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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3:08 作者: 七杯酒
    她這般說話,合禮卻疏離,江談心頭一亂,走近了一步,緩聲道:「我竟不知你會跳舞。」就如他不知道,他的潺潺居然這般引人注目,引人注目到讓他都生出些妒意來。

    沈夷光覺得這話忒可笑:「殿下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這有什麼稀奇的?」只要想到夢裡那些伶仃支離的場景,沈夷光連和他站在一處,都覺得心生厭煩。

    江談微微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目光難得帶了溫度,灼灼地看向她,他伸手想去牽她的手:「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以後我有什麼不知道的,你只管告訴我便是了。」

    潺潺近來待他,當真生分了許多,他隱隱生出不安來,甚至開始反思過往了。

    他放緩聲音:「我日後會抽空多陪陪你的。」

    他的話難得帶了溫和,近乎寵溺,只是總改不了骨子裡那股驕矜的味道,聽上去便如居高臨下的恩賜。

    沈夷光沒動。

    江談這話,倒是讓她想起去年的一件事。

    去年她央了江談好久,江談才終於抽空陪她去雁塔附近遊玩踏青,結果到了那天,她歡歡喜喜地趕早出門,他卻突然被朝事絆住了腳,不能來了。

    那天突然下了場傾盆大雨,她派去找江談的人被阻在半路,他也忘了遣人來跟她來說一聲,忙到下午,好容易想起她,蕭家卻又生事,江談便徹底沒空了。」

    她怕江談來了見不到她,就不敢走,只得縮在亭子裡等了一日,從太陽初升一直等到月上梢頭,回去便發了一場高熱。現在想來,他不會忙到連派人傳個話的時間都沒有,只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吧?從頭到尾,期待那日踏青的,只有她一個人。

    她既然決心退婚,現在也該慢慢鋪墊了,實在不該再和江談多糾纏。

    她毫不猶豫地道:「不必,殿下還是專心料理朝事吧,做不到的事,就不必隨意承諾了。」

    他不由皺了下眉,沉聲道:「潺潺,聽話。」

    他不想鬧得太僵,又緩了緩神色,岔開話頭:「我見你步伐有些踉蹌,可是方才跳舞傷到了?醫工就在後殿,我扶你去...」

    沈夷光方才跳舞的時候,的確不小心扭了下,方才覺著還好,現在卻隱隱作痛起來,沒想到被江談瞧見了。

    他話說了一半,身後蕭德妃派來的內侍忽然喚道:「殿下,蕭四姑娘的舞已經跳到下半闕了,您答應她要去看的。」他把答應二字咬的極重。

    江談神色一頓,似乎想起什麼事情,竟默了片刻,揉眉微嘆了聲,只得轉了話風:「我待會兒命人給你送藥。」到底還是選了蕭霽月。

    他不容她拒絕,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難得放柔聲音:「好生歇著,回頭我去看你。」沈夷光仍是被他排在後面的那個。

    沈夷光輕提裙擺,看了眼自己已經隱隱發腫的腳踝,表情帶了點嘲諷——這就是方才還說要好好陪她的人,幸好,江談的話,她半個字都不會再信了。

    ......

    沈皇后有個習慣,每年千秋宴過後,她都會帶上幾個小輩和八字清正的閨女去國寺小住幾日,昭德帝也從不攔著,沈夷光若是有空,定會陪她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千秋宴一國,沈皇后帶著人,低調地去了國寺。

    不過往年陪著她去大殿祝禱祈福的都是萬年,今兒萬年腸胃不適,陪同沈皇后進殿祝禱的重任便落到了沈夷光頭上,她不好掃姑母興致,忍痛不露出異樣,陪著沈皇后上了香火。

    甭看她平時愛在長輩面前撒嬌,但真遇到事情了,她反倒不喜歡四處嚷嚷,免得讓長輩操心。

    待祝禱祈福的流程走完,沈皇后卻沒有急著出去,反是喚來主持說了幾句話,又叮囑沈夷光:「潺潺不必跟著,在這裡等我便是。」

    主持會意頷首,引著她去了佛像之後,那裡有一方用銅鎖緊閉的暗室。

    待暗室打開,沈夷光無意識地瞧了眼,裡面竟供奉著密密麻麻的牌位,兩側燃著幽幽長明的燈火。

    說句不中聽的,這得一大家子死絕了才能有這麼多的靈牌吧?

    她不覺心生訝然,就聽『砰』地一聲,暗室的門重新合攏了。

    ......

    江談忙完之後,立刻拿著膏藥去了長樂殿,撲了個空之後,他才想起來母后年年生辰去國寺這事,潺潺定是也跟著去了。

    他不覺心生懊惱,卻不方便出宮,只能把藥膏交給了底下人,令他速速送去國寺。

    國寺因沈皇后到來,戒備森嚴,這瓶子藥膏七傳八傳的,居然傳到了謝彌手裡。

    謝彌把藥瓶上下拋了拋,挑眉一笑,眉眼都透著邪氣,顯然在憋著什麼壞主意。

    中午跳舞的時候,沈夷光還沒覺著有多疼呢,誰料到了下午,從腳掌倒腳踝都腫脹起來,連繡鞋都穿不上了,疼的也越發厲害,一股一股鑽心似的,連蔣媼上了藥都不管用。

    偏生姑母身子不舒坦,幾個醫工正幫她開藥診脈,她這時候去叫人,不是平白讓姑母擔憂?

    她正忍的想掉眼淚,便聽到門外一陣敲門聲:「主人。」

    沈夷光匆匆忙忙套上鞋子,又覺著不夠,用裙擺把腳遮住,這才問:「你有什麼事?」

    謝彌聲音裡帶著古怪的笑意:「聽說主人傷到腳了,我特地來送藥。」

    沈夷光一愣。

    謝彌什麼時候這麼體貼了?這麼瞧來,他雖然可惡,倒是比她那個貌合神離的未婚夫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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