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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是哪家小娘子?」徐夫人帶著絲期望試探道。
「李家五娘子。」徐思海半垂著眼帘,橫下一條心,清楚明白的答道,徐夫人沒什麼意外的呼了口氣:「嗯,我想著也是她了,那是個好孩子,先前有人跟你阿娘提過她,你阿娘覺得她福運不濟,你也別怪你阿娘,她年青的時候跟著你阿爹苦過,這當娘的,都盼著兒女平平安安。」
「她不是福命不濟之人,」徐思海急了:「要不濟也是我不濟,這鬼神福命之事,怎麼能當真呢?要是這命真管用,那娶個什麼福命之人,豈不是萬事皆了?難道那坎坷多難之人,都是因為沒娶到福命之人?那算命若真能算的眾人之命,他豈不是成了知天下事、天下人的活神仙?」
「你看你這孩子,」徐夫人被徐思海又氣又急的一串話說的又想氣又想笑:「你這急脾氣得好好改一改,我就是跟你說這事,也沒說恬姐兒福命不濟,再說,我是覺得恬姐兒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我是跟你說,這門親事不是沒人提過,是你阿娘不肯,這婚姻之事,是結兩姓之好,講究是父母之命,再說,你阿娘不喜歡,就是娶進來,往後你媳婦這日子也難過,你先別急。」徐夫人見徐思海臉都紅了,急忙安撫道:「先聽姑母說,」徐思海勉qiáng壓下那份焦躁,看著徐夫人,急切的等她往下說,徐夫人接著道:「恬姐兒是個好孩子,我一向拿她當瑤瑤一樣看,你也是個好孩子,雖說脾氣急些,要是能結了這門親,姑母是求之不得,可這事不能光憑你一個人想,頭一件,先得講究個兩相qíng願,這事兒得先探探恬姐兒的意思,要不這樣,明兒我請她過府說話兒,她若是願意,這頭一條就過了,我再去勸勸你阿娘,你看這樣行不行?」
徐思海大喜過望,急忙跳下榻長揖到底,直起身子,看著徐夫人笑的合不攏嘴,拱著手不知道說什麼好,gān脆又長揖到底謝道:「謝姑母成全。」
十月中,程掌柜遞了信進來,四皇子代官家祭陵,要到皇陵齋戒祭祀,至少得一個月才能回來。李恬大喜過望,祭祀是最講究誠心的大事,四皇子斷不敢中途離開,這一個月,他就只能老老實實在皇陵守一個月,有了這一個月,抓緊些,自己這親事能定下來也說不定呢。
李恬打定主意,打聽著四皇子車隊出城隔天,就往清江侯府看望徐夫人和俞瑤芳。
徐夫人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見到李恬了,拉著她的手,從日常飲食細細問起,一直問到勇國公府四房過繼和分家的事,不厭其煩細細問了大半天,才算放下心,舒了口氣笑道:「前兒聽說你們府上又是過繼又是分家的,我這心裡一直七上八下不得安寧,就怕你受了什麼大委屈又不肯說,前兒那事太委屈你了,我就擔心你放在心裡難過,既然不是為了這事,那我就放心了,九哥兒雖說是個好孩子,到底資質差些,他配不上你。」
第一百八章酒醉(補昨天)
「九哥質樸寬厚,是我沒福氣。」李恬的惋惜發自內心,不過這事既然已經過去,再多想不過是徒增煩惱,她不想在這件事上再多糾纏,更何況她這趟還有更要緊的事要說。
「你有福氣,是九表哥沒福氣。」俞瑤芳截過話道。「瑤瑤說的對,你肯定是個有福氣的!」徐夫人極其肯定的重重qiáng調了一句,又接著道:「都說千里姻緣一線牽,這人的姻緣哪,是一生下來就註定好的,那月老在男男女女腳上系好了紅線,不管千里萬里,隔著山隔著水,必是要到一起去的,這不是你的緣份。」
徐夫人也不想多說徐思靜這件事,轉了話題道:「照理說,你比瑤瑤還小一歲,現在說好親,最多也就能拖三年,十六七歲就得出嫁,有點嫌早,可瑤瑤說的對,你如今無依無靠,又有那些鋪子田產,還是早點定下親事,有個依靠的好。」
「嗯,」李恬見話題往自己希望的方向過去,心裡微松,垂頭應了一聲,徐夫人看著俞瑤芳使了個眼色,俞瑤芳知道阿娘要和李恬說徐思海的事,笑盈盈站起來道:「恬恬陪阿娘說會兒話,後湖昨天收了不少菱角,廚房現正磨菱粉做糕呢,我去看看。」
徐夫人憐愛的看著俞瑤芳出了門,才轉頭看著李恬道:「你知道,我看你跟看瑤瑤一個樣,你雖說比瑤瑤小,卻比她還懂事,有些話,我就跟你直說,好不好的,你也跟我直說,你看好不好?」李恬忙點頭答應,徐夫人斟酌著道:「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若是嫁到別家,一來我捨不得,二來也不放心,我這心裡頭,一心想把你留在徐家,」李恬怔了怔,看著徐夫人等她往下說,徐夫人接著道:「徐家比九哥兒出色的哥兒不是沒有,嫁個比九哥兒更好的徐氏子弟,你看行不行?」
「是哪位表哥?」李恬遲了片刻,低聲追問了一句,徐夫人心裡躊躇起來,七哥兒那頭還不知道能不能說得通二嫂子,若是現在就明說了,回頭二嫂子不肯,恬姐兒豈不又是一場傷心事?這事,還是等二嫂子那邊說好了再挑明不遲。徐夫人打定主意,微笑應道:「有幾個都不錯,若你願意嫁到徐家,我挑好了人再讓你看。」
「嗯,」李恬低頭想了半晌,輕輕點頭應下了,徐家子弟,這門風家世上自然是好的,若男孩子再能象徐思靜那樣老實本份,這樣的親事,確實幾乎完全合乎自己的設想,既然這樣,蔣鴻的事,先緩一陣子再說。
徐夫人見李恬點頭應了,心裡一陣輕鬆,笑著轉開話題,和李恬說起花啊糙的閒話,不大會兒,俞瑤芳回來,三個人說著閒話,李恬一直盤恆到午後,才告辭回去。
隔天,徐夫人面色yīn沉的從徐尚書府上出來,上了車就靠著靠枕閉目養神,二嫂子也太固執了,怎麼就認定恬姐兒命薄福小?這是什麼理兒?可人家不願意,這能有什麼法子?徐夫人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她和俞瑤芳看法一樣,都覺得也就徐思海配得上恬姐兒,他們兩人站一處,就是一對金童玉女,可現在,二嫂子就是不願意李恬進門。
徐夫人長嘆了口氣,看來又是一對沒有緣份的。
聽說徐夫人到自己家去過了,徐思海沒等下學,就急不可耐的溜出徐學士府,匆匆趕到清江侯府,一溜煙奔進去尋徐夫人問結果。
「??你阿娘說的對,她這都是為你好,你現在這個年紀,正是讀書上進的時候,本不該想這些男女之事,聽姑母的話,把這事忘了吧,眼看就冬天了,再過了這一季,你就該下場考試了,哪還有旁的心思?好了,以後別想這樣沒用的事了,把心思都用到書上去吧。」徐夫人幾句話說了見高夫人的結果,又苦口婆心的勸著徐思海。
徐思海滿腹渴望一下子落了空,整個人傻了一般,垂頭喪氣的呆坐了半晌,站起來,有氣無力的沖徐夫人拱了拱手,垂頭就往外走,徐夫人連喊了幾聲,徐思海也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聽到了不願意理會,耷拉著雙臂,頭也沒回的走了。
徐思海出了清江侯府,呆站在府門口,微微仰著頭,現在的他,心仿佛成了個通明的空dòng,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甚至不知道下面該去做什麼事。
「七爺?」小廝見他一直一動不動的以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看著天邊那抹晚霞,忍不住有些擔憂害怕的叫了一聲,連叫了幾聲,徐思海卻半分回應也沒有,小廝只好小心的上前,輕輕推了推他,又叫了一聲,徐思海仿佛剛從睡夢中醒過來一般,gān巴巴的『噢』了一聲,松侉侉的下了台階,接過小廝遞過的韁繩,一隻腳踩在腳蹬上,頭抵著馬鞍,又傻傻的呆住了。
幾個小廝見他這個樣子,哪還敢讓他騎馬,忙從他手裡取過韁繩,徐思海鬆了韁繩,垂著頭又呆站了一會兒,慢慢轉過身,垂頭往巷子外晃出去,一個小廝牽著幾匹馬跟在後頭,其它幾個小廝跟在徐思海左右,小心的看護著他。
徐思海漫無目的晃出去,晃到人流喧囂的大街上,目光從街道和人群中掃過,卻什麼也沒看到,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候,茫然的目光落在一處張燈結彩的酒店歡門上,腳步一轉就往酒店進去。
領頭的小廝睛風呆了呆,跟著往酒店內走了幾步,招手叫過一個小廝吩咐道:「這兒離冷大爺家近,你趕緊去一趟冷府,就說七爺心qíng不大好,請他到這酒店來陪一陪。」小廝答應一聲飛奔而去,晴風又跟進了幾步,嘆了口氣,又吩咐一個小廝回府稟報,就說七爺和冷爺要在外頭吃飯。
冷明松急趕過來時,徐思海已經舉著酒壺連喝了兩壺酒下去了,正舉著第三壺酒仰頭猛灌,冷明松上來搶過酒壺,緊皺眉頭看著他問道:「你阿娘還是不肯?」
「嗯,」徐思海搖晃著垂了垂頭,看起來滿身都是傷痛失望,冷明松並不怎麼意外,滿眼傷感的看著徐思海,他的揪心傷痛他感同身受,冷明松長長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一句話沒說,拿過兩個杯子滿上酒,自己端了一杯,推了推另一杯示意徐思海,徐思海伸手端起杯子,沖冷明松舉了舉,仰頭一飲而盡,冷明松也盡了杯中酒,重又滿上,兩人也不說話,就這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杯接一杯直到兩人都爛醉如泥。
徐思海頭痛yù裂的睜開眼睛,緊擰著眉頭,還沒醒過神來,就聽到母親高夫人帶著哭腔、透著驚喜和幾絲鬆了口氣的輕鬆聲音:「你醒了?口渴不渴?哪兒難受?難受的厲害不厲害?」
徐思海眉頭擰的更緊了,煩躁的重又閉上了眼睛,高夫人柔和的摸著他的額頭安慰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能喝酒喝成這樣?把阿娘嚇壞了,阿娘守了你一夜沒敢合眼,你要是有個好歹,阿娘還怎麼活?」
「就是酒多了,能有什麼好歹?」徐尚書的聲音從門口處響起,他也牽掛著頭一回酒醉如爛泥的兒子,上了早朝就趕緊回來了,總得看著兒子清醒沒事了,才好安心往衙門去。
「醉酒傷身,你這個年紀,身子骨還沒長結實,下回可不能再這麼放縱著喝,傷了身子可是一輩子的事。」高夫人溫言軟語的勸告兒子,徐思海閉著眼睛一句話不說,徐尚書走到chuáng前,彎下腰仔細看了看徐思海的面色,見他氣色尚好,放心的直起身子,繃著臉訓斥道:「越大越荒唐,酒是這么喝的?明年三月就是chūn闈之期,你不專心於文章經文,還有功夫胡鬧?」
「你阿爹說的是,離chūn闈沒多長時候了,讀了這麼些年書,不就是為了這場chūn闈?家裡上上下下都看著你呢,你可千萬分心不得。」高夫人順著丈夫的話勸道,徐思海眼睛睜條fèng看著父母,心裡突然跳出了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