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2023-09-21 13:33:08 作者: 七杯酒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江談帶了十幾個心腹死士去強掠沈夷光,沒想到他自己亦成了別人的獵物,這夥人顯然早有準備,在他經處設伏,還牽了一根玄色的絆馬索,他們毫無防備竟著了道。

    這群人出手狠辣,毫無顧忌,江談掛心沈夷光,強忍著痛楚,咬牙奔向馬車。

    來襲的人中,為首的那個堪堪控住馬車,哈哈大笑了幾聲:「太子好生快活,竟還藏了個美人,某這便領受了!」說罷便重重一揮馬鞭,駕車揚長而去。

    江談甚至忘了自己會騎馬這件事,飛身上前追趕,還是被穩穩地拋在了車後。

    他踉蹌了一下,拒絕了扈從的攙扶,呼吸顫抖地道:「不必顧忌我,去調二百親衛尋人,務必儘快找到她!」

    如果潺潺出了什麼事,他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

    沈夷光意識清醒的剎那,便聞到了一股幽幽檀香。

    她依稀能感覺到,行車的時間並不長,不會超過一個時辰,所以...她應當未離長安太遠?

    她輕咬了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又拔下發間淬了毒的釵子,不著痕跡地藏在袖間。

    車門被粗魯地扯開,駕車的是個身量高大的漢子,他毫不留情地要扯拽沈夷光:「快下車。」

    沈夷光後仰著躲開了他的手,借著清亮月光打量周遭環境,就見她被帶到了一座香菸寥落的佛寺,四下荒草淒淒,唯一顆參天古樹舒展蓬勃,幾乎遮了小半天空。

    她隱約看到,有個人坐在佛像前,這身形也有點眼熟。

    那高大漢子見她遲遲不肯下車,心下不耐,伸手便要拖拽,就見佛像前坐著的人忽然起了身,薄斥道:「怎可如此粗魯?」

    他目光落到沈夷光的額上淤青,皺了皺眉,狠狠投來一道目光:「阿那延,你自去領二十鞭吧。」他湊近了沈夷光,頗是心疼地道:「是我手下粗鄙,誤傷了縣主,縣主勿怪。」

    他抱拳一禮:「我在此向縣主賠禮了。」

    沈夷光呼吸變了幾瞬,勉強維持聲音鎮定:「晏將軍。」

    晏明洲似乎很享受她喚自己,嘴角笑意愉悅:「沈縣主。」他比了個請的手勢,請她入禪房詳談:「之前昭德帝和太子派人刺殺我,使我重傷,我今日本想以牙還牙,沒想到竟得見了沈縣主,當真意外之喜。」

    他雖派兵騷擾邊關,卻未能得逞,真是窩火,便只得尋江談報復回來了。

    說來刺殺這事還是謝彌乾的,想法嫁禍到昭德帝和江談頭上,他也確實破壞了晉朝和北戎的聯盟,讓兩邊越發麵和心不和,只是最後倒霉的卻是沈夷光。

    老實說,沈夷光寧可跟江談周旋,也不想落在此賊手裡。

    晏明洲雖瞧著儒雅從容,但畢竟是北戎人,之前也是咄咄逼人要上門提親的,沈夷光哪裡肯隨他。

    晏明洲目光猶帶了融融春意,眉眼含笑問:「縣主不願?」

    尾音拉長,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

    沈夷光聽他語氣,莫名想到了謝彌。

    謝彌霸道囂張猶在他之上,也不喜藏著掖著,不像此人,把骨子裡的獸性全掩藏在了儒雅皮囊之下,若非親眼所見,當真瞧不出他皮裡春秋。

    她想到往日怎麼應對謝彌的,權衡了片刻,一言不發地跟著他入了禪房。

    晏明洲笑裡帶了點別的意味,怕她磕著碰著,便令下屬上了燈,頗是體貼地護著小佳人入禪房。

    沈夷光一進這密閉的空間,徹底沉不住氣了,皺眉道:「將軍今日行事,既然是為了針對太子,抓我實在沒有意義,反而徒增煩憂。」

    她不假思索,想到晏明洲方才說要對付江談的話,她一大段說辭侃侃而出:「將軍也知,沈家已和太子決裂,你抓我並不能威脅太子分毫,反是會引得沈家震怒,世家關係盤根錯節,若真心要尋將軍麻煩,怕也棘手,我於將軍並無任何用處,不若放了我,今日之事我絕不會透露一分,將軍只管放開了手腳對付太子,我只有拍手稱快的...」

    她話未說完,晏明洲已是眉眼帶笑,抬手輕輕拍了三下。

    沈夷光心頭一亂,慢慢地住了口,抿唇看著他。

    「縣主說的極好,只是有一條...」他聲音粘稠下來,輕短地一笑:「誰說你無用的?」

    他話音剛落,禪房的門便重重合攏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顏色和霽極了:「縣主於我,可有大用。」

    晏明洲算準了距離,上前欺近了一步,她不得已後退,跌坐在禪房床上,雙肩瑟瑟顫抖。

    到底是漢女嬌弱,不似北戎女子奔放大膽,他忍不住笑:「你是怕是冷?」

    沈夷光咬著唇不答,他嗅著她身上的徐徐蘭香,一時心搖神曳,不禁湊近了,低笑:「現在可別哭啊,眼淚得給一會兒留著。」

    他尚未察覺,就見她手中寒光一閃,他反應極快地側頭,鎖骨還是被長長劃了一道,鮮血浸透了衣領。

    晏明洲直起身,神情危險,唇角還是含了那縷笑:「好孩子,是我小瞧你了,竟是只野貓。」

    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她便痛的跌了手裡的釵子。

    她長睫直抖,不敢看他。

    ——這特製的釵子上抹的並不是劇毒,而是一種效力極大的迷 藥,她打制這把釵子的時候便想到了,如果遇到眼下這種情況,她直接殺了匪首,到時候自己也逃不出去,不如趁著他昏迷無力挾持了他,換來車馬,然後再跑。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