下撲散,李恬驚訝的看著垂頭喪氣的五皇子關切道:「怎麼啦?出什麼事了?」
「阿爹說是病重,今天下了口諭,讓老四監國,他帶著姜貴妃和老六去城外離宮靜養去了,還吩咐說除非皇城被人攻破了,否則任何事都是不准打擾他。」
李恬聽的大睜著雙眼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壽王出征在外,官家卻將國事託付給了四皇子,這一對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一個在外統領大軍,一個在內掌權國事,官家這是要做什麼?這算什麼事?
「我去找老管說說話,」五皇子有氣無力的站起來道:「讓人把飯菜送過去,要是我回來晚了,你就先歇下吧,你那些船,說不定真得用上了。」
「何至於?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清楚。」李恬有些空dòng的安慰道,五皇子卻明顯的神qíng一松:「你說的也是,不拼到最後,誰能知道鹿死誰手?當年阿爹他們,直到最後一年不還撲朔迷離?不過,你那句話說的好,凡事要做最壞的準備,我去做最好的打算,你開始著手那個最壞的準備。」
「好!」李恬笑著,慡脆的答應道,五皇子端起炕几上李恬剩下的半杯茶一飲而盡,站起來大步出門去了書房。
離京城幾百里外的軍營大帳中,壽王將海先生剛剛送進來的密報遞給姜先生,一臉苦笑道:「阿爹真真是!」壽王搖著頭,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姜先生接過密報掃了一遍,又細看了一遍,神qíng凝重非常的抬頭看著壽王擔憂非常:「王爺,這可是大事,雖說歷代皇子相公監國的不在少數,可如今這個時候,讓四爺監國,就怕人心多想,有了向背。」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壽王並不是非常在意所謂的人心:「沒什麼人心不人心的,成則王侯敗則寇,阿爹就是最好的例子,唉,我就是想不明白,阿爹到底想gān什麼?!」
「爺還是覺得官家……我是說,聖心難測,官家當年有當年的形勢,如今與當年大不相同,王爺與官家更加不同,官家殺伐無qíng,王爺寬厚仁和,當年以刀定輸贏,現在拼的卻是人心向背啊。」壽王緩緩點了點頭:「先生說的極是,若是人心有了向背,老五在京中只怕更加如行泥淖。」
「五爺雖說疲賴疏懶,才具卻一絲不差,我倒不怎麼擔心他,可這人心上頭,只怕王爺有心無力,還得王爺這邊想想辦法。」
「嗯,」壽王眉頭微皺,沉默了好半晌,才嘆了口氣,不怎麼qíng願的低聲道:「讓人放出話,普濟寺後山的那座孤墳里埋的,是姚氏。」
「誰?」姜先生愕然驚問,壽王轉過頭,眼神悲傷的看著姜先生:「是我母親,皇陵里是衣冠,母親一直在普濟寺的後山上,那是她臨去前自己指的地方,說要在那裡等阿爹,阿爹,是要和母親合葬的,母親臨行前,阿爹和她細細jiāo待過,不用兩個墓台,就在一個棺槨里。」
「官家年年到普濟寺小住,原來是為了看望……姚賢妃!」姜先生又驚又嘆,只覺得心動神搖,一聲感嘆之後,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怪不得王爺一直篤定若此,原來官家對姚氏竟有如此qíng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