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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下回?我就一個阿娘,下回哪兒再找個阿娘賠進去?」俞瑤芳昂頭冷笑,俞盛世只好再陪笑說好話:「瑤瑤,讓阿爹進去看看你阿娘好不好?阿爹真擔心你阿娘,是真擔心!」
「哈,」俞瑤芳嗤笑一聲:「阿爹覺得阿娘好哄是吧?阿爹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說過,我就這一個阿娘,從今往後,絕不能再讓人欺負她,誰都不行!」俞瑤芳這話斬釘截鐵,俞盛世咽了口口水,又咽了口口水,陪著小意道:「瑤瑤,從今往後,阿爹哪還敢欺負你阿娘?你說怎麼辦?以後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行不?」
俞瑤芳歪頭斜了他半晌,仿佛有些意動,俞盛世滿眼期待的看著她,俞瑤芳仿佛猶豫了好一陣子,才看著俞盛世道:「你若是能答應我三件事,我就替你勸勸阿娘。」
「行行行行,別說三件,三十件都行,你說,你只管說。」俞盛世滿口答應,俞瑤芳鄭重認真道:「一,咱們府里的事,其實阿爹心裡最明白不過,那洪氏一個下賤婢子,在府里囂張成那樣,不是阿爹一個人慣的,這中間的關節蹊蹺,阿爹明白得很,舅舅發賣了洪氏,可洪氏身後頭那個,還好端端在府里等著再生事呢,阿爹得把這件事處置了。」
俞盛世聽的面如苦瓜:「瑤瑤,那是你太婆,是長輩,這一個孝字,阿爹怎麼處置得了?」
「阿爹又糊塗了,阿爹是處置不了,咱們俞家可是百年大族,這族裡有族裡的規矩,就算翁翁是族長,那還有幾位年高德勛的族老呢,阿爹要是犯了個孝字,族裡肯定不答應,可若咱們府里有人挑撥生事,cha手繼子房內事,縱繼子小妾猖狂氣病媳婦,在內引誘阿爹往邪路上走,在外面散布謠言敗壞阿爹名聲,鬧的家門不安,四親不和,這難道不是犯了七出之多言?族裡也不能坐視不管吧?阿爹難道肯咽下這口惡氣,再容她繼續為惡?難道就不能尋族老出手管教?」
俞盛世圓瞪著眼睛看著俞瑤芳呆楞了好半天,才恍然悟過來,興奮的簡直是手舞足蹈:「對呀!我怎麼忘了這個了!這賤婦,我恨不能一腳踩死她!你放心,咱們俞家是有規矩的大族,豈容她這樣撥弄是非,敗家敗業,鬧得家門不安,四親不和!你放心,阿爹必定尋族老出面,非休了這賤婦不可,敢謀爺這世子之位,她是活的不耐煩了!」
俞瑤芳暗暗舒了口氣,等俞盛世一陣興奮勁過,才接著道:「這第二件,宏志和宏堅都不小了,宏志到現在還沒正經讀過書,阿娘沒有嫡子,往後這府里,說不得就得靠著兩個弟弟,不能讓宏志和宏堅荒廢了,阿爹不能再一味慣著他們兩個。」
「那是那是,」這樣的話,俞盛世自然是忙不迭的滿口答應,俞瑤芳接著道:「宏志和宏堅四處游dàng混到今天,已經被姨娘廢了一半了,若是再留在京城,有那些個狐朋狗友的勾引,怎麼管得住?這事我和阿娘說過,只有送到樂寧徐家族學裡去拘著讀幾年書才行。」
「那是那是……」俞盛世那了兩個是,才反應過來:「要送到樂寧?好是好,我不是說不好,就是……這個,就是怕你舅舅不肯。」
「只好求求舅舅,舅舅最疼阿娘,就是不肯,那也得肯了。」俞瑤芳嘆了口氣,卻極篤定的道,俞盛世連聲答應:「那最好不過,最好不過。」
「這第三條,阿爹這個年紀了,到現在一件差使沒領過,難不成真想跟翁翁一樣,一輩子就這麼什麼也不做的混過去了?」
「瑤瑤,這真不怪阿爹,阿爹早就想領件差使,這事也跟你阿娘商量過,想讓你阿娘跟你二舅舅說一聲,求個差使,你娘她……是你阿爹沒出息。」俞盛世見女兒眉頭一皺,一句『不肯幫忙』急轉成自己沒出息,這難得的一點子急智竟急出了一頭汗。
第八十九章牽連
「阿娘不肯幫你?阿爹說話得憑良心,阿娘替你求來了差遣,你挑三揀四,這一件嫌辛苦,那一件嫌沒有賺頭,你當朝廷是阿娘開的?滿朝的差遣隨你挑著做?」俞瑤芳訓父親越訓越溜,竟把俞盛世訓的縮了縮脖子,沒敢吱聲。
「阿爹這差使的事,阿娘是沒臉再尋舅舅了,也只好我求舅舅去,我這一條,說的就是這個,不管舅舅給阿爹尋了什麼差遣,阿爹都得兢兢業業做好,不能挑三揀四,也不能半途而廢!」
「行,阿爹不挑就是,你放心,這一條容易。」俞盛世忙滿口答應,俞瑤芳長舒了口氣,仰頭看著父親道:「既然都說好了,阿爹好好歇一覺,明天一早趕緊回去尋族老。」
「好好好。」俞盛世連聲答應,尋族老休了繼母這事,想想就痛快極了,這一條,真是太合他的心意。
第二天,俞瑤芳送走父親,雖說忙的半夜沒睡,卻jīng神抖摟、心qíng極好。俞瑤芳回到正院,侍候徐夫人吃了藥,徐夫人看著俞瑤芳問道:「外頭沒什麼事吧?說你一早上就出去了。」
「不是一早上,是半夜就出去了。」俞瑤芳笑盈盈道:「申初剛過,阿爹來了,一身泥一身汗的,我讓人侍候他沐浴,又吃了飯歇下,早上送走阿爹才進來的。」
「你阿爹來了?」徐夫人很是驚訝:「他怎麼來了?他來做什麼?怎麼也沒跟我說一聲?」
「說是來接咱們回去,」俞瑤芳避過最後一句問話:「阿娘不知道,這一陣子,清江侯府出了不少事,前兒洪姨娘被阿爹發賣這事,我給阿娘說過,洪姨娘被發賣那天下午,瑤仙帶著宏志,兩個人竟然當眾跪在舅舅府門前,一邊哭一邊叫,說洪姨娘是被舅舅賣了,求舅舅放她們阿娘回去,還好舅舅不在,舅母氣壞了,說宏志也就算了,瑤仙好歹是侯府小娘子,大庭廣眾之下,癱在地上撒潑大哭,也太丟人了。」
徐夫人聽的眨著眼睛呆怔,俞瑤芳不緊不慢,閒說家常一般:「跟後頭的事比起來,這還是小氣呢,瑤仙和宏志跟舅母說,洪姨娘是被陳夫人挑唆著跟阿娘作對的,說陳夫人許下洪姨娘,只要把您趕走,就扶她為正妻,這話舅母也沒敢信,誰知道,唉!」
「瑤仙和宏志怎麼能這麼污指長輩?」徐夫人又驚又怒,俞瑤芳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是啊,這還是小事呢,誰知道隔沒兩天,京城就到處都是傳言,說阿爹寵妾滅妻、以庶為嫡,怎麼怎麼荒唐,還說阿爹nüè待您,不孝敬長,反正就是失德失到簡直沒說法的份上了,阿爹就是個家門敗類,根本當不得這個世子。」
「怎麼又傳出這樣的話來?是宏志?」徐夫人更加一個目瞪口呆,俞瑤芳攤手道:「誰知道呢?!剛開始聽說,我也以為是瑤仙和宏志,可後來,」俞瑤芳頓了頓,看著徐夫人道:「聽東陽郡王府里傳出的信兒說,陳夫人打發花媒婆到東陽郡王府給二叔提親去了,提的是二房的十二娘,花媒婆和孫老夫人說,從前因為二叔沒什麼前程,怕配不上十二娘,自然不敢上門提親,如今阿爹荒唐失德,翁翁已經準備上摺子換世子了,二叔有了爵位,這才敢上門提親的,那天正好阿珂大姐在旁邊侍候,這也不算什麼機密事,孫老夫人也沒避人,聽說,孫老夫人象是不怎麼高興,沒答應這門親事。」
徐夫人倒吸了口涼氣,俞瑤芳還是跟說別人家閒話一般:「再後來有什麼事,就沒聽說了,就知道舅舅好象又生氣得很,去尋了二堂舅。」
「這事,」徐夫人半晌才艱難道:「你阿爹知道了?」
「嗯,剛聽阿爹那話意,肯定是知道了,他說他從前糊塗,竟被兩個賤人騙了這麼些年,說他才知道,陳夫人一心一意要毀了他,讓二叔做世子,這心思早就有了,都不是三年五年的事,唉,」俞瑤芳重重嘆著氣:「陳夫人要毀了咱們一家,好讓二叔獨占清江侯府的話,從前在府里我就隱隱約約聽到過好些回,這樣的話誰敢信哪?誰知道竟然是真的,陳夫人真是厲害,借洪姨娘想扶正的心要殺了阿娘,差一點就讓她做成了,要不是阿娘帶著我趕緊搬到城外來了,這事……」俞瑤芳後怕不已:「阿娘真一口氣沒了,舅舅和咱們家肯定和幾十年前的溫國公府和勇國公府一樣,搬嫁妝打架斷親,那阿爹肯定就當不成這個世子了,我還好,好歹還有舅舅家可以借居,瑤仙和志宏、志堅他們,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咱們一家子,都得死在她手裡。」
徐夫人抬手捂在半張的嘴上,壓回那聲脫口而出的驚呼,直呆了好半晌,咽了口口水,看著俞瑤芳道:「你翁翁他?」
「誰知道呢,」俞瑤芳攤手道:「阿爹說要回去尋族老,其實這也不能光怪別人,蒼蠅不盯無fèng的蛋,他自己要是行得正做得正,陳夫人能有什麼法子?如今都這樣了,阿爹那脾氣,他要去尋族老,我想來想去,阿娘還是不知道的好,不然,阿娘怎麼辦哪?」
「這到底……」徐夫人直著上身,話說一半,後面『不孝』兩個字無論如何說不出來了,呆了好半晌,沖俞瑤芳擺了擺手道:「讓我靜靜想一想,你忙了半夜,先歇一歇去,讓我靜一靜。」
「嗯,阿娘也別想太多。」俞瑤芳知道得讓徐夫人有時間好好消化消化這些事兒,慡快的答應一聲,跳下炕回去歇息了。
林雯收拾好行裝到普濟寺奉佛,出門當天,信兒才傳進南寧郡王府,蔣郡王妃前幾天得了孫老夫人一通話,正心神不寧,又聽說林雯去普濟寺清修,連氣帶驚,當天就病倒了。
熊嬤嬤將林雯去普濟寺的事告訴李恬,李恬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熊嬤嬤連聲嘆著氣道:「好好兒的,我尋人打聽了半天,什麼事也沒打聽出來,什麼都好好兒的,你看看,這算什麼?說送廟裡就送進去了,說是先去半年,雯姐兒這一去,可憐那三個孩子,唉,聽說老夫人還把身邊一個二等丫頭,叫什麼秋思的,開了臉放到二爺屋裡侍候去了,你看看這!」熊嬤嬤抖著手,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算什麼事兒?!咱們要不要去看看林家大姐兒?要不我走一趟吧?」
「不能去,去了反倒害她,」李恬低頭想了想道:「這必是前兒南寧郡王府那事葉家知道了首尾,唉,」李恬幽幽嘆了口氣:「從前外婆說過多少回,蔣氏那點子jīng明只能放到後院,她只顧著想法設法攀貴人,卻不知道牽一動百的道理,葉家也罷,宮裡也好,哪能容人算計四爺的親事?她這是犯了大忌,葉家必是為了這個出手的,這還只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