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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3:08 作者: 七杯酒
    謝彌的郡王府應該是當初蜀王府改建的,但眼下,王府外牆和瓦片都被刷了一層金粉,真.金碧輝煌。

    不光如此,王府門口鎮宅的麒麟也被刷的通體金燦,門檻是金的,門環是金的,就連大門的包邊也是金的,從頭到腳都寫著『小爺很有錢』五個大字。

    土的富貴,土的掉渣,土的讓她心碎。

    「我特地修來娶媳婦的。」謝彌頗為自得地問:「你喜歡嗎?」

    雖然沈夷光往日住的地方他見過,但他覺著,那樣的地方太素淨,有點配不上他家的嬌嬌小美人~

    江談不是說他會委屈潺潺嗎?他非得蓋一間最大最好的金屋給潺潺住!

    沈夷光:「...」

    她不由想到進城之前,自己要在益州紮根的雄心壯志,突然覺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

    當初昭德帝下令誅謝家九族,不過謝家畢竟根深葉茂的,總難免有幾個漏網的雜魚,在市井間藏頭縮尾。還是謝彌滅了蜀王上下,在益州站穩腳跟之後,這些人才問詢投奔而來。

    有點用的,謝彌就發派到陳總督手底下當差,或者入軍營歷練,像謝三叔這種沒什麼本事但論及血緣還挺近的,謝彌隨便打發了個閒差,讓他們一家不餓死也就罷了。

    不過謝三叔這人屬於沒啥本事歪點子挺多的,之前幾次想插手政事,被謝彌反手扔到軍營里,險些丟了老命,於是再不敢動攬事的心思。

    他家裡一共三女一兒,小女兒謝靈珠年方十七,相貌不俗,身手亦是出眾,又被謝彌看中進王府當親衛,他又不免又動起了心思,還沒來得及搞事呢,謝彌就娶了一長安明月回來。

    他一看沈夷光那容貌氣度,再見謝彌那勾走過的樣,就知道王妃之位自家徹底沒戲了,恨恨地在心裡罵了好幾句狐狸精。

    他又不甘心,趁著謝靈珠沐休回來吃飯的空蕩,使勁躥騰:「三女啊,這王妃一來,等於你頭上多了個主母,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妨礙你當差,你得想法探探她的底兒啊。」

    最好殺一殺沈家女的威風,免得她騎到謝家人頭上作威作福。

    謝靈珠下頜方圓,臉型不是時下的主流審美,但她五官秀麗英氣,長眉入鬢,獨有一種大氣之美。

    她最近訓練多,飯量也大,一頓要吃五張玉米面餅,她一邊努力塞飯,一邊嗯嗯啊啊應付她爹的嘰歪。

    謝三叔氣的連連拍桌,只得換了個勸法,苦勸道:「我瞧小王爺的意思,約莫是想讓你帶人當王妃親衛,就算你不為你考慮,也得為你手下那些將士考慮考慮,還是去探一探王妃的底兒吧。」

    謝靈珠想到底下那些人,終於從飯碗裡抬起頭,有些為難地用筷子撓了撓頭:「行吧。」

    謝三叔以為她聽懂自己的暗示,高興地一拍大腿:「這就對了。」

    ......

    面對謝彌飽含熱忱的大眼睛,沈夷光皺了皺小臉,違心地露出個笑:「喜歡。」

    她害怕謝彌還要拉著她追問,忙扯開話題:「花了不少銀子吧?」

    謝彌無所謂地道:「你高興就好。」當初蜀王留下不少家當,再加上蜀地豐饒,他還真不差錢。

    沈夷光不去看四下的景致,強迫自己把目光定在謝彌的臉上。

    雖然沒有可以觀賞的景色,但她至少擁有彌奴的美貌,也算聊以慰藉了,嗚嗚嗚~

    沈夷光瞧著瞧著終於發現了不對:「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翻修王府的?」土是土了點,不過也不是短時間能修好的。

    謝彌沒防備,隨口道:「約莫是半年前吧。」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耳朵肉眼可見地紅了。

    半年前?那時候她和謝彌還沒什麼曖昧吧?沈夷光回過味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喜滋滋地調戲他:「原來小王爺那麼早就開始愛慕我了啊。」

    謝彌一張俊臉紅的發紫:「你…」

    他正要撂幾句狠話,幸好外面來報,喚他去衙署商議北戎軍情,他借著這個由頭,匆忙跑了。

    他一走,王府一下就空落下來。

    沈夷光在益州連個能說話的熟人也沒有,眼下也沒旁的事好干,她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想起城外那個什麼謝三叔。

    其實她心裡一直是隱隱不安的。

    她定了定神,吩咐搖翠:「把我那套茶具和茶餅拿來。」她有一套特製的越州瓷茶具,上面印了她最喜歡的小貓擦臉圖樣。

    不到片刻,搖翠哭喪著臉回來,原來是她心愛的那套茶具里有兩隻杯子摔碎了。

    她跪下請罪:「婢沒看管好您的愛物,還請您責罰。」

    沈夷光來沒來得及心疼,另個侍婢搖光也捧著茶餅盒子走過來,為難道:「娘娘,這些日子陰雨綿綿的,茶餅受了潮,現下怕是點不了,婢幫您再烤烤吧。」

    沈夷光往日最愛的消遣,無非就是讀書點茶作畫,現在最心愛的茶具碎了,親手烤的茶餅也喝不了,這裡也沒什麼讓她作畫的景致,她突的低落下來,托腮看著窗外出神。

    她沮喪也不單是因為這些小事,她真切地意識到,要過一種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日子,哪怕有謝彌陪著,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擔憂,特別是,她發現自己有點沒出息地想家了。

    最重要的是,頭頂還懸著謝家這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來,可以後和他們打交道的日子定然少不了,這攪得她心煩意亂的——偏偏這些心思還不好和謝彌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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