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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嗯,」李恬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的頗有意味:「咱們府上這麼些人,也不全是景福宮的事,也有不少人覺得這是個巧宗兒,這才托人到咱們府上當差的,托的人五花八門,想到想不到的都有,這事要是辦急了,只怕得罪的人就太多了,而且,得罪了人,還不一定知道得罪的是誰,這是隱患,你沒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這事隨你。」五皇子聽的頭大,這事他沒有經驗,也不願意多管,從前他對付這種事的法子就是惹不起就躲,一年到頭,不管yīn晴雨雪,幾乎就沒在宮裡呆著過,不是到處聽曲兒,就是躲清風樓後湖消磨時光。

    「你今天回來得早,不去東院看看?」李恬很隨意的問了一句,五皇子呆了下,不自在的挪了挪道:「東院出什麼事了?」

    「東院有紅袖管著,能出什麼事,」李恬嘴角帶著絲笑意:「紅袖倒是個好的,連熊嬤嬤都誇她懂事,也怪不得你最疼她,今天東院的丫頭們都到園子裡閒逛,就她沒去,你不去看看?」

    「看什麼?」五皇子飛快的答道:「看她為什麼沒去逛園子?我忙成這樣,有那空?再說了,府里這麼多丫頭婆子,難道誰沒逛園子,誰逛園子了,都得讓我去看個為什麼?這根本不是我該管的事!」

    李恬斜著五皇子,五皇子被她看的又羞又惱渾身不自在,他這番話說的亂七八糟,作為堂堂王爺,那股子威勢好象一點也沒體現出來,李恬笑意盈盈的移開目光道:「對了,邵大官和那三十個小內侍還沒安置,我沒用過內侍,不習慣,你看安置到哪一處侍侯好?」

    五皇子躊躕著一時沒說話,邵大官他們真不怎麼好安置,皇子府用內侍是定規,一來沒有將內侍打發回去的先例,二來,就算打發回去,禁中還是會照數目再補人過來,五皇子想了一會兒道:「你既然不習慣,那就安排到二門外當差吧,皇子府用內侍本來就是個體面,你看看,用哪兒體面就用哪兒。」李恬聽的蹙起了眉頭,這什麼話?用哪兒體面用哪兒,用內侍看迎賓送客大門口最體面,可哪個客人擔得起?

    李恬看了眼五皇子,點了下頭沒再多話,看樣子他根本沒主意,這事還是尋水先生商量商量算了。

    「明天得起個大早聽人回事,我先去歇著了,你要是去東院歇著,就讓人先跟紅袖說一聲,只怕她得準備準備,」李恬停了停,笑著解釋道:「咱們府上人多,莊子什麼的都得等明年年底才有進益,清風樓和順記要過到咱們府上,也得明年了,一時半會的也沒有收益,今年這個chūn節,還有明年一年,也就指著那些開府銀,我還想多用些到府里的護衛、馬匹,還有你往後要請的先生什麼的身上,府里的用度不得不緊著些。」

    五皇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用度緊跟讓紅袖準備有什麼關聯?李恬見他楞楞然明顯沒明白,只好接著道:「這用度緊,就得想法子節儉,比方說吧,今年蠟燭吧,它特別貴,咱們府上地方大人口又多,要是處處都用蠟燭,實在是靡費不起,所以外頭,若是你不在,點盞油燈就蠻好,咱們府上用的都是省油燈,過日子就得這麼從小處省起。」五皇子聽的目瞪口呆,看著李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算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有錢人了,連根蠟燭都捨不得點!

    壽王府內書房燭光搖動,大皇子正和幕僚姜先生說話.

    「能得五爺相助,這是王爺的大福份。」姜先生捋著稀疏的幾縷鬍鬚,心qíng舒暢愉快的說道,大皇子神qíng輕鬆中帶著笑意:「我們兄弟幾個,也就老五最想得開,這一條,我不如他。」

    「王爺可不能這麼說,若都象五爺那麼想得開,官家豈不要苦壞了?再說,天命授受自有天道,王爺只能順天應事,」姜先生的話突然停住,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低道:「都是皇子,身份在這兒,想不想得開都得留心,再說,事易時移,人在其中,哪有不變的,人心最難測。」

    「嗯,」大皇子出神的看著窗外的漆黑:「話雖這麼說,我信得過五哥兒。」姜先生明了的笑著沒再說話。屋子靜的只有滴漏的落下的水滴聲,停了好一會兒,姜先生先打破了靜寂:「五爺遇刺這事,到底是誰動的手,我實在想不明白,三爺、四爺、甚至景靈宮是都有嫌疑,可越細想越不象,這幾天各處匯來的消息兒不少,拼一起更不象,這還能有誰?」

    大皇子臉上浮出絲異色,眼皮微垂沒說話,姜先生困惑的嘆了口氣:「這事從兩頭想,五爺若是不幸沒了,誰最得好處?若說四爺為了……這話就是笑話兒,四爺不是蠢人,他就是有心於此,那也得等官家百年之後,除此,五爺沒了,誰能有什麼好處?可若是五爺沒事,」姜先生的話一下子頓住,看著大皇子苦笑著沒再往下說。

    「這場事得好處最多的是咱們,」大皇子徐徐接一句:「這事不能孤出來看,若五哥兒不娶李家娘子,也沒有後頭的好處,再往前說,若老四沒鬧出那樣的事,只怕也沒有後頭的事,這世間之事,一環接著一環,這一環和一環間,都是因果。」

    「王爺這話極是,」姜先生贊了一句:「五爺遇刺這事,您看是不是再多查查?這事後頭必有推手,若不查清楚,咱們一來極是被動,二來,不知這人是敵是友,說不定就由此生出咱們承受不起的大事,這不是小事。」

    大皇子伸手倒了杯茶,端起來慢慢抿著,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不必再查,先生且安心,也許……並非壞事。」姜先生眼底閃過絲愕然,隨既笑道:「王爺既如何說,那我就放心了,老海今天遞了個信,說是姚相家象是在和臨川侯姜家議親,姜家正當議親年紀的,臨川侯府只有世子和一嫡一庶兩位小娘子,其餘都是旁支,姚相家正當年紀的除了十四爺姚遠航,還有一嫡兩庶三位小娘子,姚家其餘各支皆在老家,姚十四爺名聲不佳,姚家和臨川侯世子議親的可能最大,姚相若和姜家結了親,這事不妥。」

    大皇子眉頭擰起,若真結成了親,是不妥當,姚相嫡長女嫁的是東陽郡王府世子葉樹盛,這幾年,他一直若明若暗的站在老四身邊,姚家若再和姜正源結了親……這確實是門不妥當的親事。

    「姜正源和五爺jiāo好,要不,王爺問問五爺,看五爺知不知道這事。」姜先生極其委婉道,大皇子明了的點了點頭:「這事jiāo給五哥兒確實妥當。」

    第百八十章彌補

    這些天,喬嬤嬤心裡沒有片刻安寧,痛定思痛,她這會兒才真正明白老夫人當初jiāo待的那些話竟沒一句虛言,從過嫁妝那天起,她就過於托大,也就是從那天起,她簡直是一步錯、步步錯,差使沒辦好,就遭了貴妃厭棄,喬嬤嬤心裡一片惶然,忍不住又看了眼議事廳,今天無論如何也得尋王妃好好解釋解釋,只好王妃這兒迴轉過來,貴妃那裡……不不,老夫人說得對,她得先把王妃放到前頭,餘事得等等再說。

    回事的婆子們漸漸都散了,青枝沖外頭抬了抬下巴道:「一直等著呢,難得這麼恭敬。」

    「請進來吧。」李恬挪了挪,活動了下坐的幾乎發麻的雙腿,喬嬤嬤跟著青枝進來,不等李恬說話,先『撲通』一聲跪地連磕了幾個頭,李恬目光疏遠而冷淡的瞄著她,等她磕好了頭,才笑盈盈道:「嬤嬤這是做什麼?青枝快扶嬤嬤起來,嬤嬤是宮裡的老人,這樣的大禮我怎麼受得起?!」

    「王妃知禮大度,老奴能過來侍侯王妃,是老奴的福份。」喬嬤嬤搭著青枝的手站起來,微微躬身,陪著一臉恭敬的笑,小心的應道,李恬笑容可親的抿著茶,跟她,她不準備多說話。

    「咱們王府新立,這幾天老奴多有疏忽不到之處,」見李恬沒有先挑起話頭的意思,喬嬤嬤只好先挑開話頭,可或許是她好些年沒認過錯了,或許是心裡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這錯認的並不怎麼樣,李恬目光微冷,抿著茶還是沒說話,喬嬤嬤咽了口口水,只好接著道:「若有錯疏不到之處,還得王妃教導。」

    「嬤嬤怎麼說起這樣的話來?」李恬聲音柔和非常:「前兒我就說過,這晉安郡王府新開府就cao辦王爺大婚這樣的大事,能這樣大體不錯,已經極是難得,嬤嬤怎麼說起這樣的話來?難不成出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了?」一番話說的喬嬤嬤滿臉尷尬,呆了好一會兒,只好忍恥低頭道:「前兒挑的那幾個丫頭,是老奴疏忽了,王妃和王爺近身侍侯的人,原本該讓王妃親自過目挑選,老奴僭越了。」

    「噢……」李恬嘴角往上挑了挑:「嬤嬤就為了這事?那幾個丫頭個個都是萬里挑一的尖兒,就是我親自挑,也不見得能挑出這麼好的人來,我從沒覺得這些丫頭有一絲不好,嬤嬤怎麼說起這樣的話來?是王爺對這些丫頭不滿意了?我倒真沒聽王爺提起過,你也知道,王爺那脾氣,這些小事上從來不留心的,今天晚上我就問問王爺,看看那些丫頭哪一處讓他不滿意了。」

    「不是王爺。」喬嬤嬤瞬間就知道自己又踩坑裡了,王妃確實從沒對那幾個丫頭表示過任何不滿,王爺更沒有,自己是怎麼知道這些丫頭沒選好的?這話可說不得,喬嬤嬤滿嘴苦澀,抬頭看了眼笑容甜淨的李恬,腿一軟,又跪倒在地:「是老奴又犯了糊塗,王妃大人大量。」

    「這是小事,」聽起來,李恬一絲怪罪的意思也沒有:「嬤嬤這一陣子太累了,早上我就聽丫頭們說了,昨夜裡嬤嬤查崗差點絆倒,我聽了擔心的不行,這人上了年紀,腿腳就跟不上,嬤嬤是宮裡的老人,是侍侯過娘娘的人,是我們這些晚輩該敬著的人,照理說早該歇著了,也是為了我們這些晚輩才這麼辛苦,可嬤嬤要是絆著累著一星半點的,再有個什麼好歹,我怎麼跟王爺jiāo待?怎麼跟娘娘jiāo待?」李恬憂慮的嘆了口氣:「嬤嬤這個年紀了,除了顧好自己,哪還有什麼要緊的事?這府里上上下下那些事,不如就放手讓她們年青人做去,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喬嬤嬤越聽心裡越涼,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明明白白的說她年紀大了,該回家歇著了,可她回去,家裡怎麼辦?喬嬤嬤心裡五味雜陳,要不是丈夫不爭氣,兩個兒子不爭氣,自己當初也不會從景福宮到這晉安郡王府來,到這郡王府,不就是想著一是替娘娘立下這件大功,也好給兒子掙個恩蔭,二來,做這晉安郡王府總管事嬤嬤總比在景福宮不上不下的qiáng,也不要多,只能放手掙上三五年銀子,就能給兩個兒子好好置辦些產業,兒孫這一輩就不愁了,可要是這會兒就這麼回去了,家裡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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