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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熊嬤嬤也湊過來道:「五娘子那回我知道,是一支碧玉鐲子,好象是這個匣子,五娘子先看看這個,就是老夫人那樣拿銀子不當銀子的,跟這鐲子比,也只能算個省儉。」
熊嬤嬤嘴裡的老夫人指的是李恬的外婆,李恬從熊嬤嬤手裡接過匣子,這是只顏色明快的huáng花梨匣子,比巴掌略小,四周雕著的平安福喜圖案靈氣十足,匣子四周並無落款,李恬打開匣子,只見匣子裡滿墊著大紅繚綾,綾上用同色絲線繡著極小的、與匣子外一樣的平安福喜圖案,這是專門為配匣子繡的。
李恬小心的掂起匣子裡放著的一隻碧綠的如一汪深潭水般的鐲子,鐲子雕的也是平安福喜花樣,寬厚喜慶,卻極小,只能放進去兩根手指頭,仿佛一個大些的板指,偏又雕成鐲子樣式。
「你看看,這樣的極品翡翠,這樣的玉工,竟專門雕了鐲子給月余的孩子戴,月余的孩子哪能戴這個?這真是??」溫嬤嬤搖著頭,對這樣無謂的làng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李恬驚訝非常的舉著鐲子,心裡卷過陣陣驚濤駭làng,這是誰?怎麼會給剛出生的恬姐兒送這麼奢侈的賀禮?這人和送那個寒酸的長生果的是一個人麼?是誰幾十年如一日關注著她父親和她?
李恬放下鐲子,飛快的取出其它幾個匣子,依次擺好,一共五個匣子,最早的是那枚長生果,用孫記的粉盒裝著,出彩的是那根jīng致的出奇的繩子,這是父親出生那天收到的;第二個是一個略扁的huáng花梨匣子,匣子外沒有任何雕花,做工jīng巧大氣,匣子底部原本應該有落款,卻被人故意磨去了,匣子裡放著塊青紫色的上品端硯,李恬用手指輕輕摩擦著硯台,硯台底部摩擦的痕跡清晰可覺,這是舊硯,溫嬤嬤說,這是父親周歲時收到的;第三個匣子大了不少,匣子是紫檀木的,提鈕雕成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匣子裡放著只翡翠筆洗,仿若一片碧透的荷葉往上捲起,旁邊一朵半開的荷花斜過來,用以架筆,這是父親冠禮時收到的;第四個匣子細長,裡面裝著枚紫氣東來金嵌玉如意,這是父親大婚時收到的,最後一個匣子,就是賀自己出生的那支玉鐲。
「都在這裡了?只給我和父親,沒給別人送過?」李恬挨個看著五個匣子,低聲問溫嬤嬤道:「是一個人送來的麼?」
「都在這裡了,除了給四爺的,就是給你的,這事我聽老夫人說過幾回,老夫人覺得象是一個人送來的,可到底是誰送的,老夫人也疑惑得很,我記得老夫人說過一回,她認識的人有限,斷沒有這樣的人,她也想不出是誰,老夫人也讓人查過,什麼也沒查出來,這事是蹊蹺的很。」
李恬輕輕呼了口氣,將匣子一一關上,指著匣子和找出匣子的箱子吩咐道:「把這些都帶回去,回去再細細看看,咱們再看別的。」
熊嬤嬤答應一聲,將五個匣子收進箱子,親自封好,看著人抬出去先裝了車,再回來繼續整理。除了這些東西,李恬再沒整理出別的。傍晚時分,一行人重又封了庫,啟程趕回了城裡。
正文第一五一章葉十二娘的親事
[更新時間]2013-07-0710:23:36[字數]3010
李恬回去將那隻大箱子一寸寸翻了好四五遍,又將幾個匣子幾乎拆了一遍,也沒有更多的發現,讓人拿著那隻粉盒和筆洗、玉如意以及鐲子拿到孫記和各大古董鋪子去打聽,可都是至少十幾年前的東西了,哪裡打聽得著,自然是一無所獲,李恬失望之餘,只好先將這些東西收起。
東陽郡王府里,孫老夫人神qíng倦怠的歪在榻上,得了官家指婚信兒那天夜裡,她受了些風寒,雖說沒病倒,jīng神卻一直不怎麼好,劉郡王妃接過丫頭奉上的參湯,捧到孫老夫人面前恭敬道:「阿娘,喝幾口參湯吧。」
孫老夫人微微支起上身,接過參湯喝了,將蓋盅遞給劉郡王妃道:「讓丫頭侍侯就行,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旁邊侍立著的丫頭婆子們忙垂手悄聲退下,劉郡王妃側身坐在榻沿上,看著孫老夫人等她吩咐。
「十二姐兒也不小了,年前我就想過,等這一科放了榜,從新科進士里給她挑戶好人家。」孫老夫人徐徐道,劉郡王妃神qíng微松,陪笑道:「十二姐兒運道一向好,今年的三鼎甲簡直就是三個金童轉世,又都沒說親。」
「是啊,我看冷家那個好。」
「冷探花?」劉郡王妃很是意外,不明白孫老夫人怎麼會挑中三人中家世最差的一個:「家世上頭,會不會?」
「冷探花最合適!」孫老夫人語氣稍重,劉郡王妃忙住了口,孫老夫人抬起眼皮掃了她一眼,耐心的解釋道:「十二姐兒的脾氣xing格兒你還不知道,蔣家和徐家都是百年大族,蔣家哥兒和徐家哥兒這樣的,必是族裡極看重的子弟,往後就算不統掌全族,也是族裡極要緊的人物,十二姐兒嫁過去,擔不起這樣的重任,冷家哥兒雖說也是支撐門戶之人,可冷家貧寒出身,沒什麼根基,不過一個小家,十二姐兒嫁過去才能應付得下來。」
「這事要不要和王爺商量商量?」劉郡王妃見孫老夫人一心替葉十二娘打算,沒考慮半分這樁聯姻對東陽郡王府有什麼好處,遲疑了下,忍不住小心建議道,孫老夫人連眼皮都沒抬:「再說了,就算十二姐擔得起,咱們肯,蔣家和徐家也不會跟咱們結這門親,不犯著去碰這個釘子。南寧郡王世子夫人是冷探花母親的堂侄女兒,明天打發老二媳婦走一趟,托丁夫人跑一趟探個話吧,冷家家境一般得很,十二姐兒的嫁妝備得厚些,除了公中的,我另拿一萬銀子給她。」
劉郡王妃聽孫老夫人如此說,哪敢有半個『不』字,急忙答應一聲,告退出去,心事忡忡的往回走了好一會兒,突然轉身往外書房尋東陽郡王去了。
新科進士們的庶吉士考試很快開始了,蔣鴻和徐思海自然要考一考庶吉士,一早就進了場,冷明松卻沒報名參考,眼看著快考完了,就在會仙樓後面挑了處悠靜的小院,坐著喝茶等兩人考出來。
沒多大會兒,蔣鴻和徐思海就跟著接在外頭的平沙進了小院,三人見禮落了座,幾個茶酒博士流水般上了酒菜,退出了小院,徐思海連喝了幾杯茶笑道:「你也不問問我們考的如何。」
「這還要問?考個庶吉士還不是探囊取物。」冷明松的笑容里隱隱有些憂思,蔣鴻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我和靜之怎麼勸你,你就是不肯去考,你想做州縣實務,何必急在這一年兩年,要知道,本朝慣例,若是沒做過翰林知制誥,極難入兩府。」
「我哪有你這志向,從沒想過要入兩府。」冷明松溫和的笑道,徐思海吃了幾口菜才接道:「就是不入兩府,你也該先做幾年京官,兩府六部都混個臉熟,出到地方也方便些。」
「京城不是有你們麼。」冷明松看著兩人笑道,蔣鴻跟著笑起來:「這話也是,這兩年我們先守著,過幾年我和靜之要是去地方了,就先想法子把你調回來守京城。」三人一起笑起來,徐思海看樣子是餓壞了,落箸如飛,一會兒功夫,他愛吃的幾樣菜就去了小半,這才放下筷子,抿了口酒笑道:「好了,吃個半飽,可以喝酒了,守道選好了去哪兒沒有?」
「這真能由著我選?」冷明松話沒落音,徐思海抬手敲了冷明松一記:「不讓你選,我拿那些空缺州縣給你做什麼?那是阿爹給我的,你當是我偷抄出來的?阿爹說你阿爹輾轉州縣多年,極明白各處好壞繁易,讓你趕緊定一個,免的拖的時候長了,節外生枝。」
「我明天就去尋你。」冷明松gān脆道,蔣鴻眼裡帶著絲困惑看著徐思海笑道:「徐尚書一向公正守規,怎麼能容你這麼胡鬧?拿空缺州縣隨便挑,真不是你偷出來的?」徐思海『哼』一聲道:「他誤了我??還能怎樣?!」蔣鴻臉上閃過片濃烈的傷痛,忙qiáng笑掩飾道:「這幾天說親的把你們門檻都踏破了吧?這樣退步是想讓你早點定下一個吧?有好的也該定下了。」
「我前天到普濟寺求了根簽回來,說我這兩年不宜婚姻,若定早了,我必定有血光之災,反正我不急,讓他們先急兩年再說!」徐思海一臉的忿忿然,冷明松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蔣鴻微笑道:「好不容易求到的簽?真難為你了。」
徐思海嘿嘿笑著,仰頭喝了杯中酒:「他們急,我可不急,我現在看誰都覺得厭煩,娶回來也是相見兩生厭,豈不是害了人家小娘子?行了,咱們不說這個,雖說考了庶吉士,我真不想做什麼編修、館學,就想做點實事,想了這幾天也沒個頭緒,你們幫我出出主意。」
三個人說了大半天,眼看著天色將晚,這才起身出了會仙樓,徐思海先上馬走了,蔣鴻正要上馬回去,冷明松拉了拉他低聲道:「我有話跟你說。」蔣鴻會意,兩人往前走了幾步進了一處茶樓。
冷明松鬱郁道:「昨天東陽郡王府到我們家提親了。」
「啊?」蔣鴻臉上的表qíng有些古怪:「是哪位小娘子?」
「說是十二娘。」蔣鴻聽是葉十二娘,臉上的表qíng更古怪了,用手裡的摺扇半掩著臉,輕輕咳了一聲道:「你阿娘答應了?」
「我阿娘覺得好,我不想娶。」冷明松低低道,蔣鴻明了的『噢』了一聲:「上個月放了榜,你就該讓你阿娘上南寧郡王府上提一提試試,如今東陽郡王府先提上親了,姑母那脾氣,就是心裡願意,現在也不敢同意了,你阿娘替你定下沒有?」
「沒有,我不肯,她不會勉qiáng我,我是怕,」冷明鬆口齒含糊道:「怕她不肯,我是想,想找個機會先問問她,問她肯不肯,她若肯我再讓阿娘提親,她每次見我都生氣,我不知道她肯不肯,誰知道,東陽郡王府會看上我這樣出身貧寒之人。」
「這事我幫你想想辦法。」蔣鴻看著窗外燭光下紅艷艷怒放的牡丹出了半天神,突然慨然應諾道:「唯願天下有qíng人都能成了眷屬,若能遂了心愿,這一輩子,無論如何你不能辜負她半分。」蔣鴻最後一句話說的嚴厲非常,冷明松沒想到蔣鴻居然要幫他成全這事,意外的幾乎反應不過來,只不停的點頭道:「斷不會,你怎麼成全?這事你也說不上話。」
「你放心,我自有辦法,自有能說得上話的。」蔣鴻不知道在想什麼,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天不早了,咱們回去吧,你且安心,一有什麼信兒,我就去告訴你,等等,」蔣鴻突然又問一句:「是誰到你們府上提的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