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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嗯,我的地方,怎麼能用來待客?弄髒了怎麼辦?」五皇子指點了地方讓瓔珞燒水沏茶,李恬走到窗前望向波光瀲灩的湖面和湖中千姿百態的荷花,五皇子站到她身後,指著外面介紹道:「你看,從這裡看出去,gān淨清慡,沒什麼讓人厭煩的東西。」李恬轉頭看了他一眼,從這窗子看出去,一處建築也沒有,是沒什麼讓他厭煩的東西,可這湖,差不多就算被他一個人獨占了。
「咱們在這裡說話方便,不怕閒人瞧見,跟在府里差不多。」五皇子說著話,雙手從後面扣在李恬腰間,下巴抵在了她頭上,李恬窘的忙回手推他:「屋裡有人,瓔珞在。」後面一陣悉悉瑣瑣聲,五皇子沒鬆手,只轉頭看了眼,悶聲笑道:「一個丫頭罷了,你的丫頭識趣得很,現在沒人了,你大伯,真沒說什麼事?」
「說了點從前的事,我跟你說過我父母他們的事,」李恬聲音低低的將李忠超的話簡單說了一遍,五皇子凝神聽了,輕笑了一聲,李恬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從來沒覺得那場兇案出自沈姨娘之手,她若有這等謀略本事,當年太婆哪能嫁進勇國公府?」
「我也這麼想,」五皇子明顯舒了口氣笑道:「就是沒敢說,咱們倆個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可也不能全脫了gān系,謀劃不能,可她那個兄弟肯定身在局中,極有可能順手推了一把,恬恬,你還想查當年的事?」五皇子的聲音里透著擔憂,好一會兒,李恬輕嘆了口氣,慢慢搖了搖頭:「外婆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事,我問過幾回,她每次都聲色俱厲,不許我多說一個字,只說該還的都還了。」
「外婆有大智。」五皇子下巴在李恬頭上蹭了蹭,聲音很低,李恬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接了一句:「先太子也是那個時候bào亡。」五皇子僵了片刻,尋到李恬的雙手握在手心裡,頭低下在李恬臉頰上輕吻了下低聲道:「都過去了,以後別想了好不好?」
「我沒想。」李恬笑容有些勉qiáng,轉頭看著五皇子岔開話道:「我就是替太婆難過,當年她要是沒嫁進勇國公府該多好。」
「她要是沒嫁進勇國公府,怎麼會有你?要是沒有你,我到哪兒找這麼好的媳婦兒!」五皇子將話題往輕鬆里轉,李恬回頭斜了他一眼:「這盲婚啞嫁,誰娶誰,誰嫁誰都一樣。」
「咱們可不是盲婚啞嫁,」五皇子急忙嚴肅糾正:「咱們倆個成親前就qíng投意合了。」李恬悶氣的『哼』了一聲,沒接他的話,五皇子吃吃笑起來:「我那時候就對你qíng愫暗生,就是沒好意思跟你說。」李恬也斜他一眼都懶的斜了,將話題拉回道:「太婆可憐,先頭的武夫人可憐,沈姨娘也可憐。」」
「嗯?」五皇子被李恬說怔了,李恬脫開五皇子的手坐到榻上,沏好茶遞了一杯給五皇子,這才接著剛才的話道:「後院不寧,才生出這樣的大禍,這是翁翁的不是。」五皇子抿著茶看著李恬,笑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這是敲打我麼?」
「嗯,」李恬痛快的點了頭,五皇子擰著眉,一臉認真的想了想道:「你放心,咱們家肯定不會有沈姨娘,我跟你才qíng投意合,都說你外婆歸嫁十年未出,才許丈夫納妾,真有這事?你跟著你外婆長大,你外婆怎麼教你的?」
「外婆說,天底下最靠不住就是男人,嫁了人,就得萬事靠自己了。」李恬慢慢抿著幾口茶,神閒氣定的答道,五皇子聽的高抬著眉頭,好一會兒才長吐了口氣:「恬恬,外婆怎麼能這麼教你呢?你嫁了我,以後就萬事有我,你這麼說,我心裡難過,咱們這樣,以後我納不納妾,納誰為妾,你說了算,行了吧?男人和女人不一樣,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李恬別過頭,看著窗外目光冷漠而茫然。
「天經地義歸天經地義,咱們歸咱們,」五皇子敏感的覺出李恬身上漸升的寒意,忙放下杯子,挪過去和她並肩坐著,伸手摟著她湊過去笑道:「娶你前,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賢惠,我明知道不還是娶你了?你不高興,我就不納,反正那些人我也瞧不上,再說,我就覺得跟你在一起好,什麼都好,你不高興,我也高興不起來,剛才你跟大伯說了話出來,我看你神qíng傷感,心裡就難過得很。」
李恬伸手掰著五皇子的手道:「大白天的,要說話好好說話。」
「大白天怎麼啦?咱們是夫妻,又是老夫老妻,這麼說話才是好好說話,恬恬,別想那麼多,你思慮太重,這樣不好,一輩子那麼長,別總想著一輩子,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要是大哥兵敗如山倒……恬恬,咱們倆個,有一日樂子且樂一日,我總算想明白了,其實從頭一回見你,我就喜歡你,喜歡你那麼清清慡慡的看著我,見你一回,能讓我高興好些天,我不知道咱們明天如何,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傷心難過,恬恬,你也別想太多好不好?」
李恬被他說的心裡五味俱全,他說的極是,她和他的前程未卜,甚至是生死未明,未來有無數的變數和不確定,她想的再多又能如何?他說的對,有一日樂子且樂一天。李恬沒答話,挪了挪,仰頭看著五皇子那張俊美的妖異的臉,迎著他灼灼的目光,眼帘輕顫著垂下去,伸手圈在五皇子脖頸間,欠身往他唇上吻上去,五皇子一聲悶悶的似驚叫又似呻吟,一把抱住李恬,低頭用力吻了回去。
第二五七章夫妻
兩人纏綿了好一會兒,直到外面響起瓔珞特意提高的稟報聲,小廚房送茶點過來了,李恬忙抬手理頭上的髮簪,五皇子替她撫好簪子,又左右看了看,這才吩咐送進來。
兩人並肩坐在窗前,看著滿湖的荷葉荷花說話。
「大伯怎麼想起來說這些舊事?為了三姑娘的事?」五皇子非常敏感,李恬點了點頭:「柳大\奶奶也來過了,三姐姐確實有許多不是,讓她在法雲庵住一陣子再回來也好。」
「嗯,這事有我,你放心。」五皇子握了握李恬的手,大包大攬,李恬斜了他一眼,微笑問道:「你怎麼突然就想通了?」
「想通什麼?」頓了一會兒,五皇子一臉的明知故問,李恬笑眯眯的看著他,看的五皇子別過頭,再別過來,拉了拉李恬的手道:「想的多了,就想通了。」李恬眉梢微挑,看著他只笑沒說話,五皇子抬手揉了揉鼻尖,嘆了口氣道:「女人吧,太聰明了不好,能不能不說?」李恬看著搖了搖頭,五皇子一臉苦惱的唉聲嘆了好幾口氣,這才勉qiáng開口道:「那天我去榮寶堂,掌柜無意中說起老四前兒買了好些各色珠子,都是四隻一起買的,」五皇子說著,伸手從李恬手裡拽過帕子,挨個捏了一遍四角的珍珠,將帕子遞還給李恬,話里說不出什麼況味:「他倒仔細,連這個也留心上了。」
李恬接過帕子,想起那隻落在四皇子手裡的帕子,心裡掠過陣煩惱,他現在四隻一幅的買珠子做什麼?他做什麼她管不著,可他,難道是為了這個想通了?這個通是通到哪兒去了,倒有意思。
兩人閒閒說著話,消磨到很晚才回到府里。第二天,李恬和熊嬤嬤商量了,打發了個婆子出城去法雲庵看望李雲裳,送了幾匣子點心。
建安郡王府正院上房,對著炕幾坐著四皇子和建安郡王妃祝明艷,祝明艷一身寶藍衣裙,端莊的坐在炕上,還不怎麼顯懷,四皇子正說著話:「大哥北征的事已經定了,祝老侯爺自請為副帥。」祝明艷皮眸色一沉,端著杯子的手往下微頓,四皇子低頭放下杯子,淡然道:「老侯爺思慮周詳,這也是應有之理。」
「我小時候就常聽翁翁說起當年太祖陌刀隊的威名,一說起來就激動不已,實在是仰慕得很,翁翁年紀大了,老換小,只怕任誰拿陌刀隊誘他都能誘得出來。」祝明艷的聲音聽起來很安閒,四皇子看了她一眼,祝明艷迎著四皇子的目光,坦誠的看回去,臉上帶著微笑道:「阿爹執掌北軍多年,大哥也早在北軍中獨擋一面,要是知道翁翁還這麼不服老,只怕又要頭痛了。」
四皇子笑容輕鬆的點了點頭,眼底的沉重卻一絲未減,沉默著,身上yīn寒之氣漸起,長安侯和世子是執掌北軍多年,可那位退居多年的老侯爺能讓阿爹一有兵事就徵詢,絕不容小覷……這一趟北征,有些人最好永遠留在那裡。
「稟王妃,孫夫人遣人請見王爺。」外面遠遠傳進一聲小心翼翼的稟報,祝明艷眼底閃過絲絲譏諷,稍稍歪頭看向四皇子,四皇子眉頭蹙起又鬆開,沉聲問道:「問問什麼事?」不大會兒,稟報聲響起:「回王爺,回王妃,孫夫人說湯水煲好了,原本不敢過來王妃這邊打擾王爺和王妃,可這每日湯水是娘娘的吩咐,不敢耽誤。」
四皇子眉頭漸蹙緊,祝明艷轉頭看著黑漆漆的窗外,神qíng淡漠的透著幾分蒼涼,四皇子看著她,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才吩咐道:「把湯水送過來吧。」外面應了句『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傳進寂靜的上房,停了一會兒,四皇子帶著幾分斟酌道:「娘娘那裡,我是說,娘娘上了年紀,喜聽些團圓喜慶的好話兒,也愛熱鬧,你身子若撐得住,多進宮陪她說說,也省得娘娘什麼事都吩咐到孫氏那邊。」
「謝爺指點,我記下了。」好一會兒,祝明艷才低低答道,她知道他這話是為了她好,可心裡這份酸楚卻怎麼也無法掩飾完全,四皇子聽著她聲音里透出的委屈和酸澀,暗暗嘆了口氣,要是她,必定不會如此吧,她那樣溫婉可人,誰不喜歡她呢……四皇子呆呆的想出了神。
隔天,五皇子早早回來,也不騎馬,和李恬上了一輛車,往壽王府過去。
壽王妃一身家常打扮迎在花廳門口,五皇子忙牽著李恬緊走幾步上前見禮,花廳里,壽王一身半舊長衫,帶著和煦的微笑,並不見什麼王者之氣,溫潤如謙謙君子,聽到動靜,背著手踱到了花廳門口笑看著壽王妃和李恬寒喧。五皇子忙一步進了花廳,先長揖見了禮,壽五也不扶他,只任他自己揖起,轉身示意道:「進來說話吧。」
後面,壽王妃牽著李恬的手也進了花廳,四人落了座,嬤嬤引著壽王兩子一女上前見了禮,些許說了幾句話,就帶三人退下了。旁邊丫頭已經擺好了酒菜,壽王妃起身沖李恬溫和笑道:「咱們到後面去。」說著走到壽王身邊,幾乎是下意識的替他撣了撣了衣服的折皺,溫聲jiāo待道:「雖說五哥兒來了高興,酒也別多了。」五皇子忙站起來笑道:「大嫂放心,有我看著,哪會讓大哥多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