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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五皇子一臉的悲傷憤恨倒也不傷其美,卻把姚十四說的簡直是淚水漣漣:「五爺受苦了,五爺儘管放心,這話我誰也不說,那潑婦怎麼敢這麼待五爺?她就不怕這事漏了餡,她吃不了得兜著走?就不怕你休了她?嫉妒可是犯了七出!」姚十四一時忘了自己的事,光替五皇子義憤填膺了。五皇子一聲長嘆:「她是阿爹親自挑中的兒媳婦兒,是有誥封的晉安郡王妃,怎麼休?你聽說過有誥命被休回家的嗎?律令上明明白白寫著呢,誥命休不得哪!這還不說,你想想,她是阿爹親自給我看好定下來娶進門的媳婦兒,你說阿爹不知道她的脾氣稟xing?可能嗎?我那個阿爹跟你那個阿爹,都是多睿智絕頂聰明的人jīng,咱們不知道,他們能不知道?那怎麼可能?知道還硬生生跟咱們娶個這樣的媳婦兒回來,為什麼?你說說為什麼?」
「為什麼?」姚十四楞呵呵的跟著問了一句,五皇子無語的看著他:「還能為什麼?!這明明是嫌咱們日子過的太逍遙,給咱們尋個能管得住咱們的厲害媳婦管著!這事我尋思了好久才想明白,除了這個,再想不出別的用意了!你說說是不是這樣?」姚十四眼睛瞪的溜圓:「不會吧?這不是把咱們往火坑裡推?那還是爹嗎?」
「你看看你,糊塗了吧,我跟你說過多少回,這當爹當娘覺得為你好,跟你自己到底覺得好不好,根本不是一回事!我問你,你爹你娘對你滿意不?是不是一提你整天花街柳巷的逛就恨的牙癢?整天喊打喊殺的?見了你就一遍遍嘮叨,讓你讀書上進啦,尋份差使啦,這這那那的?」
「那倒是,」姚十四老老實實承認:「我阿娘說著說著還得掉眼淚,連兩個哥哥也整天教訓我,煩死個人,前兒還挨了我爹的罵,說我再這樣,他非痛下殺手不可。」
「著啊!這不就痛下殺手了?給你定了這麼個好媳婦兒,嘿嘿,」五皇子上下打量著姚十四,一臉的幸災樂禍:「你還神啊鬼的,這神就在你家,這鬼啊,嘖,眼看著也被你娶回家了!行了,有你墊在我腳底下,我這心qíng好多了。」幾句話說的姚十四臉色大變,五皇子仿佛心qíng更好了,蹺著二郎腿搖來晃去:「哈哈,你還不如我呢,五爺我好歹身份在這兒,再怎麼著一堂堂郡王,成了親就開府建衙,我府里有的是地方,大不了我不進內院,等你成了親可沒這份便宜,小院裡有這麼個外頭都說賢惠的河東獅,大院裡還有對成心要借媳婦手好好收拾你的雙親,對了,看你媳婦兒這手段,比我家那個還要厲害,嘖嘖,我看哪,往後你就脫胎換骨、收心養xing,從今天起,不,從昨天起,就老老實實當一輩子和尚吧,看你媳婦這意思,這輩子你就老老實實守著你媳婦一個人過吧,這空出來的空兒,咦,對了,空了你就好好養生修身,把身體養的什麼毛病兒沒有,一定得熬到你媳婦死在你前頭,她死了你就自由了,也不一定,」五皇子捏著下巴,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姚十四:「這樣的惡媳婦兒,死了也yīn魂不散看著你,唉,得了,你就認了吧,有什麼法子呢!」
「我就不信,她真敢這麼……這麼惡妒,我我我,我斷不容她!」姚十四嚇的連打了幾個寒噤,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五皇子斜著他道:「不容?那你也得有本事不容才行啊,我問你,昨天人家就那麼硬生生把你從碧奴那兒揪回家了,你準備怎麼個不容法?你能怎麼著她?」姚十四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他要是有辦法,還來找他?
「我不就沒想好主意,這才來尋五爺商量商量。」姚十四從來不避諱自己不聰明這件事,五皇子長長長長的嘆了口氣,雙手一攤道:「實話實說,我也沒法子,我家那個我都沒法子呢,何況你這個更勝一疇?一點兒法子也沒有!」
「五爺,您無論如何得幫幫我,哪有您想不出法子的事?您就幫幫我吧,我送你一對,不,兩對,四個!一水兒的揚州瘦馬,您就幫幫我吧。」姚十四哀求道,五皇子一聲長嘆:「不是不幫你,我是真沒法子,你說,能有什麼法子?你這事,說了人家都不信,你能想出什麼轍?難道打到人家府上去?就是打過去,誰打誰還說不定呢。」
「那你也得幫幫我,不能就這麼看著我掉進火坑啊。」姚十四都帶出哭腔了,五皇子唉聲嘆氣:「不是我不幫你,這事不好幫,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壞一門親,這是傷yīn德的事,我哪好幫你?這萬萬不行!」姚十四該聰明時還真聰明了,兩眼放光,雙手一拍道:「對啊!你家那個娶也娶了,封也封了,我這個八字還沒……剛剛一撇,那一撇我就是不寫了不就得了!這樣的母夜叉,她是貌若天仙那也是披著天仙皮的母夜叉,打死我也不娶!退親退親!」
姚十四興奮的簡直坐不住,拍桌子拍的比五皇子還響,五皇子唉的更大聲了:「唉!這事跟我可沒半分關係,我可什麼也沒說,我看你還是好好想想再做吧,這可是你老爹專門替你挑的好媳婦兒,你要是敢那個啥,他非打死你不可!你爹那可是個古往今來少有的厲害人,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硬頂,就是被你爹打死了,也不一定能退了這門親,訂者定也,那可是上了律法的,我告訴你啊,你可不能義氣用事,可千萬別gān出往人家門上潑屎、打了未來泰山這樣犯了義絕的事,算了算了,你還是先回去跟你爹說說,看能不能求著他把親事替你退了,唉,我是為你好,你爹知道你要退親,就能讓人死死看著你,也省得你做那些犯義絕的事,這是為你好!」
五皇子勸的再不能這麼苦口婆心了,姚十四越聽越興奮,眉飛色舞道:「對啊,他不仁我不義,我先把事做絕了,他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事成了先跑出去躲幾天,回頭再尋我阿娘哭幾聲,萬事皆休!哈哈!這主意好!」
「可不能這樣!父母之命不可違,你就忍忍,也就一輩子,忍忍就過去了。」五皇子更加苦口婆心,姚十四有了主意,神qíng重又飛揚起來,見桌子上的菜涼了,一疊連聲叫人換了熱菜,胡亂吃了幾口,拱手別過一直不停勸他的五皇子,匆匆出去想法子做那義絕的事去了。
第二百四章心虛
五皇子從老胡家出來,轉過街角,厭惡的盯了眼戶部衙門,上了馬,卻沒回將作監,繞了個圈子去了刑部衙門。
壽王接了五皇子進去,關切的問道:「戶部那邊怎麼樣?能撥多少?」
「說稅銀年前就議定撥出去了,這會兒幾大庫都是空的,就是一寸寸掃也掃不出幾兩銀子,讓我等夏賦收上來,說收了夏稅頭一個先給將作監撥銀子,這不是糊弄人麼?!我哪等得到夏稅,這還沒出正月呢,別說半年,一個月我都熬不下去,唉!」五皇子愁的一張臉象苦瓜:「要俸銀、要欠帳的都快堵到我家門口去了!阿爹隔三岔五問我甲兵怎麼樣了?阿爹當初說讓我管將作監,沒說讓我管軍器監,就算前頭的將作監監事兼領軍器監,那不過是權宜之計,怎麼就這麼一聲不響延到我身上了?哪有這個道理?」
五皇子一肚皮牢騷,壽王聽說沒要到銀子,眉頭蹙了蹙道:「承平十幾年,戶部連軍器監的銀子都敢拖欠了?你還是趕緊想想辦法,無論如何得讓戶部把這筆銀子撥出來,實在不行寧可告到阿爹那兒去,甲兵是大事,你就別糾結兼管不兼管的事了。」
「真要打仗了?」五皇子坐直身子,看著壽王驚訝道,壽王垂下眼皮『嗯』了一聲:「只怕就是今年的事了,打仗打的是後勤,兵甲上可千萬錯不得。」
「你說,姚相他們是不是早就知道阿爹要打這一仗了?你看看他這布局,這一場再拿下度支使,這局就成了,外有祝家衝鋒陷陣,內有戶部、度支協調調度後勤,這一場仗打下來,里里外外的功勞都是他們的,別說大勝,說句難聽話,只要不敗,挾著這場大功……大哥,你真任他們這麼張揚下去?」五皇子看著壽王焦急而擔憂,壽王無意識的轉著手裡的杯子,仿佛沒聽到五皇子的話。
好一會兒,壽王放下杯子,站起來踱到窗前,仰頭看著微微有些灰暗的天空,五皇子依舊坐在椅子上,看似悠閒的抿著茶,目光里卻滿是深沉探究的看著壽王的背影。
「唉,這些年越來越不知道阿爹是怎麼想的。」壽王轉過身,困惑的感慨道,五皇子卻聽的心裡『咯噔』一聲,這話要是細品……難道從前他知道阿爹是怎麼想的?
「阿爹思慮那麼長遠,誰能知道他想什麼?人家長遠打算,也就幾十年,阿爹能想幾百年,這哪能知道。」五皇子隨口應道,壽王笑了笑,重又坐回到椅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來喝了兩口,看著五皇子笑道:「你到我這兒來,是來躲帳的,還是又是順路過來看我的?」
「都不是,是今天中碰到件極有意思的事,特意過來說給大哥聽個笑話兒。」五皇子三言兩語將姚十四碰到的怪事說了,不懷好意的嘿嘿笑道:「送到我手上的好事兒,不用可惜,我已經讓人緊盯著姚十四了,這一鬧,戶部的銀子能鬆動鬆動也說不定,就算不鬆動,我坐看姚相公家這一台大戲,好歹消消氣。」
壽王初時還當笑話聽,後頭卻越聽神qíng越凝重,等五皇子說完,目光閃爍不定的沉吟著,好一會兒才看著五皇子道:「這機會難得,只要點銀子太可惜了,這兒不好細說,你晚上到我府上說話吧。」五皇子心裡一松,慡快的應了,又愁眉苦臉的看著壽王道:「大哥,你得幫幫我,將作監和軍器監的事不敢勞動大哥,這戶部的銀子,大哥一定得想法子幫我要些,我愁的好幾個晚上睡不著了。」
「不過是討要該得的預算,這才多大的事,往後差使多著呢,難道大哥能幫你一輩子?自己想法子去。」壽王根本不為所動,五皇子嘿嘿笑道:「怎麼不能幫一輩子?反正我就跟著大哥了,大哥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大哥知道我笨。」
「你還笨?!」壽王被他氣笑了:「別跟我二皮臉,自己想法子去。」五皇子這趟來是為了說姚十四的事,求助不過是每趟的例行話兒,也就順溜的站起來告辭而去。
出了刑部衙門,五皇子上了馬又躊躇上了,去將作監?想到那一張張等著要錢的臉,五皇子煩惱的嘆了口氣,算了,還是別去找不自在了,沒要來銀子,去了也沒用。回家?五皇子想起自己剛才和姚十四那一通鬼話,又是一陣心虛膽怯,這話要是傳到她耳朵里?傳到她耳朵里會怎麼樣,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不過,五皇子轉過來又一想,他跟姚十四這話,無論如何也傳不到她耳朵里去,就算傳過去,肯定也是輾轉了不知道多少人,更不知道傳成什麼樣了,到時候他死活不認……咳,哪用他死活不認,她哪能想到這話是源頭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