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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3:08 作者: 七杯酒
如今皇上和太子都有意扶持寒門,制衡世家,蕭家是寒門翹楚,所以蕭德妃才有機會位列四妃,蕭家才能屢屢生事。
但從感情上,見著自家媳婦受氣,你不上去給她撐腰,反是一味地講究帝王的制衡之道,讓自己的女人處處受委屈,這樣的男人,要來何用?
小娘子之間拌幾句嘴,難道真能破壞寒門與世家的平衡不成?這未免理智過頭了,說到底,江談從心底上覺著,沈夷光退讓幾步,受點委屈也算不得什麼。
謝彌琢磨了下,若換成是他,有人敢欺負他的人,他早把那人胳膊腿給卸了。他不由對沈夷光生出一點同情,嫁誰不好,嫁這麼個糟心貨。
他摸了摸下巴,很不要臉地想,他決定之後強搶沈夷光,分明是在救她出苦海,她該好好謝他才對。
江談被她一刺,唇角掖了掖,神色也冷淡下來:「你既不願,便也罷了。」
他想不明白潺潺近來究竟是怎麼了,只是實不想再置氣,緩了緩神色:「我昨日特意令人給你送去的金乳酥,可還合口?」
沈夷光一笑:「我沒吃,拿去分給幾位小殿下了。」
江談臉色發冷,蹙眉:「你怎麼...」沈夷光不等他斥責,便從容打斷他的話:「幾位小殿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常讀書到深夜,我也是代您關懷幾位幼弟。」
江談胸中鬱氣不散,閉了閉眼,冷哼:「 這麼說來,我倒該謝你周全了。」
沈夷光抿唇一笑:「不是您常說我幼稚不識大體,讓我向蕭家四娘學學嗎?」
嚴格來說,沈夷光把點心散了也沒什麼不對,這般做派也的確稱得上懂事得體,可為什麼她都這般懂事了?他胸中悶氣不但沒有疏散分毫,反是在胸口堆疊的越發厲害。
他重重拂袖:「不是做做表面功夫便算是明理了,你的確不如她多矣,是該向四娘好好學學。」
這話說的極傷人,沈夷光若無其事,款款行禮:「殿下若無事,我該告退了。」
江談仍在著惱:「我准你走了嗎?」
沈夷光總不好在人前得罪他,只能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問道:「殿下還有吩咐?」
江談連話也不想說了,背過身不去看她。
此時正值晌午,日頭毒辣得緊,她身子骨素來不大穩當,維持著半蹲的姿勢,沒過片刻鬢邊就滲出細汗來,江談背對著她,並未瞧見。
謝彌皺了皺眉,上前一步,幫她略遮了遮日頭:「主人,皇后還在長樂殿等著您呢。」
江談厭惡地看他一眼,沈夷光忙道:「答應了要陪娘娘午歇,是我忘了,殿下,我先告退了。」
江談深吸了口氣,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柳蔭深處,他才慢慢收回目光,眼神晦暗。
他在這站的太久,繡春撐傘撐得手酸,卻不敢打擾,身子不由挪了挪。
江談似是被這個動作喚醒,終於回過神,怔怔發問:「潺潺有多久沒叫過我阿兄了?」
他聲音很輕,似是在自語,轉眼就被湖風吹散了。
繡春愣住。
......
沈夷光認識謝彌這麼久,覺著他終於辦了件人事,輕揚著下巴:「難得你伶俐。」
謝彌瞧不上江談,也不見得就多待見沈夷光,漫不經心地一笑:「我的好處多了,主人要一一領教嗎?」
沈夷光心情委實不錯,便帶著謝彌去了長樂殿,沈皇后頭回見謝彌,目光落在他身上,不覺微怔了下。
不過她瞧見沈夷光雙頰被曬得通紅,鬢邊和脖頸滿是細密汗珠,她便顧不得瞧旁人了,忙令宮婢取來搖線風車和冰塊來給她散熱。
沈夷光就勢趴在沈皇后膝頭哼唧,沈皇后心疼道:「你不是去永壽那裡玩嗎?怎麼曬成這樣?」
沈夷光不想多談:「路上遇到殿下了,和他略說了幾句,殿下有些不高興。」她又瞧了眼謝彌,決定賣個好給他:「多虧彌奴伶俐,打岔過去了。」
她已經在想法子地提拔謝彌了,希望謝彌能爭點氣,早些打敗江談。
沈皇后大約能猜到那場景,心疼地幫沈夷光揩汗,不覺蹙眉:「太子也太...」
她欲言又止,又轉向謝彌,笑:「你是個機靈孩子,難怪年紀輕輕就能當上部曲,好生服侍你家女公子,日後前程定少不了你的。」
謝彌目光從沈皇后身上一掠而過,極隱晦地審視一瞬,方神色從容地道:「您過獎了。」
沈皇后不知為何,突然對謝彌感興趣起來:「聽說你是你們女公子之前在奴市買下的,我瞧你氣度,倒不似尋常私奴,如何會入了奴籍?」
沈夷光聽到皇后問這個,也目光炯炯地看了過來。
謝彌輕輕蹙眉,神色茫然:「回娘娘,之前不慎傷了腦袋,這些我不記得了。」
沈皇后便不好再問什麼了,便迭聲贊了他幾句,又賞了些東西下去。
沈夷光之前和謝彌不大對付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在家裡的時候,沈家祖父也對謝彌頗為關照,她見沈皇后也要『移情別戀』,一會兒趴在她膝頭小聲輕哼,一會兒手指勾著她腰間墜子把玩,要把她的注意力重新扯回到自己身上,像一隻咪咪叫的小貓一般。
她聲線清潤,約莫是少時常居江南的緣故,又帶了股吳地特有的軟糯,一聲又一聲,攪的人心湖紛亂。謝彌看著她對沈皇后軟聲撒嬌,不覺抿了抿唇,那日心裡紮根似的癢意又漸漸冒出頭來,好像有小奶貓的爪子在亂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