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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我是怕官家,還有祝家。」葉貴妃低低道,孫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大皇子可是婢生子,六個皇子哪有一個嫡出的?至於祝家,要是他祝家結親皇家還想獨寵專房,那就是痴妄之想,祝家不會連這點也想不明白。再說,」孫老夫人挪了挪,看著葉貴妃,本來就低的聲音壓的更低:「俞家姐兒淋了那麼一身腥膻的羊湯,悄悄回去也沒計較,這事處置的好,是個真寬厚大度極難得的,她阿娘又是個真正賢惠的,往後五哥兒再怎麼荒唐,她都能容得下,這妮子人品氣度都極好,家世也很說的過去,你提給五哥兒,任誰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
「家世會不會差些?清江侯府也就剩個爵位了。」提到五皇子的親事,葉貴妃臉上浮起層淡淡的煩惱,帶著幾分牢騷道:「就是這種沒娘的孩子最煩,說的人家太好,有居心叵測之嫌,說的不好,又說你不是親心的不放心上,往後這日子過得好了還好,但凡有個什麼不好,都是你沒用心給他挑個好媳婦兒。」
孫老夫人愛憐的看著女兒,也就在她面前,女兒才這樣象小孩子一般發牢騷,孫老夫人溫和的笑道:「不都是為了四哥兒,五哥兒是個聰明人,一點閒事不沾,官家疼他,說不定也是為了這個,四哥兒若能得他相助,兄友弟恭上頭就占全了。」
「俞家姐兒真能?」葉貴妃遲疑問道,孫老夫人點了下頭:「俞家姐兒和恬姐兒撕擄不開,這是生死相爭的事,俞家姐兒要助恬姐兒,五哥兒若娶了俞家姐兒,還怎麼置身事外?縱無私也有私,五哥兒是個聰明人。」
葉貴妃慢慢點了點頭:「那就俞家娘子,我好好想想辦法。」
清風樓對著勇國公府方向的二樓雅間裡,四皇子捏著杯酒,站在窗前出神的遠眺著勇國公府方向,四皇子身後榻上,五皇子抿著杯子裡的酒,出神的看著四皇子。
「我總得見她一面,當面和她說說。」四皇子突然轉身道,五皇子嚇的一個楞神,手裡的酒差點抖出來:「那讓人給她傳個信。」五皇子下意識的接話道,四皇子垂著眼皮,好一會兒才不怎麼qíng願的含糊道:「她是守禮之人。」五皇子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怎麼肯出來見他,心裡一陣懊惱,忙起身端起酒壺,給四皇子和自己杯子裡斟上酒笑道:「這陳年玉堂chūn真是不錯。」
「嗯,」四皇子看著杯子裡琥珀色卻極澄清的酒水:「女兒家象她這麼聰慧的真是不多。」五皇子無語的瞄了四皇子一眼,這是睹酒思人了?
「聰慧之人心氣必高,聽她的琴音就知道她心xing必高潔,」四皇子順著自己的思路,仿佛自言自語:「若是她執意不肯居人之後?」
五皇子瞄著四皇子捏杯子捏到發白的手指,放下酒壺,猶豫了片刻道:「不過一個生的好看一點的小娘子,四哥還真上心了?比她好看的女子多的是。」
「你不懂,」四皇子臉上透出層迷醉和歡喜:「她不是好看,是優雅,是靈動,她就是站著不動,也象風拂過荷塘,她一語一笑,象連綿yīn雨後霞光透過雲層,她的好看說不出來,看一眼就讓人沉醉,再也忘不了。」五皇子聽著四皇子的話,怔怔的想了半天,那麼個兇巴巴、說話直接的簡直有些粗俗的妮子,優雅?象風拂過荷塘?象雨後霞光乍現?真是qíng人眼裡出西施!
「那??位五娘子好象脾氣挺大。」五皇子隱晦非常的提醒了一句,四皇子有些意外的看著五皇子正要說話,五皇子忙接著道:「我就是看著面相覺得脾氣大,遠遠看過一眼,也沒看清楚,四哥知道,我這眼睛看人一向不准,四哥能這樣對她,這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說實話,我還真是頭一回見四哥對女人這麼用心體貼。」
「我跟你不一樣,沒功夫應付那麼多女人,弱水三千,有一知心人足矣。」四皇子轉身遠眺著勇國公府,好一會兒,重重嘆了口氣,看著五皇子苦惱道:「你在這男女之事上頭最有心得,你說說,她到底是什麼心意?難道她真不願意看到我?」
「呃,」五皇子噎了口氣,看著滿身苦惱的四皇子小心的斟酌道:「你剛才不是說了麼,她是守禮之人,象四哥這樣的,別人求還求不得呢,不過這後院的事,一娶一納就是一君一臣,四哥往後得多替她著想,至少得護得住她,照禮數上來說,男主外,不好cha手後宅之事,四哥也不容易。」
第一二一章兩處勸解
「我原想助她兄長一步步上來,也好讓她有個助力,誰知道,」四皇子含糊了後面半句:「勇國公府竟沒有可用之人,除了這個,我真想不出還能做什麼事,你說怎麼才能讓她知道我對她好?我這滿心的好怎麼給她?你在這上頭有心得,你說我該做什麼?給她什麼才是對她好?」
「她一個內宅小娘子,」五皇子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那幅書聖法帖和如今只賣千chūn坊酒水的木記,一股子悶氣上涌,眼珠微微轉了半圈道:「能怎麼樣?不過是投其所好,她喜歡什麼,你就給她什麼,比如小桃紅想要件嵌金剛石的赤金披墜,我就打了件送給她,翠荷想要對翡翠鐲子,我就買了對送給她,皆大歡喜!」
「你怎麼能把她和那些煙塵女子相提並論!」四皇子的臉一下子沉下來,極其不高興,五皇子打著哈哈道:「女人麼,都一樣,別說女人,男人不也是這樣?要想jiāo好誰,不外乎投其所好四個字,我真沒別的意思,這投其所好也不好投,你先得知道她喜歡什麼?這一條就挺難。」
「嗯,」四皇子下意識的摸了摸袖子,她喜歡在帕子上綴珠子,除了她,他沒見別人在帕子上綴過珠子。
「說起來也是,要讓咱們兄弟去討好別人還真是不容易,除了阿爹和娘娘,咱們兄弟討好過誰?都是別人討好咱們,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不容易,要不四哥gān脆尋她說明白,或是托人直接上門,把這事過到明路上,她肯不肯就是一句話。」五皇子的話隨意而極不負責任,四皇子悶悶的『哼』了一聲道:「那她要是不肯呢?」
「不肯?怎麼會?四哥這樣的,人品俊秀、瀟灑倜儻、才華出眾、身份尊貴,有才有貌有銀子有權勢,還會有人不肯?不可能啊!」五皇子攤著手,一臉的怎麼可能我不相信,四皇子斜著他,五皇子摸了摸鼻尖,嘿嘿笑著道:「我說句實話,四哥別惱,我真沒看出那五娘子有什麼好,長的是不錯,可也沒到傾國傾城的份上,四哥說她象風過荷塘,遠看是有那麼點味兒,可聽說她不能文不能書,這沒有才氣算什麼美人兒?四哥身邊侍侯的幾個大丫頭,我看哪個都不比她差,四哥平時自律過嚴,看見個差不多的就驚為天人了。」
四皇子臉色沉沉的看著五皇子,五皇子攤著手一臉無辜道:「我跟四哥從來有一說一,四哥也知道我這脾氣,四哥要是不信,我送幾個才貌俱佳的美人兒給你,你自己比一比,我親自給你挑,不光才貌上萬里挑一,就是chuáng第上的功夫也得萬里挑一,還得是處子,如何?」
「你留著自己享用吧,我消受不起。」四皇子不客氣的一口回絕。
「隨你,不要就不要,我跟你說,這美人吧,就是這樣,遠遠看著,還沒能上手的時候,千好萬好,真得手了,也就那麼回事了,就跟咱們小時候,想吃那胙ròu,眼巴巴的看著那幫殿前侍衛吃的真是香,簡直流口水,後來得了賞賜,一口下去,差點沒吐出來,女人吧,跟這一個理兒,直上手了,就那麼回事,四哥真不犯著這麼上心。」五皇子一臉的我是過來人你別不相信。
四皇子連看也懶的看他了,五皇子站起來給四皇子又斟滿了酒,舉起杯子沖他示意道:「喝酒喝酒,四哥真該多見識見識,咱們兩個這麼gān巴巴喝酒沒意思,也太冷清了,紅樓新來了兩位小姐,揚州過來的,咬著舌尖說官話唱小曲,別的一番風味,我讓人叫她們過來,好好唱幾支曲子咱們聽聽。」
「你自己聽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四皇子跟五皇子話不投機,也不願意多呆,喝了杯中的酒,站起來就往外走,五皇子忙起身將他送下樓,看著他上馬走遠了,往後退了幾步,站在yīn影處,仰頭看著滿天的星輝,呆了好一會兒,才背著手,懶洋洋的往後院進去。
每年臘月都是李恬最忙的時候,今年也一樣,可每天忙完,不管多晚,臨睡前李恬都要和瓔珞等人掐著日子算一遍姑姑一家該到哪兒了,眼巴巴的盼著這唯一的親人趕緊進京給自己作主。
冬至剛過沒幾天,門房引著個風塵僕僕的管事進了青桐院,李恬聽說是姑姑遣來的人,急忙吩咐請進來,管事進屋跪倒磕了頭,李恬忙抬手道:「趙管事辛苦了,起來坐下說話。」趙管事起身,欠著身子坐到下首椅子上,雙手扶在膝頭上,恭敬的回道:「回五娘子,老爺和太太的打發小的星夜兼程趕過來,是要跟五娘子說一聲,徐州一帶今年雪下的極大,老爺和太太還沒趕到徐州,那雪就下上了,從十一月中起,鵝毛大雪竟一連下了十幾天,路上的雪積了好幾尺深,說是幾十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南來北往的都阻住了,老爺和太太怕五娘子擔憂,就打發小的先進京跟五娘子說一聲,老爺和太太只怕得到雪化路通了才能啟程。」
李恬失望的怔了片刻,看著趙管事問道:「吏部那邊打過招呼沒有?」
「回五娘子,老爺寫了摺子,小的等會兒就送到吏部。」趙管事臉上帶著笑,神qíng仿佛更恭敬了,李恬『嗯』了一聲:「辦完這兩件差使,是回去還是留在京城?姑父和姑母怎麼吩咐你的?」
「老爺和太太吩咐小的就留在京城聽五娘子吩咐。」
「既是這樣,你先到吏部jiāo了摺子,回來和曹四一起去收拾江府宅院,閒了就讓曹四帶你四處逛逛,你們隨姑父和姑母輾轉外任十幾年,只怕對這京城人和事都生疏不堪了,趁著這功夫,先跟曹四熟悉熟悉。」
趙管事目光亮了亮,忙起身恭敬謝道:「多謝五娘子。」
「嗯,趕緊去吏部吧。」李恬吩咐道,趙管事答應一聲,恭敬的垂手退了出去。
李恬端坐了好一會兒,才失望的長嘆了口氣,歪在炕上鬱郁道:「雪下的這麼大,要等到雪化路通,怎麼也得出了正月,看樣子姑母要明年二三月里才能進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