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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嗯。」李恬收了手應道,曹四媳婦和綠蓮一個捧著冊子,一個抱著算盤進來,李恬挪了挪,讓兩人在炕上坐下,曹四媳婦翻開冊子道:「內庫一早上就把這個送來了,還留了個姓梁的管事,我先念給王妃聽聽?」見李恬點頭應了,曹四媳婦低頭念道:「五爺封的郡王,照規矩,總計撥了大糧莊十五座,其中京城兩百里內兩座,一座二千一百畝,一座二千九百七十畝。」念到這裡,曹四媳婦抬頭看著李恬道:「梁管事說,四爺撥的糧莊有五座在京城兩百里內,總計二萬三千畝,三爺有三座,大爺有四座,梁管事還說,上頭說了,京城兩百里內好莊子不多了,還要給六爺留兩座,實在是再也挑不出來。」

    李恬嘴角帶著絲笑意,似有似無的搖了搖頭,示意曹四媳婦繼續往下說:「淮南東路兩座,總計四千六百二十畝,淮南西路兩座,共四千三百畝,河北東路兩座,各三千畝,河北西路兩座,共五千七百畝,永興路一座,四千六百畝,中京路兩座,共九千七百三十畝,上京路兩座,共九千九百畝。另有瓜園一座,七百七十畝,菜園一座,六百九十畝,果園一座,一千一百畝,瓜園、菜園、果園都在京城百里內,這些莊子歷年收成如何,梁管事也不知道,莊子上的事我不大懂,已經讓人去請老莊管事和小莊管事了。」老莊管事是熊嬤嬤的丈夫,小莊管事是熊嬤嬤的大兒子,是李恬最得用的兩個莊頭。

    綠蓮接著念道:「開府銀二十萬兩,已經點清收到庫里了,五爺每月正俸三百千,祿米一百石,廚料、薪炭等計一百千,另chūn、秋各有綾二十匹、絹三十匹……」

    「不用細報,五爺和我一個月統總多少?」李恬打斷了綠蓮的話問道,綠蓮直接看到最後一行:「統總一千一百千,各色米絹都按上等品折算。」

    「哪能都按上等折算,府里一共有多少人,月錢多少?」李恬嘆了口氣道,這些莊子一年一收成,今年的收成肯定已經jiāo到內庫了,要想從這些莊子裡拿到銀子,只好等明年年底了。

    「現在在冊的總計五百二十人,有八品內侍一名,就是邵大官,年俸約五百兩,另有小內侍三十人,八品尚宮一人,就是喬嬤嬤,年俸也是五百兩左右,一等管事嬤嬤三人,是孔、宋和呂嬤嬤三人,年俸三百兩左右,另有二等管事嬤嬤二十人,三等管事嬤嬤三十人,外頭外管事一等十人,二等二十人,三等二十人,咱們府里,管事位置全都足額,但凡好一點的差使,也都有人占上了,象大廚房燒火切配上的人手三成才配了一成。除了這些,」綠蓮合上冊子,看著李恬道:「除了這些人,咱們府上還要有長史一人,六品屬官四人,侍衛一、二、三等各十人,另還有護軍三十人,馬匹百二十,屬官和侍衛的俸祿是吏部支給的,可日常用度卻要從咱們府上支用,護軍和馬匹,跟僕從內侍一樣,全都是咱們府上的事。」

    李恬輕輕吸了口氣,好一會兒才看著兩人問道:「打聽過沒有,四爺府上也是這樣?三爺和大爺呢?」

    「打聽過了,」曹四媳婦答道:「讓孫六打聽的,四爺府上只有咱們一半人手不到,說是四爺xing子挑剔,一時半會的沒挑出足夠的人手,三爺府上有三百來人,連護軍侍衛都在內了,大爺府上人最少,只有兩百不到。」

    李恬想了一會兒笑道:「你們看看,我就說吧,這事qíng就是這樣,總有想不到的壞事在哪兒貓著等你,咱們前兒那麼鋪嫁妝,如今要裁人,想借著沒錢的由頭肯定不行了,這府里,簡直……」李恬攤著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如今這座晉安郡王府,就是個線人和關係戶集中地!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管事和有點油水的地方全讓人捷足先占了,這背後的手,肯定不只宮裡那幾隻,要是從她這府里往外一根根拉線頭,說不定能扯的滿京城一家不漏!

    「唉,」李恬嘆了口氣:「事qíng堆成堆了,慢慢理吧,瓔珞去把人叫來,咱們得好好商量商量這事。」瓔珞答應一聲,不大會兒,熊嬤嬤、溫嬤嬤、悅娘、水秋娘、青枝、銀樺、玉葉就都到齊了,李恬吩咐綠蓮將府里的qíng況又說了一遍,環視著眾人直截了當道:「里里外外沒一處省心的,咱們從前的分工得調一調,外頭人多事多,溫嬤嬤一個人顧不過來,這個院子就jiāo給瓔珞她們,至於五爺那些紅花綠柳,暫時不用管,這不是急事,熊嬤嬤去幫溫嬤嬤,銀樺和玉葉也給你們,再請水先生費費心,規矩上頭看著些,別讓人抓了把柄,這一陣子府里的人只攆不補,怎麼個管法,你們先商量出個章程來。」李恬想了想,嘆了口氣道:「先就這樣吧。」

    「難道五爺身邊一個能用的人也沒有?」溫嬤嬤皺著眉頭,有些不解道:「我們當家的說,外頭的小廝、長隨們亂的沒法說,回事處堆滿了人,卻連張值夜單子都排不出來。」李恬連嘆了幾口氣:「先頭我也沒想到這樣,沒給馬管事那邊備下人手,這事晚上我和五爺先定一定章程,再和馬管事商量吧,看這樣子,只怕外管事上頭也有些措手不及,綠蓮回去好好算一算,這二十萬兩銀子無論如何要撐過明年一年,算兩個年頭,過一年可得不少銀子,無論如何,咱們不能貼銀子進去。」

    眾人答應了,又細細商量了幾件細務,才散了各自去忙。

    青枝又稟了喬嬤嬤等人求見的事,李恬眯著眼睛想了想道:「等熊嬤嬤她們拿出章程再見她吧,嗯,官家知道我昨天累著了,特意吩咐讓胡太醫好好給我調理調理,去跟喬嬤嬤說一聲,就說我又有點不怎麼好,讓她請胡太醫過府給我診診脈。」青枝笑著答應了,剛要轉身又笑道:「紅袖打聽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你這會兒見不見她?」

    第百七十章變生

    「不見,我這會兒見了她,喬嬤嬤會怎麼想?我病著呢。」李恬擺手笑道,青枝一邊笑一邊掀簾出去了,看樣子,紅袖姑娘今天夜裡還得睡不著。

    京城數一數二的紅歌伎柳玉娘的玩月樓上,五皇子懶散的歪在榻上,正和姜正源、姚相公幼子姚十四郎一起喝酒聽曲兒。

    「天也不早了,你這才新婚第三天呢,咱們該回了。」姜正源看了眼窗外,又催了一回。

    「冬天天黑的早,這才剛日入時分,早著呢,五爺雖說新婚,也用不著這麼早就回去。」姚十四郎沒心沒肺沒心眼,姜正源斜了他一眼,轉頭看著柳玉娘吩咐道:「送碗醒酒湯給五爺漱漱口。」柳玉娘出了名的歌好脾氣好,柔媚的應了,親自端了碗醒酒湯放到榻几上。

    五皇子打了個呵欠,一邊下榻,一邊點著姜正源道:「最沒意思的就是你,你要上進,就領了差使好好上進去,要不上進,咱們就痛痛快快取樂兒,你瞧瞧你,想領差使抹不下臉,玩又不肯痛快玩,無趣之極!」姜正源被他說的有些尷尬的笑道:「我也想上進,不是沒那本事麼,咱們哪回沒玩痛快了?今天不一樣,你這才大婚沒兩天,好歹也別太讓新婦沒臉。」

    「聽說你dòng房花燭夜就扔下新婦安撫愛婢去了?你媳婦陪了那麼多嫁妝,人又好看成那樣,到底是五爺,換了我還真捨不得。」姚十四郎敬佩里滲著羨慕,五皇子臉色微微有些發黑的看著姚十四郎,不客氣的問道:「什麼花燭夜安撫愛婢的?這話你聽誰說的?」

    「還要聽誰說?滿京城誰不知道這事?!都說也就你能把這樣的嫁妝、這樣的媳婦兒不放眼裡,這事玉娘也知道,玉娘,你跟他說說,這事是不是沒人不知道?!」姚十四郎第一不會看人眼色,第二不會品話里的味兒,聽五皇子這麼問,他倒好笑起來,玉娘急忙擺手陪笑道:「我哪知道這事,還不是剛剛才聽十四爺說起,我還當十四爺跟我玩笑呢。」

    姜正源忙打岔道:「你慣會聽風就是雨,我怎麼沒聽說這事?行了行了,天不早了,趕緊回吧,明天一早還得啟程跟去郊祭,你就算不去,明天也得起大早送出城門,趕緊讓人取斗蓬來!」五皇子悶悶的咽了口鬱氣,他和姚十四郎酒ròu朋友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就他這樣的,肯在他面前實話直說,他那府里的事,確實眨眼就能傳的滿京城無人不知。

    小丫頭捧了斗蓬侍侯姜正源和姚十四郎穿上,柳玉娘親自取了五皇子的斗蓬過來侍侯他穿上,又要了手爐,從自己荷包里取了星速沉放進去,遞給五皇子笑道:「姜爺和姚爺都是坐車來的,就爺騎了馬,這手爐爺拿著用,讓小廝替爺牽著馬回去吧,外頭冷得很呢。」

    「玉兒專會體貼五爺,什麼時候也替我系系斗蓬、拿個手爐?」姚十四郎湊過去挨住柳玉娘調笑道,柳玉娘不動聲色的往五皇子身邊閃了閃,姜正源忍不住多看了柳玉娘一眼,看樣子這妮子打上五爺的主意了。

    「外頭結了冰,五爺酒有點多,我送五爺下去,姜爺和姚爺也須得小心著些。」柳玉娘笑讓著兩人,姜正源掃了眼五皇子,推著還想爭待遇的姚十四郎出門下樓,推著他大步往院外走,一邊走,一邊低低笑道:「你也識趣些,趕緊走!」

    柳玉娘穿了斗蓬,偎著五皇子下了樓,拖著他一寸寸挪著往院門口送,臉靠在他手臂處語笑柔婉:「從前一直想著什麼樣的小娘子才配得上五爺,五爺真是好福氣,王妃也更是好福氣,我們這些地方,五爺往後不好來的太多才好,爺到底是成了家的人,就是……五爺可別忘了奴家,奴家這些年,」柳玉娘聲音柔qíng濃濃透著羞澀:「全賴五爺照拂,心裡只想著五爺。」

    五皇子心不在焉的聽著,也不知道聽到耳朵里沒有,他正煩惱不已,回去要是還讓他睡暖閣,他是不是該一怒之下到東院去住?前天的事是自己沒思量,她就不賢惠,也不至於和一個丫頭計較,唉,這新婚,明明是自己受了一肚子窩囊氣,里里外外聽起來自己還是不懂事的那個!

    柳玉娘拖著五皇子挪的再慢也挪到了院門口,柳玉娘緊貼在五皇子懷裡,抬手幫他理著整整齊齊的斗蓬帶子,落下了幾滴不舍之淚,五皇子垂頭看了她一眼,正要轉身出門,眼角餘光所及處,角落裡那座玲瓏的假山旁好象憑空多了團黑影,鬧鬼了?沒等五皇子多想半個字,那團黑影化作一陣yīn風,一道寒光當先,沖五皇子疾she而來。

    五皇子根本不及多想,只憑著本能推開柳玉娘就往門外疾竄,柳玉娘不明就裡,卻下意識的感覺到極度的危險襲來,一聲尖叫,胳膊如鋼打銅鑄般抱緊五皇子,這樣的力度,任誰也別想推得開,五皇子拖著柳玉娘哪退得動,一個踉蹌往院門口直挺挺仰倒下去,那道寒光飛出來,穿過柳玉娘的肩胛,刺破了五皇子的斗蓬衣服,險險的挨著五皇子心口皮膚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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