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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五皇子抬頭看了眼李恬,李恬正聽的專注,姚九娘子只有一個嫡親的姐姐,嫁的是東陽郡王府世子葉樹盛,提親的又是溫國公夫人……李恬迎著五皇子的目光道:「你覺得不合適?大爺知道這事嗎?他是什麼意思?」五皇子不由的舒了口氣,跟她說話就是省心:「是大哥先聽說的這事,姚家跟姜家不合適。」
「既是溫國公夫人出面提的這樁親事,姚家這頭必定願意,這事就得看姜家的意思了,姜六爺自己是什麼意思?」李恬微微蹙眉道,五皇子讚賞的看著李恬道:「姜六的意思是不想結這門親,姜六為人謹慎仔細,姚家這樣的,又是這麼個當口兒,他自然不願攀這樣的親,再一樣,姜六也是個挑剔的,姚九娘子雖好,可不怎麼合他的心意,他一直想說個合意的媳婦兒。」
「嗯,姜家這樣的,實在犯不著冒這個險,姜六爺要尋個合意的媳婦兒……他有看中的人了?」李恬反應很快,五皇子一邊笑一邊點頭:「我也沒想到,他竟看中清江侯府俞家大娘子了。」李恬呆了呆才反應過來,姜正源看中俞瑤芳了?這是哪跟哪的事!
「他什麼時候見過瑤瑤了?」
「我問過他,他說頭一回留心,是有一年在東陽郡王府聽你和俞大娘子,還有南寧郡王府二娘子合奏那個碧澗流泉,說琴聲隨意自在,尺八清雅脫俗,他說他從沒聽過那麼純淨清雅的曲子,就留了心,後來遠遠看到過一兩回,竟是人如其曲,就這麼覺得不錯。」五皇子解釋道,李恬眉頭蹙的更緊了,看著五皇子問道:「東陽郡王府那曲碧澗流泉是兩年前的事了,他既然留了心要看人,京城就這麼大,肯定早就看過了,既看中了,怎麼不早托人提親?」
五皇子皺了皺眉,李恬盯著他道:「瑤瑤和阿珂兩個我一向視若親姐妹,她們的親事一絲兒也馬虎不得。」
「這事不可細究,」五皇子話言有些含糊的解釋道:「姜六凡事都要細細衡量,算得算失,當初他只是看上俞家大娘子的人品,別的只怕沒怎麼看中,再說他一直覺得不成親更自在,一猶豫也就拖下來了,如今人家看上了他,姚家不成,肯定還有別家的小娘子等著,他年紀不小了,也沒什麼好藉口能用,成親這事拖不下去了,只好趕緊尋個自己看中的定下,再說,你如今是王妃了麼。」
李恬深吸了口氣,她聽明白五皇子的意思了,姜六一是被人擠進角落了,要麼娶個自己看中的,要麼娶別人塞給他的,兩害權衡自然取其輕,二來,自己做了皇子妃,俞瑤芳和自己關係非同一般,這身價也就略有不同,五皇子如今又附於大皇子……也算進退皆可,這是個jīng明人。
「這事我得先問問瑤瑤的意思,」李恬抬頭看著五皇子道,五皇子怔了怔:「先問俞大娘子?問她做什麼?這事不得先問問徐夫人的意思?」
「先問瑤瑤!」李恬不容置疑的肯定道:「是瑤瑤要嫁人,先得她看中了,她願意嫁才行。」五皇子連眨了好幾下眼睛,算了,他還是別多話了,他這個媳婦與常人不同,不能以常理推論。
隔天傍晚,京城大雪紛飛,第二天,東陽郡王府賞雪會文的帖子就送到了晉安郡王府,李恬打聽到林珂和俞瑤芳也過府賞雪,和五皇子出門上了車,往東陽郡王府過去。
在二門裡下了車,五皇子扶下李恬,送了幾步,將李恬送到月亮門口,站在雪地里,看著李恬的背影轉個彎看不到了,這才轉身往另一邊過去。
葉樹盛緊趨兩步迎上前見了禮,一邊引著五皇子往園子另一邊的明遠閣過去,一邊笑道:「有件事兒正要尋五爺討個示下,今天既見著五爺,我就偷個懶,就便稟一聲。」
「瞧你這話說的,什麼示下不示下,稟不稟的,我又不是四哥,你跟我這麼說話,這是寒滲我呢?你看看,我這渾身上下就三個字:不自在!」五皇子半真半假道,葉樹盛被他說的笑起來:「五爺如今開府封了郡王……得,我知道了,咱們還跟從前一樣說話,那我就直說,也不是大事,就是明年曲引的事,五爺也知道,前兩年寧國大長公主還在的時候,溫國公府也想學著人家釀酒,就打點著從點檢所分了不少曲引過去,這其中就有千chūn坊的幾份,後來大長公主沒了,溫國公府也沒人再管這事,這曲引窩在手裡倒成了件麻煩事,後來就又還給了點檢所,眼看著要分派明年的曲引,早先那幾張曲引,千chūn坊如今還要不要?」
五皇子看起來有些不明就裡的樣子,想了想才答覆道:「千chūn坊不是早合進清風樓了?這曲引的事我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事急不急?」
「這有什麼急的?!」葉樹盛既賣了這份人qíng,自然要賣足,忙擺手笑道,五皇子舒了口氣:「不急就好,這事我回去問問huáng掌柜,清風樓和千chūn坊都是他管著,這個謝字我就不說了,你哪天得空兒,我請你看樣新鮮熱鬧,好好尋尋樂子去,東城瓦子新來了幾個女相撲,你聽說了沒有?」五皇子一臉的八卦:「這新鮮熱鬧多虧了姚十四,你哪天得空,多叫幾個人,我請客,咱們好好樂一樂去,姚十四說,幾個女相撲功夫好,人長的更好,偏我這一陣子忙的不行,還沒去開眼呢。」
葉樹盛一聽說到姚十四,就知道這熱鬧沒什麼好事,急忙擺手道:「五爺這心意我領了,眼看著臨近年關,我這忙的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等過好年,我再請五爺喝酒熱鬧。」
「那成,過了年我再請你……」五皇子和葉樹盛一路親親熱熱的說笑著進了明遠閣。
明遠閣里已經到了不少人,林揚文正拉著蔣鴻站在離門不遠處說話,見五皇子進來,急忙推著蔣鴻,堆著滿臉笑容上前見禮,他現在和五皇子可是正兒八經的親戚了。
五皇子從來沒有架子,見誰都客氣親熱,拍著林揚文親熱的開了兩句玩笑,隨意的側進兩步,卻正好避過林揚風,站到蔣鴻側前笑道:「狀元公什麼時候得空,給我寫幅對聯掛掛,昨天進宮,好幾處都掛上了你新書的對聯,真是讓人眼前煥然一新,聯句好,字寫的更好,真是難得!」
「五爺過獎了,」蔣鴻笑容溫和中卻隱隱透著絲絲疏離。
「聽說宮裡匾額對聯都是大家筆墨,表弟的字也掛進宮裡了?怎麼沒聽你說過?」林揚文探頭過來,驚喜的叫了一聲,五皇子和蔣鴻一個笑的親呢、一個笑的溫和,卻誰也沒接林揚文的話,蔣鴻正要接著剛才的客套再客套幾句,厚重的門帘掀進陣冷風,徐思海抬腳跨進門檻,一眼就看到蔣鴻和五皇子等人,忙上前兩步,恭敬客氣的和五皇子長揖見了禮,客套了幾句,轉頭看著蔣鴻笑道:「我昨天夜裡新得了幾句好詞,你幫我看看?」
蔣鴻點頭答應,兩人和五皇子客氣的拱了拱手,往明遠閣裡面長几前寫那不知道有沒有的新詞去了,五皇子慢慢呼了口氣,瞄了兩人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這兩人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可就是不怎麼對勁,五皇子斜了眼林揚風,抽出摺扇拍了拍他,拉著他說起閒話來。
第一八五章苛薄名聲
明遠閣越來越熱鬧,或賞雪或會文或湊熱鬧的人群分成幾大團十幾小團,有文才有志向的圍在四皇子周圍會文展才,拂不過面子不得不來,卻已不用展才或為人謹慎的,散散的散在對著默林的窗前,三三兩兩,似成團卻不成團,再有就是姚十四爺這樣的,或是真正只會玩樂、或是打著玩樂幌子的,則圍著五皇子談吃說喝評美人。
姚十四有點人來瘋,從京城名伎說到各家小妾,竟又扯上了京城貴女,姜正源忙制止道︰「打住打住,這可說不得!」姚十四忙住了嘴,他再胡鬧不成器,也知道哪些女子能輕薄,哪些女子只能敬著。
「咦!」姚十四突然重重拍了下大腿,指著五皇子道︰「正要問你,差點又忘了,聽說你媳婦兒待下人苛刻的厲害,她那麼多嫁妝,京城頭一份!有的是銀子,說待下人苛刻,這說不過去,反正我是不信,你回去得好好查查這事,指定是哪個刁奴造謠生事,照我說,查出來gān脆一頓板子打死!」
明遠閣說大也不大,姚十四聲音又響,剛說到五皇子媳婦兒待下人苛刻的話,屋裡的氣氛就驟然一滯,高談闊論嘎然而止了瞬間,一個個再裝著若無其事繼續說話,那聲音已較方才低了不知道多少,誰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別人又在說什麼,都側耳凝神聽著姚十四和五皇子的動靜,姚十四卻渾然不覺,說著一頓板子打死,錯著牙用摺扇將高几拍的啪啪響。
蔣鴻臉色蒼白,緊盯著五皇子,一隻手在袖子裡緊攥成拳頭,另一隻捏著摺扇的手指甲發白,徐思海滿眼怒氣的盯著姚十四,低低的不知道罵了句什麼,蔣鴻用力推著徐思海轉向窗外,閉著眼楮調了幾口氣息,面色漸恢復如常。
四皇子臉色一點點往下沉,目光yīn冷的斜著姚十四,葉樹盛臉色慘白,死盯著姚十四,只恨不能伸手先捂住他那張臭嘴,再狠狠抽他幾個大嘴巴子!他怎麼攤了這麼個就會闖禍的小舅子!
五皇子怒氣沖沖︰「這話聽誰說的?我們府上怎麼待下人苛刻了?我明白得很,這不是說王妃,這是說我呢!你這話聽誰說的?」
姚十四沒想到幾句話招出五皇子這麼大的怒氣,他是個沒急智的,竟有些手足無措,忙擺手解釋道︰「不是說你,真不是說你!我前兒聽我們府上的清客閒磕牙說到這個,我就是好心提醒提醒你,你別發脾氣啊,你看你!」姚十四求援的看著姜正源,姜正源哭笑不得,這叫提醒?打臉還差不多!
「十四郎慣會信口開河,我怎麼沒聽說過這話?你們誰聽說過?五爺別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姜正源忙陪笑打岔和稀泥,姚十四眨了眨眼楮,姜正源以為他悟過來了,誰知道姚十四正色道︰「這回真沒瞎說,剛在路上,明之、我、武大,還有葉二哥,不也說過這事麼?也是這麼說的,不信你問問他們!」
被姚十四點了名的左相範文遠的嫡長孫范承哲、溫國公世子武功遠尷尬萬分,拼命扭著頭只裝沒聽見,論心眼,葉家二爺、林雯的夫君葉樹青只比姚十四好上一眼眼,這回反應倒是極快,今天他是主人家麼,沒等葉樹盛把他訓出去,已經開口接上了話︰「大家就是隨口說說,除了你,哪有人把這事當真的?都是些閒話。」
葉樹盛氣了個仰倒,葉樹青話音還沒落,五皇子已經緊跟問上了︰「連你們府上都傳上這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