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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是!」明安利落的答應,正要退出,大皇子突然又吩咐了幾句:「再查查這木記共有幾家,都在哪一處,供水面的有幾家,一天供出多少,都是什麼樣的人去吃這水面。」
「是!」明安叉手恭敬答應,這回不敢告退了,等了片刻,聽大皇子吩咐了一聲:「去吧。」這才躬身垂手退出去辦差了。
三月初九除服當天,李恬一早就到法台寺給外婆做法事,傍晚法事將結時,熊嬤嬤進來低聲稟報導:「五娘子,丁七在外頭打聽您在哪一處呢!」李恬皺了皺眉頭,還沒開口,悅娘豎眉道:「這丁七怎麼不長記xing?上回淋成那樣,還在衙門裡關了一夜,他還敢來?!」
「他哪知道那火是誰放的?說不定壓根沒想到那是給他的教訓,象他這樣半分腦子沒有的楞頭青,死到臨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熊嬤嬤嘴角往下扯了扯鄙夷道。
「五娘子那句話說的好,這豬一樣笨死的人多的是,gān脆我去成全他……」悅娘話說到一半忙又轉了口:「就是成全也得委婉些。」
「咱們一會兒悄悄下山,不必理會他。」李恬盤算了一會兒吩咐道,熊嬤嬤答應一聲,從偏殿出去讓人備車,悅娘陪著李恬念完最後幾卷經,李恬戴了帷帽,和悅娘繞到偏門出去上了車,往京城回去。
離開法台寺走了兩刻來鍾,悅娘掀起車帘子探頭進來,先重重嘆了口氣才開口道:「那蠢貨追上來了。」李恬轉身掀起後面的車帘子,離車子一she之地,丁七一身艷麗的嫩粉長衫,不停的揮著鞭子抽在馬上,急如星火追上來。
「打斷馬腿。」李恬放下車簾,神qíng冷漠中透著絲狠意,極gān脆的吩咐悅娘,悅娘輕快的笑了一聲,縱身下車,從路邊掂量著選了塊合適的石頭,稍稍眯著眼睛,盯著疾奔而來的丁七,掐准了時機,手裡的石頭如流星般扔了出去。
石頭一絲意外也沒有的砸在丁七胯下疾奔的駿馬前腿骨關節處,那馬痛的一聲長嘶,前腿高高揚起,將瘁不及防的丁七掀到了馬下,前腿落下時,直接往前撲倒在地上,也虧的丁七是被馬掀在了身後,不然那馬轟然倒地時非壓他個半死不可。
丁七被摔的慘叫連連,後面小廝大驚失色,跳下馬連抱帶扶拖起丁七,丁七雙手捂著屁股連聲嚎的沒人腔,幸好這條路上人來人往極熱鬧,幾個小廝連求帶花銀子,總算從一支商隊手裡借了輛車,將丁七放到車上,急趕進城尋跌打大夫診治去了。
袁秀才的新劇頭一場演出,定在了桑家瓦子的牡丹棚,前七八天起,就滿城貼起描畫jīng細的告貼,王掌柜又在各家小報使了銀子,送了各式各樣的消息兒過去,家家小報天天都有關於袁秀才新劇和姚纖纖等人的種種或真或假的消息兒。這小報和朝廷的邸報,都是京城中上等人家必看的東西,也就兩三天的功夫,這新劇就成了京城街頭巷尾最大的新鮮事,這劇是袁秀才寫的本子,是姚纖纖和周二郎演的男主角兒,這還不是最惹人議論的,最讓人熱議也最讓人想伸長脖子看熱鬧或是看笑話的,是那看戲的價錢,竟定了十兩銀子一個人!這樣的價錢,簡直算得上是前無古人了。
李恬一身淺青衣裙,和林珂、俞瑤芳一起坐在青桐院上房檐廊下,喝著茶吃著小食說閒話兒。林珂蹬腿揚手伸了個懶腰感慨道:「chūn天真好!我就是最喜歡chūn天!」
「喜歡就喜歡了,怎麼還咬牙切齒的?」李恬笑道,林珂點著俞瑤芳恨恨道:「是她呀!前兒我說最喜歡chūn天了,她就笑我,說凡熱鬧鮮艷的東西都是我喜歡的,她嫌我俗氣!」
「我可沒說你俗氣。」俞瑤芳抿嘴笑著擺手,林珂直起上身叫道:「你說但凡素雅的東西我都不喜歡,不就是說我俗氣麼!」
「那你喜歡素雅的東西?」李恬看著林珂問道,林珂悶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就是喜歡不起來。」
「不喜歡就不喜歡,喜歡就是喜歡,沒聽聖人說嘛,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俗就是雅,你只管喜歡你的,管瑤瑤怎麼說呢,她還嫌咱們不學無術呢,咱們就由著本心,是真名士自風流!」李恬笑道,林珂連連拍手道:「就是這意思!聽到沒有?我這是大雅,是真名士!哼!」林珂得意的沖俞瑤芳抬著下巴『哼』了一聲,俞瑤芳笑倒在搖椅上,點著李恬笑問道:「聖人什麼時候說過大俗就是雅?我怎麼沒看到過?」
「你才看了幾本書?恬恬咱們不理她,說到這熱鬧事,這幾天京城最熱鬧的事,你們聽說了沒有?一個姓什麼袁的秀才,寫了出戲,竟要賣十兩銀子一個人,偏還有人買。」林珂的話題和興致都轉移的極快。
俞瑤芳沒接話,只看著李恬,李恬笑道:「反正有人願意買,十兩銀子我還是便宜賣的呢。」
「咦!」林珂驚訝的眉毛都要飛出去了:「你便宜賣……那戲是你的?」
「嗯,」李恬肯定的點了下頭,林珂一下子跳起來:「你怎麼能排戲?怎麼能做這樣的生意?那是賤業,你一個高門貴女,一個未出門的小娘子,還要不要名聲啦?唉呀呀,這可怎麼辦!?」
第三十章玉堂chūn(金雪百合百元捧場加更)
「你看你這急脾氣,恬姐兒什麼時候做過不穩妥的事?她又不是你,你先坐下,咱們聽恬姐兒說。」俞瑤芳用帕子甩著林珂道,林珂一臉焦急擔憂的看著李恬,勉qiáng坐下來,直著上身緊盯著李恬催道:「你快說!好好的,你排什麼戲?」
「不是為了排戲,是為了下個月初的競酒,我想讓千chūn坊的玉堂chūn酒拿下今年這競酒會的頭名,幾個掌柜商量來商量去,就想了這麼個法子。」
「這排戲跟競酒有什麼瓜葛?」林珂一臉莫名其妙,急切的打斷了李恬的話。
「你安心聽恬姐兒說!真真是……越大xing子越急!」俞瑤芳用腳踢了踢林珂薄責道,林珂嘟了嘟嘴:「恬姐姐快說,我不說話了。」
「這是個討巧的法子,」李恬接著笑道:「那戲文說的是一個釀酒師傅的女兒,叫姚玉堂,救了一個窮困yù死的書生,兩人qíng愫互生,這書生最愛佳釀,這位玉堂姑娘就一心一意想釀出最好的酒給書生,後來書生進京赴考,姚玉堂爹娘bī她嫁人,姚玉堂就跳河死了,後來書生中了進士,回來迎娶,誰知道姚玉堂已經死了,只給他留下了幾罈子好酒,書生悲痛yù絕,就把這酒起名叫玉堂chūn,以寄哀思。」
「玉堂chūn?那不是你們千chūn坊的招牌酒?噢!我明白了,這故事真讓人難過!可這競酒靠的是酒好,這戲再好,人家也不會因看了你這戲,就覺得酒好了,這是兩回事。」林珂攤手道,俞瑤芳也點頭附和道:「我也是這麼想,就怕白花了銀子,畢竟這故事俗氣得很。」
「哪出雜劇不俗氣的?都是才子佳人,就看怎麼寫了,我問你們,那樊樓是從什麼時候生意好起來,成了咱們京城數得著的大酒店的?」李恬看看林珂,又看著俞瑤芳問道,俞瑤芳只怔了瞬間,就輕輕拍了下手,若有所悟的輕輕笑了一聲,林珂想也不想的答道:「就從他們少東家在樊樓遇到現在的少奶奶,定了親之後。」
「對呀,兩人在酒店偶遇,後來成了佳偶,然後樊樓的生意就一下子好起來,多少人過去看熱鬧,連咱們也不也特意到少東家與少奶奶狹路相遇的那個花架下看過幾回。」李恬笑道,林珂舉一根手指按著自己的額頭,想了想道:「這事你上回說過,那也是因為樊樓的裝飾、酒菜等等皆是上上之品,人來了就能留住,你那玉堂chūn酒哪有人家清風樓的流霞好。」
「誰說玉堂chūn不如流霞了!」俞瑤芳帶著幾絲惱怒踢了林珂一腳,林珂忙辯解道:「我阿娘說的,我阿娘說,千chūn坊怎麼能跟清風樓比呢?說清風樓是五皇子外家的產業,必定是好的。」俞瑤芳無語的往上翻了個白眼,gān脆不理她了,李恬笑推著林珂道:「咱們都不飲酒,你阿娘也不飲酒,其實好不好都是聽人家說的,反正我也不在乎那點銀子,掌柜們既然說行,讓他們試試就是了,就算不能爭個第一,也沒什麼壞處不是。」
「那倒是,」林珂說了半句,又想起別的熱鬧事來:「恬恬你知道吧,溫國公買了好多張看帖往外送,還給我家送了兩張,我聽我阿娘說……」
「你阿娘跟你說這個?」俞瑤芳打斷林珂的話叫道:「是你偷聽的吧?」
「那當然,這樣的事當然都是偷聽的!」林珂理直氣壯道:「大哥、二哥還有我,陪阿娘說話,話說的好好兒的非趕我走,我當然要聽一聽啦,我告訴你,我聽來的事可有意思了,大哥說溫國公迷上了姚纖纖,為了她花了好幾千銀子了,還從我大哥手裡借了兩千兩銀子沒還呢。」
「那個溫國公,真是噁心!」俞瑤芳一臉厭惡的用帕子揮了揮,林珂點頭贊成道:「可不是,滿京城最讓人噁心的就是他,都那麼老了,還整天掂記人家十幾歲的小姐,他府里都多少小妾了?成堆了,還掂記這個掂記那個,大長公主那麼好,怎麼也不管管他!」
李恬眼底閃過絲冷意,大長公主真是配得上一個『好』字!
「你看你,又說的岔到哪兒去了,快說花了好幾千銀子的事。」俞瑤芳踢著林珂道,林珂連踢回去嗔怪道:「明明是你岔話!別打斷我的話了啊!我大哥說,溫國公花了好幾千銀子,一趟也沒得手,姚纖纖為了排這戲,也不知道關在哪一處,足有大半個月不露面,溫國公不知道去了多少趟,連人影也沒看到過,我大哥說,溫國公想這姚纖纖,都快想瘋了,這回一聽說這齣雜劇要在桑家瓦子演,竟花了上千的銀子,到處拉人要給姚纖纖捧場,唉呀!」林珂又想到了另一件大事:「這戲是恬姐姐出錢排的,咱們也該花點銀子捧捧場。」
「不用捧了,昨天中午就沒位子了。」李恬笑吟吟道,俞瑤芳驚訝的看著李恬道:「離開演還有三四天呢,這就沒位子了?這京城有錢的人還真是多。」
「嗯,就看這頭場演的怎麼樣了。」
「肯定好!」林珂極其肯定的說道:「恬姐姐做什麼不好!?」
「這些生意上的事咱們不管,有掌柜呢,恬兒,迎祥池的放生法會你去不去?我阿娘這身子一天比一天不好,我想去放幾尾魚,再放幾隻guī,給阿娘祈福。」俞瑤芳看著李恬轉了話題,李恬忙點頭道:「我也去,替外婆放生,也替自己祈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