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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3:08 作者: 七杯酒
江談這人倒也有趣,他待沈夷光冷淡不假,對自己生母也不會多熱絡。
尤其是此事涉及禮法,他沉聲斥責:「母妃慎言,母后是兒嫡母,在這宮裡,夷光只有一位家姑婆母,那便是母后,她進宮先去拜見母后,並沒有錯。」
他不免心生疲累,往日蕭德妃多對沈夷光發作刁難,他還道是她衝撞了長輩,當初蕭德妃在他面前一向關懷,蕭霽月也在她跟前待的好好的,獨獨沈夷光一來,蕭德妃便頭疼腦熱的。
如今沒了沈夷光這個緩衝,蕭德妃直衝著他撒潑,他才覺出她當初有多難熬。
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還不得不跟德妃講理:「倒是母妃,往日不去母后跟前侍奉已是不該,方才還深夜去攪擾母后,實不是妃妾之德。」
蕭德妃哪裡是肯聽人講道理的,何況之前江談多是數落沈夷光,如今大道理砸在她身上,她便格外難以忍受。
她耍賴纏人的本事一流,不然也不能得皇上多年愛寵,仍扯著江談嚎啕:「好啊,我十月懷胎生了你,竟連說她一句都說不得了,你索性一根白綾勒死我吧!」
饒是以江談之修養定力,也有種要嘔血的憋悶之感。
他隱隱閃過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幸好他的未來妻子是潺潺,若是母妃這般的,他寧可剃了頭髮出家!
江談深吸了口氣,正欲開口,就聽一把明麗嬌俏的嗓音傳進來:「姑母可別這樣,您要是出什麼事,太子表兄和我都不必活了。」話音活潑,語調俏皮討喜。
蕭霽月親手捧著安神湯藥走進來,沖江談輕輕打了個眼色,隨即跪坐在蕭德妃面前,眉眼帶笑地哄她吃藥。
江談不覺暗自頷首,好在四娘還算懂事,他問道:「你的傷勢好些了嗎?」
她今兒說是從馬上跌下來了,其實油皮也沒擦破一塊,所以江談問的是當初遇刺的傷勢——她當初為了給他擋劍,被一箭洞穿了小腹,對於女子來說,傷在腹部可是很嚴重的,所以江談近來對她頗為關照。
蕭霽月神色一頓,方道:「托表哥的福,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見蕭德妃安靜了一點,蕭霽月才大大咧咧轉向江談,眉眼笑成一彎新月:「表哥別怪我多話,拜見不拜見的另說,其實表嫂當晚輩的,既然進了宮,來瞧一眼娘娘會更好一點。」
這話乍一聽有些道理,卻頗有挑撥之嫌,可她態度大方直白,只會讓人覺著她仗義執言。
她雖好看,卻非絕色,不過眉目開闊疏朗,下頷圓潤,頗是貌美嬌俏。
蕭霽月見江談並未搭話,眉梢微挑,極有眼色地岔開話題:「時候不早了,表哥先回東宮吧,我在這兒看著娘娘。」
江談沉吟片刻,沖她道了聲有勞。他對蕭德妃實在露不出什麼好臉,漠然道了聲『兒告退』便轉頭走了。
回東宮之後,繡春忙讓人端上茶點來,裡頭有道單籠金乳酥,乳酪餡里還別出心裁的放了桃干,杏干,桂花干好幾種口味,江談略掃了一眼,隱約記得這道單籠金乳酥是潺潺愛吃的,他能記住還是因為他也頗喜歡這道,只是忘了潺潺愛吃哪樣口味。
他想到蕭德妃今日全無體統的撒潑刁難,輕捏眉心,轉向繡春:「把這道點心全拿去給夷光。」
蕭德妃見江談走了,她獨個哭的也沒趣,便同蕭霽月恨恨道:「瞧瞧太子這般模樣,日後沈氏女當了太子妃,哪裡還有我的活路?!」
她又問:「醫工開的方子,還有我給你的幾個秘藥,你可有按時服用?」
蕭霽月臉上一羞,卻點頭:「您放心。」
蕭德妃這才展顏:「好孩子,我定叫你比沈氏女先入東宮。」四娘之前捨命救了江談,他對她近便頗多憐憫照拂,一個男人,對女子有了憐惜之情,之後的事兒便好辦了。
沈家女既然和太子訂了婚,便等於綁上了太子的船,沈女自然要娶,娶進來當個擺設便罷了,但能牢牢拴住江談心的,一定得是她蕭家人。
當然了,這等事不是她一個深宮妃嬪能辦成的,她也沒這個腦子,這其中自然少不了蕭家的全力支持。
......
沈皇后見沈夷光心情不好,忙讓宮人服侍她睡下,這才嗔萬年:「你這脾氣也該改改了,你是不必怕德妃,可日後潺潺嫁給太子,總少不了和她打交道,你和她置什麼氣?這是讓潺潺難做。」
她和萬年公主雖是母女,性情卻截然相反,一個中正溫和,海納百川,一個卻脾氣暴烈,性如烈火。
萬年挨了一嗔,倒是沒發火,反是嘆了聲:「我犯得著和她置氣?我是氣太子。」要不是太子之前縱容,蕭氏哪會這般放肆,敢跑到長樂殿欺負潺潺了。
潺潺也不是沒有認真拿她當妃母敬著,偏這蠢貨蹬鼻子上臉,處處妄圖與母后比肩,真是欺人太甚!
沈皇后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道:「我只盼著他們日後能順遂。」
她想了想又道:「我明兒擺個宮宴,你把永壽福澤他們都叫來吧,我再令宮人傳德妃淑妃她們也來,咱們一道聚一聚,這樣潺潺也算見過了德妃,當著我的面,料德妃也不能挑她的不是。」
這法子再周全不過,萬年一笑:「都聽您的。」
小宴上半場,蕭德妃表現的還算安穩,只是目光時不時落在沈夷光身上,見她連向自己敬酒的意思也沒有,心下越發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