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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勇國公府青桐院,悅娘掀簾進來,側身坐到炕上,伸手拿開李恬手裡的閒書,看著她道:「丁七是被溫國公武成林誘騙成jian,相好尋歡折了男/根這話,孫六說象是從樊樓那場文會後才傳開的,我看他壓根就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自己也糊塗著呢,這不怪他,他是混下九流的,我就去尋程掌柜問了,程掌柜說這件事在那些小官小吏中間傳的極廣,就沒人不知道這事,好些人都能背丁七那篇自訴文,這事的枝枝節節,連丁七是怎麼折的男/根,個個都能說的活靈活現,好象個個都親眼看到一般,還說,」
悅娘頓了頓,自顧自前仰後合笑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說是但凡生的還算清俊的,都覺得自己得遠著武成林,免得遭了他的荼毒,也折了男/根。」悅娘話沒說完,又拍著手笑的前仰後合。
「這話也不知道從哪兒傳出去的,丁七那篇自訴文,越看越讓人疑心,那文章寫的催人淚下、感人肺腑,若只看那文,若這丁七是個美貌佳人,這麼錯愛武成林死了,真是讓人傷感傷感,可這是兩個大男人,這龍陽之好哪能得世俗同qíng的?再說,丁七哪有這樣的文采?」李恬斜了眼開懷大笑的悅娘,有些煩悶的低聲道:「往外傳這話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要做什麼?替丁七叫屈?哪有這麼替丁七叫屈的?再怎麼你歡我愛,也是一對混蛋,唉!真讓人費解。」李恬嘆了口氣,看著笑的得意洋洋的悅娘突然問道:「是你折斷了丁七的男/根?」悅娘攤手狡辨道:「沒……也不能算,你沒看到,人都暈過去了,那陽/物還昂成那樣,那東西又不結實,一不小心就折了,再說,斷了那東西又死不了人,他是被萊國公一頓家法打死的,跟咱們半點不相gān。」
悅娘拍了拍手,一臉的此事與我絕不相gān,李恬瞄了她一眼,悅娘忙站起來,笑眯眯道:「行了,沒事了,你看你的書吧,我去尋秋娘說話去。」說著,背著手,悠悠然然的出了門,往前院尋水秋娘說話去了。
李恬看著她的背影,半晌才嘆了口氣,悅娘這樣的xing子,真不知道當初怎麼願意自收翅膀,肯窩在後院這樣的方寸之地照顧自己一輩子的。
戴管事背著手垂著頭,滿身疲倦晦氣的進了張千手頭羹店,茶飯量酒博士急忙迎上前,躬身見禮笑道:「戴爺今兒來的早,還是老位子?正好空著。」戴管事yīn著臉點了點頭,茶酒博士引著他坐到靠著院子的一處幽靜角落笑道:「今天蝦仁新鮮,戴爺要不要嘗嘗?」
「嗯,你看著配幾樣吧,先拿瓶酒來。」戴管事不耐煩的揮手道,茶酒博士個個都是眼皮極活絡的,早已看出戴管事今天心qíng極其不好,半句多話沒有,恭敬答應一聲,挑著戴管事平時愛吃的jiāo待了鐺頭,不大會兒,就送了兩瓶酒,幾碟子jīng致下酒菜上來。
戴管事悶頭連喝了四五杯酒,酒入愁腸,這煩惱泡著酒,不停的往上涌,忍不住煩躁的將杯子重重拍在桌上,年前榮安堂順順噹噹到手,誰知道後頭生出那麼大一場風波,連帶自己吃了大掛落,提心弔膽了好幾個月,好容易順順噹噹拿到曲引,原想著千chūn坊就是三根手指捏螺螄、穩當的不能再穩當的事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清風樓,偏國公爺又在清風樓出了那麼檔子事,如今鬧的滿城風雨不說,連帶著老祖宗都挨了官家的訓斥……戴管事煩躁中升起股悲涼之意,老祖宗那樣的脾氣xing子,這千錯萬錯都只能是下人們的錯,唉!往後這日子還不知道怎麼艱難,還有那十幾張曲引……
一想到那十幾張曲引,戴管事心中的煩悶更是濃郁的化不開,連著酒氣湧上來,只覺得苦澀滿嘴,千chūn坊剛和清風樓合併那會兒,一天好幾個人尋自己要買這曲引,個個出價萬兒八千的,自己還沒敢跟老祖宗多說,只說有人肯出五千銀子一張買曲引,原想著老祖宗再怎麼狠手,一張也就開個七八千的價,誰知道老祖宗一張口,竟要賣一萬銀子一張!一萬銀子一張原想著也就是自己沒怎麼有賺頭,可誰想著!
第五十六章禍水東引(紅票萬五加更)
戴管事酒入口中,全數化成了huáng連水,自己得了話兒再出來,那追著自己要買曲引的竟一個也不見了,自己只好去尋各大正店、酒坊,可竟然都說滿天下也沒有這麼貴的曲引,這是一年的曲引,又不是十年二十年的曲引,就是這一張曲引能管上十年二十年,也不過掙個一萬兩萬銀子,就是五千銀子一張,也沒人肯要。這讓他賣給誰去?可這曲引的價,又是自己跟老祖宗說的,如今這曲引再賣不出……戴管事只覺得頭痛的霍霍亂跳,老祖宗那脾氣,哪是個講道理的?一頓板子打死都是常事。
「有玉堂chūn沒有?」戴管事只顧垂頭喪氣悶頭喝酒,沒留意旁邊什麼時候坐了兩個人,揚聲問茶飯量酒博士要玉堂chūn酒,戴管事一聽『玉堂chūn』三個字,只覺得一股子悶氣往上沖,挪了挪椅子,看也不想看旁邊的兩人。
「兩位官人,那玉堂chūn酒如今尊貴的很,小店哪拿得到?倒是有傾月酒,也是千chūn坊出的,官人們都說不比玉堂chūn差,兩位官人要不要嘗嘗?」茶酒博士陪笑推薦道,兩人應了,不大會兒,茶酒博士上了酒菜,兩人邊說邊聊,戴管事煩悶的垂頭喝著酒,正覺得兩人甚是聒噪,正厭煩無比,卻聽一人提到了姚纖纖。
「……你說,那姚纖纖熬了這幾年,沒進成國公府,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嫁了周二郎這樣一個賤漢子,她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願不願意還能由得了她?我跟你說,這事我最知道!」另一個響亮的喝了口酒,壓低了聲音、語調神秘中又透著股小得意:「我有個表哥,就在清風樓里當差,他說溫國公本來打算在姚纖纖跟周二郎拜堂那天贖人的。」
「啊?不會吧?」另一個人驚訝之餘,根本不相信:「你表哥是在清風樓當差,又不是跟著溫國公當差,溫國公要贖姚纖纖,他怎麼知道?」
「你說他怎麼知道?」另一人對受到質疑表示出極其明顯的憤慨:「溫國公,那武大傻要贖姚纖纖這事,就是有人知道,我表哥他是在邊上侍候的時候聽到的……看來這話不跟你說明白還真不行,」
戴管事早就忘了吃菜喝酒,微微側著身子,全神貫注的急著要聽他表哥到底是怎麼知道國公爺要贖人的,可下面卻聽不到聲音了,戴管事急轉頭,見旁邊桌上兩人正半坐半立,兩根脖子伸的比鵝還長,隔著桌子貼在一處咬耳朵,戴管事急的沒法,只見靠近他這邊的那人驚訝萬分的『啊?』了一聲,重重的拍了下桌面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呢,滿京城誰敢惹這武大傻,敢qíng是家務事!」
「噓!」對面那人急忙用手指按在對方唇上示意他小聲,兩人一起左右轉頭四下張望,戴管事忙收回目光,端起杯子裝著喝酒,心裡卻急的貓抓一般難受,只等兩人再往下說。
「咱哥倆不見外,我有話不瞞你,可這事不得了,你可得爛在心裡,千萬不能外頭說去。」對面那人點頭如搗祘:「那是那是,這皇家……咳,咳,這家務事,誰敢說去!」
「人家就是知道他得了筆銀子要贖人,就先下了手,麻溜利落的把姚纖纖當場給嫁了,還嫁得張張揚揚,這擱他們這些貴人眼裡,那就是一巴掌打臉上了。」消息靈通那人響亮的啜了口酒,一幅我最了解那些貴人們的神qíng接著道。
「也是,這些貴人都是吃飽了撐的,你說這貴人辦事怎麼就這麼讓人想不明白?說起來都算是一家子,這也算了,小門小戶家裡鬧窩裡鬥的也多的是,可掏那麼多銀子就為了打這一巴掌,這不是損人不利已麼?那姚纖纖名聲正響,這身價銀子指定便宜不了。」
「這點銀子擱人家手裡算啥?你也不想想,別的不說,光清風樓一年得掙多少銀子?我告訴你,說了你都不敢信,那簡直就是座銀山,如今又添了千chūn坊,兩座銀山合一處了,三萬五萬銀子都是小錢,這些貴人們缺啥?啥也不缺!他們就是要臉,最要臉,人家那位了不得的貴人說了,就是要讓那武大傻不痛快,怎麼不痛快怎麼來,銀子什麼的算什麼!」說話的人又喝了口酒,響亮的咋巴了幾下嘴道:「這貴人的事哪,咱們想都想不出來,不說這個,來來,喝酒,這傾月味兒確實不錯……」
戴管事聽的又驚又喜,勉qiáng穩住心緒,心不在焉的抿著酒,也不嫌煩了,也品不出酒味兒菜味兒了,只顧凝神聽兩人扯天扯地的閒扯,唯恐落下一句半句,那兩人仿佛有事,一頓飯也沒吃多大會兒,就會帳出門了。
戴管事緊跟在兩人後面出來,見兩人在店門口拱手作別,一東一西走了,戴管事遲疑了下,跟在了那個表哥在清風樓當差的男子身後,可張千手頭羹店門口那條街熱鬧無比,人來人往擁擠不堪,戴管事又沒做過這跟蹤人的事兒,沒跟幾步就把人跟丟了,只好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被擠得跌跌撞撞的呆了好一會兒,突然轉回張千手頭羹店,招手叫過茶酒博士問道:「剛才坐那兒那兩個人,姓什麼叫什麼?在哪兒當差?」茶酒博士忙笑回道:「回戴爺,那兩位官人象是頭一回到小店來。」戴管事懊惱的連跺了幾下腳,只好拎著長衫,急急的奔回溫國公府尋溫國公武成林稟報去了。
武成林小病一場,接著就是又是彈劾又是官家的訓斥,他挨訓慣了,反正每次挨幾句罵,最多跪跪宮門,也就那樣,倒不怎麼放在心上,可寧國大長公主也挨了訓斥,這事兒極少見,寧國大長公主自然知道這回官家是真惱了,只緊拘住武成林,讓他在外書房院內抄經修身養xing,既不准他出去,也不准他叫小妾們過去取樂。
武成林正無聊到極處,聽戴管事說了張千手頭羹店裡聽到的閒話,一下子就從榻上竄下來,連鞋也沒穿就跳腳大罵道:「還能有誰?!還能是誰?!除了老五那個王八犢子,還有誰?!我就知道有人背後抽冷丁子使壞!小王八犢子,當著爺的面不敢吭聲,背後給爺下絆子使壞!小王八犢子!」
「爺!國公爺!您輕點,」戴管事點頭哈腰、一臉焦急的低聲勸道:「那天可不只五爺一個,四爺和大爺也都在呢,您輕點。」
「輕個屁!大爺那是個好好先生應聲蟲,他在不在有個屁用,四爺指定是被老五那王八犢子騙了,我就知道是這王八犢子使壞,這事沒完!」武成林一想起姚纖纖,這心裡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越竄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