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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李恬和壽王妃轉到屏風後,屏風後已經另置了一桌酒菜,壽王妃先讓李恬坐了,和她溫聲細語的說著些極家常的話題。

    兩人盤恆了一個多時辰,天色不早,就告辭出來,車子出了大門,五皇子掀帘子看了眼,見車子已經轉出壽王府巷口,放下帘子,往後挪了挪靠到靠枕上,伸手拉過李恬的揉著,看著她笑問道:「你和大嫂都說什麼了?我看你們說的挺投緣的。」

    「我陪大嫂說孩子的事,還有蘭花怎麼養,蓮子蓉里是放綠豆好,還是不放好,諸如此類。」

    五皇子聽的眉梢高挑失笑道:「也是,你們女人家到一起,也就這些話,那你看大嫂這人如何?」

    「這話題大了,」李恬笑道:「我覺得大嫂和大哥鶼鰈qíng深。」

    「咦?怎麼看出來的?我就知道大哥後院清靜,可到底是因為大哥自律苛已還是因為大哥大嫂夫妻qíng深,這就無從得知了,你怎麼看出來的?」五皇子很是驚訝,李恬有些無語的看著他,想想又釋然了,也能理解,他身為皇子,有那樣一個爹,從來沒見過qíng投意合的夫妻是什麼樣的,確切的說,他從來就沒見過、更不知道夫妻如何相處,哪能看得出來人家夫妻之間是是qíng深還是怨偶?

    「一半說得清,一半說不清,」李恬一邊說,一邊想著怎麼才能跟他解釋清楚這事:「你常在歌樓舞館留連,紅粉知已不少……」

    「哪有的事?就是有也是從前,你怎麼又提這些?」五皇子急忙打斷李恬的話,簡直有些急赤白臉了,李恬抿嘴笑了一會兒,才輕咳了一聲道:「你聽我說完,你們常到這種地方消遣,若是哪位衙內或對哪位紅伎,或是哪位紅伎私心偏愛哪位衙內,就是不說話,一群往那一站,你是不是就能感覺出那兩人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不對?」

    五皇子蹙著眉頭,神qíng莊重認真,凝神想了好一會兒才搖頭道:「從來沒留心過這個。」李恬被他一句話悶壞了,無語看著一臉大義真誠的五皇子,好一會兒才呼了口氣道:「這人和人之間,若關係極深,兩人站在一處,就是不說話,那股子感覺也與別人不同,這你難道也覺不出來?」

    「噢!」五皇子長長舒了口氣,動了動肩膀,從身到心放鬆笑道:「原來你要說這個啊,嚇我一跳,這當然!別說這個,這男女之間,有沒有肌膚之親也是這樣,不用說話,往一處一站就能讓人覺出那股子怪味……」

    李恬斜斜的看著五皇子,五皇子話沒說完就一陣狂咳,撲到車廂前扶著暖窠道:「口渴,你渴不渴?我侍候你喝茶?」

    「大嫂和大哥站在一起就讓人覺得特別有默契,就象那種,大哥只要一個眼神,甚至沒有眼神,大嫂就能知道他想要什麼,你難道沒覺出來麼?」李恬沒追討五皇子的失言透底,只接著說剛才的話,五皇子鬆了口氣,推開暖窠,挪回來想了想道:「我到大哥府上的趟數不多,從前一來沒留意,二來,很少和大哥、大嫂同時一起,象今天這樣,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些細處了,比如大嫂和大哥說話的語氣,動作,而且,」李恬停了停,神qíng凝重了許多:「我覺得大嫂不象你說的那樣對大哥的事一無所知。」五皇子一下子直起了上身,眼神銳利的追問道:「這話怎麼說?」

    第二五八章失守

    「我們在屏風後,我覺得大嫂一直留神聽你們說話,而且,我和大嫂閒話聊天中,大嫂說過一句『溫國公府到底百年之家,積慶有餘,武思慎看來是個出息的,溫國公府到底後繼有人』,我記得你說過,武思慎的事知道的人極少,大嫂這個知道必定是從大哥那兒知道的,而且,」李恬停了停,看著五皇子低聲道:「她既這麼跟我說,必是斷定了我也知道。」

    五皇子眼眶縮了縮,臉色微變,怔怔的看著李恬,好一會兒沒說話,李恬歪頭看著他,抿嘴笑道:「大嫂能這樣隨和不見外,也是沒把我當外人,這樣我往後就能多去幾趟了。」五皇子看著李恬,神qíng漸漸放鬆,輕輕吁了口氣,又是驚嘆又是悵然,說不清什麼況味的連嘆了幾口氣,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七月中,泥水汗水淋漓的信使橫衝直撞穿過京城鬧市,傳進了北安城失陷遭劫的消息。

    北城衛州門外不遠的一輛靛藍格子馬車帘子半掀,四皇子端坐在車內,看著自北而來的信使由遠及近再衝進城門,四皇子側後,葉樹盛輕聲道:「第三撥了。」

    「嗯。」四皇子聲音里透出幾分滿意:「長安侯用心了,回去吧,你吩咐下去,聲勢越大越好。」

    「是!」葉樹盛重重答應一聲,眼睛閃亮,看起來很是興奮:「北安城遭劫,這是上百年沒有過的恥rǔ,這一戰就只能大勝了。」四皇子望著遙遠的北方,眼睛微微眯了眯,輕輕笑了一聲沒說話,伸手放下了帘子,葉樹盛忙吩咐啟程回去。

    五皇子後背帶著汗漬,在刑部門口跳下馬,扔手將鞭子扔給小廝,急沖衝進了衙門,大步溜星往壽王辦公的小院奔去。

    壽王正神態安然的和姜先生說著話,見五皇子衝進來,姜先生忙站起來見禮,壽王也起身微笑道:「怎麼趕這麼急?」

    「北安城失守的事,大哥聽說沒有?」五皇子人急話急,姜先生忙倒了杯清茶遞過來,五皇子接過卻沒喝,只顧著急的盯著壽王,壽王神qíng淡然:「「聽說了。」

    「這一眨眼功夫,就滿城風雨了,半路上聽說太學還有人起鬨鬧事,要上萬言書請戰,說什麼必要滅盡北庭諸部,這信兒怎麼會傳這麼快?中間必有人做了手腳,怎麼辦?」五皇子仰頭喝了茶,看著壽王著急道,壽王和姜先生對視了一眼,姜先生接過杯子又替五皇子倒了杯茶,連遞給他邊笑道:「五爺稍安匆躁,大爺已經知道了,我正和大爺商量這事,五爺來的正好。」

    五皇子聽說,臉上的焦躁稍減,欠身坐下,壽王也坐了,抖開摺扇不緊不慢的搖著道:「無非是要把這一戰bī成不得不滅掉北庭,要一個完勝罷了。」

    「北庭居無定所,隨水糙而居,把他們打跑容易,可要是滅掉北庭十七族,這不是笑話麼?」五皇子扇子扇的啪啪響,姜先生微笑道:「我剛和大爺在商量,滅掉北庭倒不必,只要能打散巴林諸部,捉了旺丹就是完勝了。」五皇子聽的眉頭緊皺,捉旺丹就那麼容易?

    「就是沒有這事,我也是這麼打算的,這一趟北征從去年就開始準備,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若不能打散巴林部,殺了旺丹,大軍回撤後不過幾年,旺丹就能緩過氣,重新稱霸北庭,擾亂邊境。」壽王語氣沉穩,姜先生接道:「北安城失守鬧到如此民意光洶洶,於大勝後的民心收攏會有大好處。」

    五皇子眉頭漸舒,心裡卻糾結沉重依舊,如此qíng形,若能大勝當然有絕大益處,可要打散巴林部,殺了旺丹,哪有那麼容易?

    傍晚,大學士徐緒文沉著臉,在禮部尚書徐緒翰府門前下了馬,大步直往書房院子過去,幕僚楊先生急忙迎出來,徐學士掃了眼坐了滿堂的官員,這才回了楊先生的禮,往書房方向抬了抬下巴道:「二哥忙著?」

    「是,袁先生jiāo待過,說都是要緊的事,除非上諭,否則不得打擾。」楊先生忙笑回道,徐學士悶悶『哼』了一聲,跟著楊先生進了旁邊的花廳,耐著xing子抿茶等待。

    一直等到天黑透了,才看到袁先生送幾位官員出來,楊先生急忙奔出去稟了徐學士等候多年的事,袁先生驚訝之餘,忙親自到花廳請了徐學士進去。

    徐尚書正滿臉倦色、半閉著眼睛靠在榻上養神,見徐學士進來,也不多客氣,只欠了欠身子道:「怎麼這麼晚過來?有急事?」

    「嗯。」徐學士點了點頭,直截了當道:「翁先生帶志宏去了北安城,這事我跟你說過一回。」徐尚書聽提到北安城,臉上的倦色一掃而光,挺直上身直視著徐學士點了點頭,徐學士煩躁非常的接著道:「我已經有近一個月沒收到翁先生的平安信了,前一封信,他說事qíng未了,他們還要在北安城盤恆一陣子,算著日子,正好和北安城失守合上,我心裡不安得很,只怕他們還在北安城,或是……」徐學士驟然止住,沒敢再說下去,。

    徐尚書眉頭一點點擰起,細問了幾句書信來往的日期,眉頭擰的更緊了,好一會兒才看著徐學士問道:「那你的意思?」

    「得讓人去找找。」徐學士答的gān脆:「翁先生不容有失,志宏更不容有失,得讓人去北安城尋一尋。」徐尚書慢慢往後靠在靠枕上,手指一下下輕敲著榻幾,細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有合適的人了?你府上的還是清江侯的?」

    「我想著,派個管事或是長隨不行,北安城一帶必定極不太平,只怕他們靠近不了,就是能靠近,萬一翁先生和志宏還困在北安城內,要帶出來更不容易,我的意思,想請幾位江湖高手走一趟。」徐學士解釋道,徐尚書緩緩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道:「這事用徐氏一族的名義不妥。」徐尚書停住話看著徐學士,徐學士一時沒反應過來,徐尚書看著門口低低道:「北安城失守的信兒一天裡傳遍京城,太學學生群qíng激憤,茶樓酒店議論紛紛,這中間誰知道都有誰的推手,京城這樣,北安城那邊,只怕更不太平,徐家請江湖豪客走北安城,就怕引人注意,讓人想的太多,不能用徐氏一族的名義,不妥!」

    徐學士恍然明白,忙點頭道:「無妨,我早年遊歷各處,也結jiāo了不少江湖朋友,就用我自己的名義請他們走動一趟。」

    「那就好,」徐尚書舒了口氣:「銀子我這兒有,讓人來支就是。」

    「我這兒還有銀子,若不夠再尋二哥。」徐學士遲疑了下,接著道:「還有小妹那邊,志宏在北安城的事我一直沒告訴她,小妹心地純良,人卻不笨,怕她聯想到洪氏賤人賣到北邊的事,一時想多了,又悶出病來,可如今志宏或許困在北安城,若清江侯府一無所知,怕不合適。」

    「嗯,」徐尚書沉吟片刻,抬頭看著徐學士微笑道:「瑤瑤是個好孩子,這兩年行事越來越有章程,十足我們徐家人的樣子,跟她說說,小妹那邊就不用咱們cao心了,還有。」徐尚書臉上的笑意更盛:「瑤瑤跟晉安郡王妃jiāo好,不如讓她求一求晉安郡王妃,往壽王處托個話,請壽王也幫忙留心一二翁先生和志宏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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