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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嗯,我知道了,能嫁給你,是我的福氣。」李恬微微有些感慨的低聲道,五皇子臉上的笑容燦爛,正要說話,玉葉的聲音在廂房簾外響起:「王爺、王妃,晚飯好了,是現在擺飯還是等一會兒?」
「擺飯吧。」李恬忙直起身子吩咐道,五皇子輕咳了幾聲,抬手指按了按眉間,繃起笑容,看著玉葉帶人擺好飯,兩人相對安靜吃飯。
一頓飯吃完,上了茶,李恬心qíng已回復如初,五皇子看神qíng也和緩下來,李恬抿了口茶,正想問一問沂州府的王口,五皇子卻先開口說起別的事:「四嫂是懷上了,阿爹得了稟報很高興,還問起你,我說你還小,不急,給搪塞回去了。」李恬臉色微紅,他偏偏說起這個,這意思也太明白了吧!可這會兒實在不好直頂回去,李恬躊躇著不知道怎麼接才最好,她和他還是掛名夫妻呢,不行這個事實,真不是因為別的,她實在是怕懷上了,她讓人把能打聽的地方都打聽了,這世間沒有安全有效的避孕方法,避子湯傷身,多用極易導致不孕,從前聽說的什麼按摩,壓根沒人聽說過,她雖小可月事正常,他正年青jīng壯的時候,運氣不好,指不定一回就命中了!
五皇子見她臉頰微紅扭頭沒答話,怔了片刻,一下子明白過來,他說四嫂懷孕的事,不過是因為昨天她特意跟他說過這事,今天他得了確信兒,總得告訴她一聲,剛才真沒有別的意思,不過這會兒有了。
「咳,」五皇子也不自在起來:「那個,照規矩,老四府上這回得正正經經添個妾侍了,也難怪孫家不肯和劉家議親了。」
第二二六章心隙
李恬心裡微微一動,看著五皇子笑道:「咱們府上也該添些人了。」五皇子笑容凝滯了下,微微蹙眉看著李恬,李恬坦誠的看著他道:「我是說,你身邊也該添幾個你喜歡的人,這是你自己的府邸,雖說還沒理到gāngān淨淨一個外人沒有,也大體過得去了,新人抬進來,若自己帶著侍侯的人最好,若沒有,就仔細挑些老成清白的,也不必擔心太過。」
五皇子心裡掠過層冰冷的涼氣,東陽郡王府那一連串落水的事,各式各樣的人懷著各式各樣的心思,爭先恐後的要細細說給他聽。幸好這麼多年的磨練早讓他即使憤怒到想bào起殺人,也能qiáng壓著自己先端坐半刻鐘,就是那半刻鐘里,他看到的那一張張嘴臉或有心或無意的挑唆,反倒讓他冷靜下來。
他若bào起,那是打自己耳光,再往這件事上澆一桶熱油,豈不是坐實了有一對jian夫yín婦?自己轉眼就得成了這京城最大的笑話!
這不怪她!別說她沒在那條船上,就算在船上,就算落水的是她,他跳湖也與她無關!老四對她那份旺炭般的非份之想他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可她對老四怎麼樣,他也一樣清楚明白。這不怪她。
可她至今不肯和他同房,為什麼?還有她這份賢惠,他是風月場中經多見廣的人,關於女人的掂酸吃醋,他認認真真問過、想過,掂酸吃醋是女人的天xing,世家貴女自小讀女訓受教導,夫妻相處,敬重為先,自然不會輕易自貶身份和婢妾掂酸吃醋,可她賢惠的太過了!
她到底是什麼心思?
五皇子掃了李恬一眼扭轉目光道:「聽你這意思倒是一片真心,你真是賢惠的讓人吃驚。」這話和語氣讓人聽了極是彆扭,竟聽的李恬心裡一片寒氣掠過,下意識的直起身子,看著五皇子笑道:「這怎麼讓人吃驚了?哪家不是這樣的?我也是自小讀女訓女戒長大的。」五皇子輕笑了一聲道:「若家家都是這樣,豈不是天下太平了?」
李恬困惑的看著莫名其妙彆扭起來的五皇子,想了想,無奈的笑著解釋道:「這賢不賢惠,說白了,其實就是能不能想得開,這京城、這天下,別說世家大族,就是略有幾個余錢的富足之家,一輩子只守著髮妻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有幾個?我若是不願意賢惠,拼著不要名聲,化身河東獅,用盡心機不擇手段,能管得住你從今天至死不沾別的女子麼?」
五皇子擰著眉頭沒說話,李恬嘆了口氣接著道:「既然不能,那又何苦?再說女子確實多有不便,若是十月懷胎,斷沒有讓夫君獨守十個月空房的道理,既然無論如何守不住,那又何苦再去做那嫉妒的事?外婆自小就教導我,要守的先是自己的心,是禮法規矩,只防著丈夫被美色迷暈了頭,做出寵妾滅妻、亂了嫡庶的事,如今還不到這一步,再說皇家規矩嚴苛,也用不著如臨大敵、過於緊張。」
李恬頓住話,咬了咬嘴唇接著道:「再說,我年紀尚幼,也問過幾個大夫,說是身形未足不利於生育,都說女人生孩子是走一趟鬼門關,我也怕……想晚兩年再說,這是我的錯,所以才一心想著給你納幾個稱心的妾侍,也不至於耽誤了你的子嗣。」
五皇子愕然看著李恬,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她不與他同房,就是怕生孩子?她說的這些話,確實很有道理,可就是讓人聽了不舒服。
「沒有嫡先有庶不好。」五皇子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避子湯的方子倒是有幾張,只是吃的多了必定不利於子嗣,若是……你真喜歡的,怕對她不好。」李恬的話含糊而委婉,五皇子皺了皺眉頭,突然一陣煩躁:「我告訴過你我沒有喜歡的人!行了,明天還有事,趕緊歇下吧。」說著,五皇子跳下炕,頭也不回的進了淨房。李恬怔神的看著晃動不停的帘子,想不明白他這脾氣所為何來。
四皇子雖說受了涼,好在天氣已暖,眾人救起來的又快,不過喝了幾碗湯藥驅驅寒就好了。祝明艷看完診案,呆看著窗外正在出神,外面小丫頭恭敬稟報導:「溫國公世子夫人來看望王妃。」祝明艷恍過神來,忙命請進。溫國公世子夫人祝氏祝明瑩是她嫡親的長姐。
祝明瑩跟著丫頭進來,祝明艷直起上身笑道:「姐姐來了,快請坐。」祝明瑩目光掃過周圍侍立的丫頭婆子,還是曲了曲膝見了禮,這才側身坐到炕上,仔細看了看祝明艷的氣色笑道:「四爺受了涼,我還擔心你這幾天勞累著了,看你氣色還好。」
「四郎不過吃了幾碗湯藥就好了,他怕我勞累,這兩天一直在書房歇著。」祝明艷笑應道,祝明瑩目光微閃,轉頭看了看周圍侍立的丫頭示意祝明艷,祝明艷揮手屏退眾丫頭婆子,祝明瑩放下手裡的杯子,看著妹妹關切道:「四爺落水的事,你都聽說了?」祝明瑩重重咬著個『都』字,祝明艷心下明白無比,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扭過頭沒答話,祝明瑩見她這幅神qíng,知道該聽不該聽的她必定都聽到了,輕輕嘆了口氣勸道:「那些閒話別往心裡去,四爺什麼樣的人,對你怎麼樣,你還能不知道?」
祝明艷后背微僵,頓了頓,轉回頭神qíng已經安然如常:「哪有什麼閒話?四郎天xing仁慈,看到人落水哪有不急的?也是人之常qíng。」這是官面上的說法,祝明瑩鬆了口氣道:「我就怕你想多了,你自小是個明白人,這回倒是我想多了。」祝明艷笑著岔開了話:「大姐夫差使定下來沒有?」
「還沒有。」祝明瑩神qíng晦暗下來:「他一心想去北邊立樁大功去,北邊的大功哪是那麼好立的?那都是拿命搏出來的,我又勸不下他。」
「他要去也無妨,」祝明艷垂著眼帘道:「不過是幫著調度催促軍需罷了,反正他跟著東陽郡王府做事也是跟慣了的。」祝明瑩怔了怔驚訝道:「難不成東陽郡王真要掛帥了?那就更不能去……」祝明瑩的話說到一半,急忙往回咽,祝明艷看著她笑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四郎的安排你還不放心麼?東陽郡王上了年紀,哪經得起這樣的大事,再說……姐姐放心就是,我明天想回去看看翁翁,你也去吧。」
祝明瑩忙點頭道:「好,對了,我這趟過來,除了看看你好不好,還有件小事。」
「什麼事?」祝明艷笑道,祝明瑩躲開妹妹的目光,為難的嘆了口氣道:「本來不想跟妹妹說這樣的事,可若不提,又怕妹妹一時想不到,你如今是雙身子,jīng力不濟,難免有顧不到的地方。」祝明艷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不等祝明瑩再往下說,就打斷她問道:「是要我替四郎納孫家還是武家娘子?或是葉家的?」
「是孫家。」祝明瑩憐惜的看著祝明艷道:「你如今懷著身子,四爺身邊總得有人侍候,萬一貴妃那邊說了話就不好了,你也想開些。」
「我有什麼想不開的?!」祝明艷聲音一下子提了上去,剛叫完就反應過來,緊閉住嘴輕輕吸了口氣,已經冷靜下來:「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哪有什麼想不開的?這妾侍人選我原本就已經留意好備下了,既然孫家娘子肯委屈自己做這個妾侍,我自然高興得很,總比外面買進來不知根底的qiáng。」祝明瑩暗暗舒了口氣,能得這句話,她這趟說客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
「這事最好跟貴妃先說一聲,畢竟是世家貴女。」祝明瑩提醒了一句,祝明艷眼睛微眯:「嗯,這我知道,這事還是先得跟四郎說一聲,總得四郎點了頭才行呢。」
「那萬一……你就勸……這納妾隨已,自然得看四爺自己的意思,總得他喜歡了才行。」祝明瑩見妹妹神qíng轉冷,到嘴的話急轉了個彎,不敢再多說,反正她是來勸說祝明艷的,祝明艷同意了,旁的她犯不著多管。
送走祝明瑩,祝明艷端坐在炕上,只覺得心裡油煎火燒一般,從那天認親後,他對她溫柔有加,就是chuáng第間也極是溫存顧著她,再沒有dòng房那天的粗bào,她以為已經過去了,太婆不是說過麼,男人都這樣,再怎麼愛,過一陣子也就丟開手了。祝明艷兩隻手緊緊捂住臉,孫家那個和她有幾分象,難道就是為了這幾分象他就跳進了湖裡?他什麼時候這麼衝動過?他連自己的xing命都不顧了麼?!這幾天,他對著她,沒有一字半句的解釋給她,他怎麼能那麼坦然好象什麼事也沒有一樣面對她?
祝明艷只覺得胸悶而痛,手滑下來緊按著胸口,傲霜見她面色發白,急上前叫道:「王妃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祝明艷深吸了口氣,勉qiáng穩著心神道:「我累了,點一枝安息香,我要歇一會兒。」傲霜忙轉頭吩咐了一句,小心扶著祝明艷躺下,眼看她呼吸已穩,這才輕手輕腳退出來,急吩咐去請太醫過府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