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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這事還能出什麼事?上回打發林雯去普濟寺,是看到了蔣郡王妃的心思,這回打發人送佛像給你,只怕是看到了四爺的心思,這會兒看到的這份心思,正旺著呢,」水秋娘停了片刻,看著李恬接著道:「孫老夫人那話,你聽到的那層意思,是照你的心思想的,你反過來想一想,是不是也一樣妥當極了?」

    李恬細細品了品,不禁愕然看著水秋娘,水秋娘嘴角噙著絲冷笑道:「這位老夫人哪會做這種發狠威脅人的事,往後……若能避開她最好,若實在避不開,你記著,她的話,你要這麼想一想,再翻過去想一想,揉開了,掰碎了,一點點兒的想。」

    「這話還真是,翻過來一想,倒象她給五娘子許下什麼話一樣,這人怎麼能這麼說話?這不是坑人麼?!」悅娘總算品過來了,忍不住拍著椅子扶手叫道,水秋娘和李恬都沒理她,李恬滿臉的苦笑,看著水秋娘道:「徐夫人在這個禮字上一絲不肯苟且,還要尋個兩家都熟的妥當人過來先探話,我就怕這一探,再探出什麼意外來,萬一這樁親事再不成,到哪兒再尋這麼合適的人家去?!可這話又沒法說出口。」

    「嗯,你今年才十四,這會兒說親都有些嫌早,這個急字實在急的沒道理。」水秋娘微微皺眉道。

    「道理是有,就是說不得。」悅娘晃著腳,看著李恬道,水秋娘贊同的『嗯』了一聲,看著耷拉著肩膀的李恬安慰道:「別想那麼多,徐家這門親事,huáng夫人點了頭,就成了八成了,東陽郡王府那位老夫人必定願意看著你定下徐家這門親,她既願意,該不知道的,自然會不知道,四爺那邊,一來他必定想不到這事,二來,他是男人,又在宮裡沒搬出來,不容易聽到這個信兒,你且放心。」

    一番話說的李恬一顆稍稍安定,就是不安定也沒什麼法子不是,李恬重重嘆了口氣:「走一步算一步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歸能想出法子來!」

    「我就喜歡你這話!」悅娘重重拍了把扶手,點著李恬誇獎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什麼好愁的?實在不行我帶你闖dàng江湖去,倒自在了!」

    李恬白了她一眼,跟水秋娘告辭出來,轉進垂花門,走了幾步,想了想,轉頭看著瓔珞吩咐道:「從明天起,一天至少遣人坐車出去兩趟,一趟從前門出去,一趟從后角門出去,不拘做什麼,讓他守無可守,我可不想被他困在這院子裡出不去。」瓔珞怔了下,抿嘴笑應了。

    京城另一頭,徐思海從徐學士府出來,熟門熟路徑直打馬往清江侯府過去。自從徐夫人搬回清江侯府,徐思海三天兩頭過去看望的殷勤非常。

    姚嬤嬤熱qíng的迎進徐思海,笑容滿面道:「七郎先喝杯茶歇一歇,夫人還在前頭議事廳聽管事嬤嬤們回事兒,一會兒就該回來了,今兒廚房正好做七郎最愛吃的清醬ròu,七郎吃了飯再回去。」

    「好啊,姑母的病剛好,怎麼就忙成這樣了。」徐思海隨口應著話兒,姚嬤嬤眉開眼笑道:「能不忙嗎?這府里上上下下全靠夫人一個人打點,好在有大娘子幫襯,七郎不知道,我們大娘子簡直比夫人還能gān……」

    「嗯,瑤瑤妹妹這一陣子辛苦了,姑母這一病,她忙的也沒空兒尋林家娘子和李家娘子玩耍了。」徐思海往自己想說的地方扯著話兒,姚嬤嬤笑道:「可不是,今天早上林家娘子還過來約我們大娘子去看李家娘子,我們大娘子哪有空兒過去?」

    「這倒是,瑤瑤妹妹忙著,林家娘子和李家娘子倒沒什麼事,正該她們常過來看望表妹,李家娘子倒沒來?」

    「李家娘子一時半會只怕不好意思來。」姚嬤嬤笑起來。

    「不好意思?出什麼事了?」徐思海語氣隨意,上身卻微微前傾,透著幾分急切,姚嬤嬤撫掌笑道:「能出什麼事兒?當然是好事兒,前兒我們夫人作伐,把李家姐兒說給九郎,舅夫人也答應了,眼看著這幾天就遣人上門遞話兒提親了,這會兒,李家姐兒怎麼好意思到咱們府上來?」

    第九十四章美差

    一句話說的徐思海眼前一黑,手裡的杯子『咣』的一聲落到地上,姚嬤嬤嚇了一跳,這一聲響震醒了徐思海,徐思海急忙掩飾道:「這茶有點燙,竟砸了杯子,哪個九郎?蔣九郎?沒想到李家娘子和蔣家攀了親,這是親上攀親了,嚇我一跳。」

    姚嬤嬤聽徐思海如此說,一邊搖頭一邊笑,趕緊叫人過來收拾了,重又點了杯茶遞給徐思海,這才笑道:「哪是蔣九郎,是舅爺府上的九郎,就是靜哥兒,李家姐兒和靜哥兒自小一塊兒長大,正經青梅竹馬的好姻緣。」

    「啊?哈!那是那是,」徐思海有些誇張的笑道:「你剛才說這幾天就遣人上門遞話兒提親?這親到底去提了沒有?九哥兒好福氣,這事我竟沒聽阿娘說起。」

    「還沒去呢,夫人一時沒尋到合適的人,照禮兒,咱們這樣的人家,提親之前總得先遞句話,兩家都點了頭,這才好正經尋媒人上門提親,這探話兒的人,一頭要跟女家熟,一頭要跟咱們熟,咱們這頭還好,勇國公府那邊,這十來年極少跟人來往,一時半會的哪兒尋這麼合適的人去?」姚嬤嬤耐心解釋道。

    徐思海暗暗噓了口氣,口裡附和著,心裡卻飛快的打著主意:「那是那是……這合適的人……我倒想起來一個,」徐思海心裡有了幾分主意,看著姚嬤嬤笑道:「聽冷家大郎說,他外婆,就是萊國公府上的周老太太,和勇國公府上倒是常來常往的。」

    「咦?!」姚嬤嬤拍手道:「七郎就是聰明,我們夫人想了這兩天都沒想出合適的人來,你這一句話就提了一個,這話是,我想起來了,周老太太娘家侄孫女兒,嫁的就是勇國公世子李大爺,可不是個極合適的人兒,這可得謝謝七郎!」

    「謝什麼。」徐思海笑著站起來道:「我還有點事,就不等姑母回來了,煩你跟姑母說一聲,我明兒再過來看她。」徐思海邊說邊往外走,姚嬤嬤只好一路跟著送出去。

    徐思海上馬出了清江侯,揚鞭急吩咐道:「去冷府。」

    一連幾天,李恬那輛藍綢圍子青油車或是前門、或是后角門,一天兩三趟的出來進去,四皇子連撲了幾次空,終於不怎麼甘心的明白,盯得住車可盯不住人,只好悻悻的撤回了守要勇國公府前後和后角門的暗樁。

    李孝祖自從那天和媳婦周氏商定了做生意的事,尋著機會和楊夫人提了這個想頭,楊夫人又喜又憂又悲傷,喜的是兒子總算懂事了,知道家裡艱難,要做掙錢幫襯,悲傷的是堂堂勇國公府世子,竟要去學生意!翻來覆去想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總算打定了主意,拿了三千兩銀子jiāo給李孝祖,讓他先置幾間房子租出去試試。

    要在房價昂貴的京城置房子,三千兩銀子實在少的可憐,李孝祖倒是個仔細不怕吃苦的,一個京城跑了七八遍,總算淘到一排位置不算太偏僻的舊宅子,可到底是三千兩銀子的宅子,位置不算太差,那房子就破舊的沒法看了,李孝祖置下宅院,三千兩用盡,只好再去尋楊夫人,好說歹說,總算又從楊夫人手裡討了五百兩銀子出來修繕。五百兩銀子修繕那處破的不能再破的宅子,實在捉襟見肘的很,李孝祖盤算的幾乎白了頭,這每一文錢都得用到刀刃上,為了省錢,幾乎天天往樓店務跑去尋周氏那個堂兄,一來討教修繕房屋的講究,二來,眼睛盯著樓店務修繕處那些換下來的舊料、邊角廢料,軟纏硬磨、好話說盡,一點點討回來修他那三千兩銀子的破房子。

    京城的東西廂樓店務管著京城數萬間租賃給官員百姓的公房,歸在戶部統管。夏天雨水多,六月末,京城連下了兩天大雨,這天一大早,雨勢稍稍小了些,四皇子秦琨帶著戶部幾個隨官和勾當左、右廂樓店務公事等樓店務主事官,查看了一遍各處房子積水漏水qíng況,看到日近午時才轉回樓店務,剛進了樓店務衙門,小廝明風湊過去俯耳低聲道:「爺,那邊角上站的那個,是勇國公府大爺。」

    四皇子扭頭看向遠處小心翼翼縮在遊廊一處凹進去的拐角里的李孝祖,打量了幾眼,神色如常的進了樓店務,聽樓店務諸主事官說了修繕打算和租賃等事,直細細聽了小半個時辰,才站起來吩咐道:「禁中用度不多,這些銀子調至慈幼局是善事,修好房屋,給那日子艱難的減些租錢,也是善事,修繕的銀子別太省,賃錢能寬則寬。」

    眾人忙躬身應諾,四皇子站起來,大步出去,走了十來步,仿佛想起了什麼,突然停住步子,抬手叫過左廂勾當樓店務公事盧安順,往前走了幾步,極隨意的說道:「差點忘了,聽說勇國公府世子李孝祖還算上進,往後要是少人用,這倒是個能用的。」

    盧安順能在左廂樓店務頭頭這麼個大肥差位子上做了小十年,自然是個人jīng,四皇子話音剛落,盧安順急忙感激謝道:「四爺處處替下官們著想,可不正缺人用,掠錢親事官上少人,修選指揮上也少人,三個勾押官有一個也想動一動,下官正愁這人的事,愁的夜裡都睡不安穩。」

    四皇子『嗯』了一聲隨口道:「旁的也就算了,這修房子的事不能等。」

    「可不是,下官也是這麼想的,屋漏心不安……」盧安順恭恭敬敬送走四皇子,低著頭,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捻著鬍鬚,擰著眉頭盤算不停,勇國公世子李孝祖?盧安順想了半天,也沒理出一絲印象來,勇國公府不是早就敗落了?李孝祖想在樓店務尋份差使?盧安順又想了半天,還是沒有一絲印象,這麼點子小事,照理說打發個小廝jiāo待一聲就行,四爺竟親自發話,還指明要在修繕這一塊尋差使,修繕可是樓店務里的肥差,嗯,看來這李孝祖的差使得好好安排安排,可不能太低了……

    李孝祖暈頭漲腦回到勇國公府,一路上仿佛聽不到看不到,一張臉卻笑的象開了花。李孝祖幾乎是憑著本能,一路奔進自己的小院,衝進垂花門,卻突然停住步子,抬手連拍了幾下額頭,媳婦兒這會兒肯定在阿娘那兒侍候著,李孝祖原地一個轉身,穿過院子跳上院門台階,剛要邁出院門,卻又收了回來,站在院門內仰頭朝天想了想,吩咐婆子道:「去請大/奶奶回來,就說我有急事尋她。」

    婆子答應一聲,急忙去正院楊夫人處尋大/奶奶周氏。周大/奶奶跟了著婆子回來,李孝祖一臉的喜笑顏開,正站在院門內等她,周大/奶奶疑惑的上下打量著周孝祖,這些日子天天愁的眉頭一展,今天這是怎麼啦?還這麼急忙忙的叫自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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