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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2:31 作者: 十月海
秦在使用復勾的手法,先用淡墨全部畫好,力求線條流暢,精準到位,再用濃墨對局部勾畫,輔之以淡墨渲染,使司馬恆的畫像更加立體、形象。
在此基礎上,他接受了衛顏的透視方法,加了素描技巧,對人體結構的表達變得更為準確。
當然,時間也用得最長。
其他人陸陸續續回到座位休息時,他還在畫。
司馬恆雖說早就坐下了,但他孤零零一人呆在前面感覺很沒意思,便催促道:「秦在,你趕緊的,人家都畫完了就你還磨磨蹭蹭的,到底還差多少呢?」
「多謝世子,世子可以走了。」秦在早就把司馬恆的細節特徵記在腦子裡了,照著本人畫的從來都不是他。
「你小子行不行啊?」司馬恆起了身,往秦在這邊走了兩步,想先看看秦在畫的,但想了想,又作罷了。他們比的是白描,最講究線條,一旦被他碰壞一筆,可是要擔責任的。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朝自己的位置走了過去。
一個紈絝問道:「世子,你覺得這小子能贏不?」
司馬恆得意地說道:「看情況咯,若是水平都不相上下,我說誰贏就誰贏。」
「那就讓他輸好了。」另一個紈絝說道。
「嘁,你們還真看得起他,我問過了,人家那是鄒先生,咱京城小有名氣的畫師。」
「還有那個也不錯。」一個紈絝指指著一個下巴颳得非常乾淨的中年人說道,「聽說那些頭牌的畫像都是出自他之手。」
「哈哈,必須讓他輸,好給咱曹五報一箭之仇。」
薛寶文偷偷抹搭幾人一眼,什麼東西,曹五逼著人兩口子退婚,還想讓混混們玷污人家衛顏,別說送大理寺,就是打殺了他也不為過。
看客們也在議論著。
「這毛頭小子怎麼還沒畫完,是不是畫壞了,在那兒反覆描摹呢?」
「他想要狀元,繪畫必定會耽擱下來,沒有手感,慢是正常的。」
「什麼手感,就是水平不行。」
「哈哈,兄台說話總是這麼耿直。」
……
秦在完全不在乎越來越大的嗡嗡聲,不急不躁地把最後一條衣紋暈染好,再退後兩步,端詳兩次,終於放下了毛筆。
「晚生也好了,讓前輩們久等了。」他自信地淡笑著,團團抱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怎麼樣?」薛寶文拍拍他胳膊。
「還行吧。」秦在說道。
還行吧?
薛寶文不知道這是能贏的意思,還僅僅指畫的還行。他還想再問,但掌柜從樓上請下來一位老先生,此人大概來頭不小,現場一下子安靜不少,便把滾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想,不管是能贏,還是畫得還行,反正也這樣了,跟秦在一起受著便是。
來人姓黃,御用畫師,擅長人物畫,宮裡沒有任務時,常常出沒於狀元茶樓,是茶樓的供奉之一。
這位黃先生與掌柜先到司馬恆面前行了禮,寒暄兩句,這才與早已站起來的鄒先生等人一一打了招呼。
秦在不認識此人,也無意巴結,便只拱了拱手。
薛寶文擔憂地說了一句:「不知道這位品行咋樣。」
秦在笑了笑,說道:「狀元茶樓口碑不錯,請的人應該不會太差。」
「倒也是。」薛寶文點點頭。
掌柜把黃先生和司馬恆請入上座,親自拿起第一張畫,邁著小步轉了一圈,讓大傢伙兒都看清楚,這才放到二人面前。
「這是本世子嗎?」司馬恆狐疑地看看畫面,又指了指夥計,「去,拿面鏡子去。」
「哈哈哈……」不少人鬨笑起來。
有紈絝揶揄道:「世子英姿颯爽,一表人才,著實俊逸不凡。」
「確實確實,嘎嘎嘎……」
司馬恆一揮手,「滾一邊去,老子長啥樣自己不知道?少他娘的糊弄我!」
黃先生笑眯眯地審視片刻,說道:「線條尚算流暢,但過於柔和,轉折頓挫筆力稍弱,衣紋繁瑣不精練。至於像不像嘛,大傢伙兒都看出來了,老朽就不贅述了。」
掌柜聽他評完,又趕緊接過夥計遞過來的第二張,再轉一圈,又在一片笑聲中放到黃先生和司馬恆面前。
司馬恆看看畫,又照照鏡子,拍著桌子說道:「本世子的臉型有那麼難看嗎,這腮幫子圓潤得跟女人似的。誰畫的,給本世子站出來!」
一個穿著儒衫的年輕人站了起來,紅著臉說道:「世子息怒,是學生畫技不高,並非世子臉型難看。」
黃先生給年輕人使了個眼色,扭頭對司馬恆說道:「人年輕,筆力確實不夠,世子息怒。」
司馬恆只是好玩好鬧,心胸並不狹隘,他擺擺手,「下一張下一張,這都畫的什麼玩意兒!」
接下來的四張還算不錯,畫技純熟,與司馬恆本人有七分相似,但距離「很好」還差那麼一點兒。
最後兩張是鄒先生和秦在的畫,掌柜先拿了鄒先生的。
秦在個子高,畫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鄒先生的畫了。此人畫技著實不錯,膽子也不小,不但沒對司馬恆的容貌進行藝術加工,而且每一處都畫得極為寫實,筆線流暢,外柔內剛,是幅不錯的白描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