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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50:06 作者: 甜鳶
渡口太喧鬧了,他聲音又輕,她其實沒有太聽清他說什麼,但一想,無非就是些無用的歉意,於是她的眸,便是連一分波動,都沒有。
她聽不見他在喧囂之中的喃喃之語,卻能感受到耳畔傳來的灼熱的呼吸。殷予懷的身體,大多數地方,常年都是涼的。也唯有靠得如此之近,才能從呼吸中,感受到溫度。
記憶中,其實殷予懷很少這樣。可晚秋的風,便是輕,也是寒的。那一絲殘留的灼熱,風一吹,便散開了。
在渡口的喧鬧之中,梁鸝看見了圍上來的人群,是從之前那艘靠岸的船上下來的。那些人穿著松垮的黑色衣衫,腰間挎著佩劍,鞋上沾著岸邊潮濕的泥土。
殷予懷顯然也看見了。
但是他比梁鸝還淡然,畢竟,這正是他安排的局。只是目的,是為了謀殺自己。
幾乎在人圍上來一瞬間,殷予懷將梁鸝護在身後,在刀光劍影之中,他毫無反手之力。
就在殷予懷覺得刀刃會直接插/入他的胸膛的時候,身後傳來少女清淡的一聲:「停下來吧,真沒意思。」
殷予懷怔了一瞬,隨後看見所有持劍向他湧來的人,都齊齊向他的方向跪了下來。
自然,不是跪他的,他們跪的,是他身後的梁鸝。
殷予懷怔了一瞬,他並未細緻謀劃一切,因為在整個故事之中,只需要一個東西,那就是他的死亡。
即便他知曉她如何都會看出端倪,但是那些端倪,本身是不重要的,從始至終,他從未想要瞞過她。
但是這一切,都應該是在他...死之後發生的。
至少,不應該是,現在。
她的聲音,格外地平靜: 「殷予懷,有趣嗎?」
殷予懷沉默了一瞬,沒有轉身。
「可我覺得,一點都不有趣。」梁鸝的聲音很冷。
是在這時候,殷予懷才知曉了,梁鸝,在生氣。他的心有些亂,他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人是他親自尋的,計劃是一步步來的。他雖然猜到了她今日會來渡口,但是她來渡口,不是因為她以為他要離開幽州嗎?
為什麼,她好像,猜到了他所有的計劃。
他的確沒有隱瞞,也從未想過能夠瞞過她,甚至讓她發現,也是必要的一環。但是,不該,如此早的。
如何也不會,在他還沒有開始之前,就被發現了的。
除非...
殷予懷想到了頹玉,他怔了一瞬,是他想錯了嗎?他以為按照頹玉的性格,如何也不會將那件事情告訴鸝鸝的。一但告訴鸝鸝,頹玉就是自己坦白了對鸝鸝的背叛,按照鸝鸝的性格...
是他想錯了嗎?
可頹玉既然能夠為了鸝鸝,告訴他那麼多事情,又怎麼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去將他要做的事情,告訴鸝鸝呢。
即便是頹玉,也不知道他所有的計劃,他甚至連楊三都沒有告訴。殷予懷尋不到原因。但很快,殷予懷便沒有心思,想那麼多了。
身後傳來梁鸝平靜的聲音:「殷予懷,我很失望。」
她向他走來,緩緩地停在了他的身前。他身後的人,都默默地跪在地上,頭一刻不敢抬起。
梁鸝手中持著一把匕首,走向他的時候,手輕微一轉,脫掉了匕首上的刀鞘,森寒的光,映在梁鸝的臉上,她聲音很冷:「殷予懷,這就是,你的愛嗎?」
那把匕首抵在殷予懷的心臟處,直接穿透了他的衣裳。梁鸝望著殷予懷的眸,逐漸開始用力,手中的匕首,一寸一寸地向里刺。
她的眸很冷,很靜,手上毫不留情。
作者有話說:
dbq寶子們,這兩天有點卡,更的有點少。
第一百零七章
刀尖溢出絲絲的血, 匯聚到一起,順著霜寒的刀面,一點一點湧現於梁鸝的指尖。她的指尖, 緩緩傳來粘稠而溫熱的觸感。
隨著手指尖那一滴血珠落下,梁鸝也終於停止了將刀刃向殷予懷身體中送的動作。
此時, 殷予懷唇角已經溢出了血,滿眸都是抑制不住的蒼白。梁鸝冷漠地看著, 握住刀刃的手一緊, 在要將刀刃送進去的最後一刻, 停了下來。
她的聲音很輕, 又很冷:「殷予懷,有趣嗎,與其尋別人殺你,不如我來?只是我很少殺人, 會讓你折磨些,不過, 想來我們的殿下,也不太在意就是了。你又在意什麼呢,殷予懷?」
從刀尖散開的疼痛讓殷予懷的思維有些遲緩,他能聽見梁鸝在說話,卻一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到過了那一瞬後,他試圖張口, 一口血卻涌了出來。
順著蒼白的脖頸,染濕他的衣衫, 梁鸝靜靜地看著被血覆蓋的微青的脈絡。
殷予懷似乎是想說什麼的, 但是面對此刻面上滿是冷漠的梁鸝, 他頓了一下,隨後抬起手,在梁鸝冷漠的眸光中,遮住了她的眸。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抑制不住的疼痛:「鸝鸝,別看。」
梁鸝並沒有被他這一句話打動,她也沒有拂開他的手,她的聲音很靜:「殷予懷,到底,你還是不懂我。遮住我的眼睛又如何,我會不知道此時你胸膛之中插著一把劍,還是不知道你病入膏肓已到垂死之際。殷予懷,你到底,憑什麼,一次又一次為我做決定。」
「廢院那一次,還不夠嗎?告訴我,殷予懷,那一場大火,還不夠嗎?你到現在都不敢告訴我,當初你為何突然變成如此模樣,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你都不怕死,你都不怕失去我,你到底,還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