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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50:06 作者: 甜鳶
    直到柳愔愔輕聲說道:「以公子之才能,金銀財寶,都是對公子的辱沒。這些俗氣的東西,愔愔便不提了。

    「愔愔知道,公子想離開幽州,而愔愔,能夠幫公子,離開幽州。」

    殷予懷怔了一瞬:「何時?」

    柳愔愔彎唇:「今日。」

    *

    幽王府。

    此時的梁鸝,還不知道,殷予懷,已經離開了幽州。

    她靜靜地坐在鞦韆之上,淡淡地垂著眸。

    院中依舊是寂靜的一片,只有屋檐時不時滴落雨滴的聲音。

    梁鸝身下的鞦韆,也是濕的,但她也不太在意。

    她看著緊閉的院門,手握緊了一旁的木藤,微小的刺扎入她手指尖的那一刻,她眼眸中的淚陡然落下。

    好疼...

    梁鸝緩緩起身,蹲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這麼軟弱,但她控制不住。

    且,絕不承認,是因為殷予懷。

    只是因為花藤中的刺太疼了,只是因為她太嬌氣了,所以才會在這空無一人的院落中,如此狼狽地落淚。

    她紅著眸,望向院門,眼眸中水光瀲灩。

    今天已經是第三日了,所以,為什麼,他還不回來?

    她...只是沒有赴一場約。

    她甚至不是故意的。

    在廢院中,他辜負了同她的那麼多約定,憑什麼,如今她只是沒有赴一場約,他就能一去好幾天,都不回來,甚至,不同她說一聲。

    他都同她成了親...

    梁鸝眸中的神色,越來越碎裂,那些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情緒,開始泛濫。

    在暮色之中,屋檐下的雨滴緩慢地落著,蹲下身的少女,緩緩地起來。

    那些曾經心軟的瞬間,在她的腦海之中放映,她的眸中,緩緩掛起破碎的笑意。

    是她錯了。

    梁鸝眸中的笑意,逐漸溫柔,她望向手指尖那溢出來的血珠,輕輕地將血吮入舌尖。甜腥味在唇間綻開的那一剎那,梁鸝緩緩地向著黑暗中走去。

    是她錯了,她就不該對殷予懷如此仁慈。

    第九十五章

    接下來, 殷予懷度過了他人生中最平靜的兩個月。

    柳愔愔為他安排好了到江南的一切。他和楊三,隨著一隻商船,出了幽州, 在下一個渡口上岸。隨後,尋了四處為家的船夫, 搖著一隻悠悠晃晃的小船,一路到了江南一代。

    渡口早有柳愔愔安排好的人, 殷予懷隨著那人, 到了一處有垂柳和池塘的小院中, 這是柳愔愔的人為他們安排的院子。

    江南這邊的風景, 同汴京和和幽州不大相同,殷予懷最初看見滿是垂楊柳的小院時,也不由得驚訝了一番。

    入目只覺,溫和, 婉約,很像柳愔愔給他的感覺。

    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 也難怪,柳愔愔是那樣的性子。

    殷予懷先是休息了半月,隨心所欲地逛了逛江南。待到有些倦了,便開始為柳愔愔,管理江南這邊的事務。

    在滿是垂楊柳的小院中,殷予懷總是捧著一摞帳本,認真地計算一切。

    於他而言, 柳愔愔要他做的事情,不過是他從前, 身為儲君, 需要掌握的, 很小的一部分。

    不困難,而且,很輕鬆。

    離開了幽州,放下了那些被太多情愫纏住的過往,殷予懷感到前所未有的愜意。

    那些曾經濃烈的一切,在垂楊柳拂來的風中,變得平淡。

    甚至,他再也沒有想起那個名字。

    偶爾,殷予懷會想,就這樣,長居在江南,也是很好的選擇。

    楊三看日常照料著殷予懷,他最能感知到殷予懷的情緒。當楊三感受到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時,不由得紅了眼眶。

    楊三沒敢給殷予懷看見,默默地尋了個角落。

    殷予懷認真地翻閱著手中的帳本,時不時筆尖蘸上些墨,在帳本一處做個標記。待到完成今日的事務時,殷予懷彎起眸,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早。

    秋日,本應該是蕭瑟的,但江南的秋日,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的寒意。

    殷予懷撐著手,在溫柔的風中睡著時,唇間有著清淺的笑意。

    他本就是一個溫柔的人,如今到了江南,在滿是垂楊柳的柔風中,渾身更是溫柔了些。

    在大起大伏,幾經生死之後,那些愛恨,開始變得極淡。

    *

    便是梁鸝也未猜想到,殷予懷會離開得,如此悄無聲息。

    她靜靜地坐在鞦韆上,腿悠悠地晃蕩著,她面色平靜,已經讓人看不出情緒了。

    她身後的青鸞,默默地守在她身後,眸中,是從未有過的擔憂。

    此時夜已經深了,梁鸝抬起眸,望著小院門口那一盞散發著微弱光的燈。

    她的聲音很輕:「青鸞,幽州尋不到殷予懷了,他離開了。」

    青鸞不敢說話,她實在怕刺激到小姐。

    梁鸝也不太在意青鸞是否說話,她靜靜地望著前方空蕩的一切,聲音更輕了些:「青鸞,讓紅鸚從汴京回來吧。」

    青鸞的手,撫上了鞦韆的繩:「是,小姐。」

    梁鸝從鞦韆上下來,望著天邊的月色,她緩緩地,緩緩地,勾起一個諷刺的笑。

    殷予懷,不過如此。

    你的愛意,不過如此。

    離開了幽州又如何,殷予懷,你真當,我尋不到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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