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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不能這麼說,」五皇子覺得李恬今天簡直有些無理取鬧:「你得站在清遠的立場上想想,清遠最想結俞家這門親,一是因為處處合適,二來,他說他看俞大娘子也最順眼,又合適又看的最順眼,這簡直是可遇不可求。」五皇子邊說邊打量著李恬,見她冷著張臉沒什麼反應,無奈的嘆了口氣接著道:「清遠是臨川侯世子,擔著姜家一族,他自然得處處替臨川侯府、替姜家著想,婚姻這樣的大事,更不能隨意所yù,別說他,但凡有些抱負的,哪個不是這樣?就說四哥好了,他不也娶了祝家姑娘?那個,我就隨便說說,隨便說說。」
五皇子話一出口就覺出不妥,忙顧左右趕緊想法岔話:「差點忘了,姚姨娘的身世打聽出信兒了。」李恬眼皮微垂,壓下滿肚子的煩悶之氣,端起杯子抿著茶,等著聽五皇子說姚姨娘的身世。五皇子瞄著她道:「這事倒有幾分意思,姚姨娘的父親姚偉商家出身,科舉入仕,中舉前娶妻龐氏,生了姚姨娘後沒兩年就病故了,姚偉續娶了上官的女兒陳氏,姚姨娘九歲那年被送入宮採選,落選後卻沒回府,也不知道怎麼就轉了奴籍,進了阿爹當時住的雲秋殿侍侯。」
李恬聽的詫異,五皇子接著道:「姚偉科舉後先做了一任縣丞,後轉遷知縣,在知縣任上續娶陳氏,娶陳氏後升遷信陽知府,後從知府任上調任回京,在戶部任職,姚姨娘是在姚偉回京後次年進的宮,姚偉任滿前一年,至平遠倉巡查時聚眾飲酒,酒後不知道怎麼回事竟點著了平遠倉,一座糧倉,兩座糙料庫燒的gāngān淨淨,姚偉問了斬,妻子發賣為奴,我查了當年的發賣底子,陳氏等人都賣到了嶺南以南,賣到那裡的人十不存一,只怕早就不在了,一家人除了姚姨娘,就這麼家破人亡了。」
「信陽府?」李恬低低的叫了一聲:「太婆進京前,就在信陽府,那時候外曾祖在信陽府任典史,外婆一直在信陽府長到十六歲,才隨外曾祖調任進京,嫁進了勇國公府。」五皇子算了算道:「一任五年,也就一兩年同在信陽府,一個八九歲,一個十二三歲,能有什麼jiāoqíng?」李恬也想不明白,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這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尋到當年的知qíng人,我明天讓人去寧氏祖籍和信陽府打聽打聽。」
「嗯,太婆既然不知道東西是誰送的,那就是說太婆嫁入勇國公府,或是說進了京城後,和姚姨娘再無來往,若有jiāoqíng,必是入京前的事,就怕不是咱們想的這個jiāoqíng,這件事,」五皇子停了片刻才接著道:「我探過大哥的話,大哥很驚訝,說他一直在太后宮裡,不知道這些事。」
李恬出神的看著微微搖動的燭光,這事查到這兒,象是進了死胡同,年代過於久遠,許多事也許就這麼湮滅了。
五皇子出神的看著出神的李恬,清遠說羨慕自己的福氣,就算沒有那些嫁妝,單為了人,也值得花心思爭一爭,五皇子心裡泛起股說不清的味兒,清遠這麼說話,那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要是他聽到她說的那些話,知道她做的這些事,就算不嚇壞,也指定不會再說這樣的話!她裝的真好,好象就自己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五皇子心裡竟然湧起股說不出的得意,就他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相比於無可挑剔的賢惠,她這才是真xingqíng,就是那隻鴿子……五皇子滿心得意一下子轉成了不是滋味,他到現在還沒圓房呢!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我得改一改再發,這一章也改了好幾遍,這幾章和後面的qíng節,總覺得角度不對,改好了再發吧。
200章溫柔鄉
隔天俞瑤芳過來,李恬仔細打量著她,見她眉宇間鬱氣雖在,神qíng卻安靜,俞瑤芳迎著李恬的目光道:「我沒事。」李恬鬆了口氣,將俞瑤芳讓到炕上問道:「你阿娘怎麼樣?」
「不好,昨天請了大夫診了脈,怕驚動人,沒敢請太醫,我阿娘那脾氣你也知道,」一提到徐夫人,俞瑤芳眉宇的鬱氣更濃:「那些事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拘著禮數,一味的三綱五常的賢惠,聽說阿爹許下了姚家的親事,我再怎麼說,她只說我跟她一樣跳火坑的命。」
這話確實,徐夫人看事明白,只是一來心地純良,極少主動去想那些魑魅魍魎的事,二來,讀賢女書讀傻了而已,李恬嘆了口氣道:「你得好好勸勸她,若是讓人看出來你阿娘對這門親事極其勉qiáng,於咱們後面的事不利。」
「嗯,我跟阿娘說了,我肯定不會象她那樣過日子,說你肯定會幫我,阿娘這才好多了,要不是這樣,一聽到信兒就病倒了。」俞瑤芳解釋了一句,轉了話題道:「我問過阿爹了,上元節那天,他和人喝酒賞燈,說是雖是酒多了也沒敢多話,只和萊國公府二爺丁金經說過姜家托人探話的事。」
李恬眉頭蹙起,慢慢念了一遍『丁金經』的名字,丁金經的妻子陳二奶奶她倒是記的清楚,丁府哪攀得上姚家?因為武成林和丁七鬧的那件事,從東陽郡王府一系都不待見丁家,李恬垂著眼帘想了想道:「這事得讓人查查,聘禮不是姚十四親自下的?」
「嗯,就來了幾個全福太太。」俞瑤芳勉qiáng道,李恬舒了口氣:「這樣最好,我想來想去,既要壞了這樁親事,又不能太有損於你的名聲,這事就只能從姚十四身上下手,我是這麼想的,你聽聽合適不,」李恬俯身過去,和俞瑤芳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俞瑤芳連連點頭道:「好!好,就這樣,就依你這法子!」
「只是,事qíng就算成了,你也得清苦一陣子。」李恬笑道,俞瑤芳笑著擺手道:「我不怕清苦,前兩年陪阿娘在城外住著,清靜的我真不想進城了,你只管說,我該怎麼做?」俞瑤芳眉宇的鬱氣散了不少,李恬搖頭笑道:「這事前半段你幫不上忙,後半段全看你的。」兩人又細細商量了一會兒,俞瑤芳告辭而回,腳步比來時輕鬆了許多。
悅娘神出鬼沒的轉出來,抱臂胸前,看著俞瑤芳的背影道:「這妮子總算被你教壞了,這樣的主意都沒嚇著她。」李恬斜了悅娘一眼,轉身進了屋,悅娘緊跟進來,側身坐到炕上,看著李恬道:「還真讓孫六扒出個當年在姚家當過差的老人兒,」李恬接過青枝遞上的茶,一邊喝一邊示意悅娘接著說,悅娘卻停住話,接過八寶擂茶一口氣喝了半碗,放下碗舒口氣道:「這兩天跑了上百里路,累死我了,連碗好茶都沒顧上喝。老太太姓花,老的一把骨頭,人也老糊塗了,話多嘴碎,顛三倒四,十句里能有一句中用的就不錯了,聽她說話累死人,老太太說她年青時做的一手好魚羹,話里也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她說姚家剛進京她就進府幫傭了,姚家官雖小卻富得很,府上大大小小的廚房有四個,她是幫傭,不是家奴,所以只能在外頭廚房侍侯,進不了裡頭老爺太太的小廚房,不過太太喜歡吃魚蝦,常常把她叫進去侍侯魚羹。」
青枝又添了碗擂茶送到悅娘面前,悅娘說書般接著道:「她說姚家老爺太太,還有一位大娘子一位小衙內她都常見,大娘子是姐姐,年紀都小的很,她說她進府那年,大娘子也就三四歲,小衙內還是懷裡抱著吃奶呢,我挖空心思問了好大一會兒,她才想起來說好象還有個什麼芸娘子,說一頭huáng毛,又瘦又小,兩隻眼睛大的嚇人,從來不敢正眼看人,跟只小耗子一樣,一點也不討人喜歡,也不知道是主是仆,後來她總算說了句有用的,說有個姓尹的丫頭,早先在內院當差,姚家出事前嫁到了城外十里舖,我就趕到了十里舖,沒想到還真尋到了這個姓尹的丫頭,也不是丫頭了,今年都六十多了。」
悅娘端起茶連喝幾口,品了品,又喝了幾口,這才接著道:「尹婆子倒是耳不聾眼不花,她是姚家進京後才進的姚府,說是因為針線好,被姚家太太挑中典進姚府的,在姚府統共做了三年,她說明面上的說法,芸娘子是姚老爺先頭小妾生的女兒,不過私底下的說法,說芸娘子才是嫡出的大娘子,這個芸娘子在府里連個丫頭都不如,姚太太隔三岔五的說她得淨餓敗火,尹婆子說她記的清楚,芸娘子那神qíng,活脫脫象只受驚的耗子,不敢往小廚房去,整天鑽進大廚房尋吃的,府里的人可憐她,睜眼閉眼的,要不然早餓死了,尹婆子說她進府隔年,姚家就送芸娘子進宮採選,當時她因為和小丫頭議論這事,說芸娘子那樣的,進宮就是找死,為了這個還挨了手板子,所以記的明白,別的,她就說不上來什麼了。」
這麼說來,這個芸娘子必定就是姚明月了,如果芸娘子就是姚明月,那姚偉巡查時的那把火?李恬輕輕抽了口氣,那把火倒是正宗的官家作派,心狠手辣,不記後果。
「這事就到這裡吧。」李恬嘆息般道,悅娘點了點頭恨恨道:「這種豬狗不如的爹娘最讓人恨,換了我,鹹魚翻了身,指定一刀剁了這一對狗男女。」
「那把火不就是剁了,好了,這事不能再提,姚十四的事查的怎麼樣?」李恬轉著手裡的杯子,順口接了句,悅娘高高的挑著眉梢,忽略了李恬後面的話,只盯著第一句愕然道:「什麼意思?那把火就是剁了?你這意思,那火是芸娘子放的?這不可能啊,不對,肯定不是芸娘子放的,算著時候,芸娘子那會兒已經到官家身邊侍侯了,官家放的?不可能啊,官家生母是賤籍,這事大家都知道啊,他小時候能比芸娘子好哪兒去?就是能吃飽飯,他怎麼敢做這樣的事?不過也是,也就官家那樣的人才能做出放火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可為了一個丫頭,官家樣心機深沉的人,怎麼會為了一個小丫頭做出這種事?」
「好啦,別往下猜了,這事到此為止,說說姚十四的事吧,這才是大事,關著瑤瑤一輩子呢。」李恬只好提高聲音打斷了悅娘興奮不已的自說自話,悅娘餘味未盡的又嘀咕了幾句,又喝了半碗茶,這才說起姚十四:「那個蠢貨沒什麼好說的,每天就各大勾欄里轉,他喜歡鞠球,自己一沒本事二沒力氣,就是看,下注賭,又沒眼力,輸的時候居多,還喜歡看女人光著上身摔跤,呸,什麼東西!晚上就呼朋喚友各個jì家轉,這灘爛泥比清江侯府那灘還讓人難過,俞大娘子無論如何不能嫁給這麼個人。」悅娘一臉徹底的不能再徹底的嫌棄。
「他常走的是哪幾家?有沒有能用的?」李恬皺著眉頭問道,悅娘點頭道:「有,有兩個得過孫六援手,還有一個是袁秀才一支小曲捧紅的,對袁秀才尊敬得很,這三個都可用。」李恬『嗯』了一聲,半垂著眼帘,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炕幾,好一會兒才拿定主意道:「這事拖不得,jiāo給孫六去辦,他最擅這個。」悅娘興奮的眉梢亂動,連聲答應道:「孫六功夫不行,我去給他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