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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3:08 作者: 七杯酒
以謝彌如今的身份,他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他執意要她,無非是報當年她對他的羞辱之仇。
她既然肯來相求,對這個結果隱隱地有所準備,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她難免生出怯意來。
太難了,這對她來說,實在太難了。
沈夷光垂下頭,十指收攏於袖中。
謝彌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打破滿室的沉靜,語調不怎麼客氣地道:「你的誠意呢?」
他是要她主動...
沈夷光深深吐出一口氣,慢慢挪步,向他靠近,在她以為足夠近的位置頓住,抬眼看著他,欲言又止。
謝彌無視了她為難的盈盈雙目,斜靠在榻上,沒有挪動半分。
沈夷光只得再次靠近,直到整個人輕盈趴在他肩頭,她才躊躇著低聲道:「陛下...」
謝彌仍舊不說話,神情戲謔,耳釘折射出艷麗的光彩。
沈夷光一時心緒翻湧,暫且壓下了理智,她咬了咬牙,猛地側頭,冰涼的唇瓣猝不及防地貼上他的唇,顫抖著重重咬了他一口。
謝彌那副穩坐釣魚台的神情猛地一滯,身子驟然緊繃,修長的手指不知所措地動了動。
沈夷光直到嘗到一股淡淡的鐵鏽味,才意識到自己咬破了他的下唇,有些惶恐地想要逃開,一把細腰卻忽然被惡狠狠地環住。
他耳上凶獸猙獰,仿佛要一點點將她拆吃入腹。
她再也逃不了了。
謝彌是信守諾言的,他也的確去派人找尋他的父兄族人。
謝彌也是無信無義的,十日之期已到,他卻並未依言放她出宮,短短十日似乎並不能抵消他當眾受罰的怒氣,他將她這個前朝皇后,再次困於宮闕,翻過來覆過去地百般摧折...
.......
盈滿荷香的靜室里,一縷安神香裊裊燃起,讓屋內越發沉靜安靜。
沈夷光躺在錦繡堆疊的床榻上,她如今年不過十五,尚余幾分未脫的稚氣,卻已稱得上仙姿佚貌,恰似枝頭一抹瑩瑩初雪,玲瓏剔透,只是此時,她雙眸緊閉,若遠山含煙的黛眉微微蹙著,似乎被夢魘糾纏。
她薄唇微張,急促地喘了片刻,忽然面頰泛起一層緋紅,白皙柔軟的腳趾緊緊蜷縮起來,長睫不安地顫著,不由自主地溢出幾聲輕輕嚶嚀。
屋外侍奉的嬤姆蔣媼和貼身侍婢見善聽聞動靜,放輕了手腳走進來,見自家女公子睡的不安穩,見善忙打開銀蓮香爐蓋子,又放了一枚靜氣凝神的忍冬香丸進去,香味緩緩散開,沈夷光微蹙的雙眉才略微鬆開了幾分。
蔣媼輕拍著哄她睡下,這才和見善退到外間,見善幾番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開口:「咱們女公子這幾日翻來覆去地念叨著殿下,為了給殿下繡荷包,指尖戳了好幾個窟窿,誰知,誰知...」
她替沈夷光委屈:「誰知竟遭了太子一頓訓斥!」
蔣媼皺了皺眉:「好了。」她肅了神色:「這事兒你同我說了便罷,往後再不許提,女公子也快醒了,你去沏一盞她素日最愛的花果茶吧。」
見善無奈地搖了搖頭,掀起珠簾出去,蔣媼又去瞧了眼沈夷光,神色憂慮地嘆了口氣,思緒不覺回到早上迎駕太子的場景...
太子江談和她家女公子是表兄妹,表兄妹倆年少相識,情分頗佳,於年前由聖上下旨賜婚,兩人是正經的未婚夫妻,太子金尊玉貴自不必說,沈夷光也是五姓女,又是嫡長之尊,兩人委實天造地設。
太子江談為了處理邊關政事,已經離開長安小半年了,如今終於回來,自家女公子自然喜不自勝,大早便梳妝打扮了一番,在城門外翹首相迎,老遠看見太子儀仗駛來,她笑的眉眼彎彎,好看極了。
——可誰知,就在太子的車架之後,竟跟了一輛華美裊娜的女子軟轎,緊緊跟在太子車架之後,也讓沈夷光的笑意幾乎凝在臉上。
江談仍是那副清淡自矜的神色,似乎並不覺得這是個事兒,他輕描淡寫地道,那軟轎上的女子是蕭氏女,蕭大人是東宮寵臣,他女兒又在去邊關的路上捨身救了太子,如今身負重傷,所以他一路便不免多加照拂。
沈夷光心下雖不愉,卻也極有風度地問候了蕭氏女,眼看著這場波瀾就要平息,誰知沈府駕車的馬兒忽然發瘋,險些衝撞了太子和蕭氏女,太子自沒受什麼傷,不過蕭氏女的的軟轎狠狠晃了幾下,就聽她在轎子裡痛的悶哼了聲。
太子的神色當即便冷了下來,似乎頗是不愉,便斥了沈夷光幾句。
沈夷光本是滿腔歡喜地來迎太子,誰料一個意外,蕭氏女話都不必說,只是痛哼了聲,她便被劈頭蓋臉地被心上人訓了一通。
她素來要強的性子,城外迎駕的人不少,她自是頗為尷尬的。
後來太子責問,發現驚了馬的是沈夷光月前新買的私奴——彌奴,太子只瞧了彌奴一眼,淡然矜貴的臉微沉了下,眼底掠過一抹近似於見到天敵的本能警覺,他漠然不語,城外歡天喜地的迎歸場面霎時安靜下來。
眾目睽睽之下,太子又擺明了因此不快,沈夷光便得當眾動用鞭刑懲處彌奴,太子這才稍有展顏,只是對沈夷光還是淡淡的,便帶人先返回了皇城。
沈夷光回來之後便鬱郁不快的,也顧不上旁的,昏昏沉沉渾渾噩噩睡到現在,在夢裡也是極不安穩,約莫是夢到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