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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50:06 作者: 甜鳶
    一樣的開始,最後,只會重蹈覆轍。

    殷予懷可以接受所有,但是他接受不了,那場大火,再燃起來一次。

    殷予懷開始審視自己。

    他雖未曾在心中承認自己妒火中燒,但他如今,不就是在無限地妒忌頹玉嗎?

    妒忌鸝鸝對頹玉的愛。

    妒忌那個他窺見的吻。

    在妒忌之外,他還在害怕。

    他有太多種害怕,但是這一刻,有一種絕對的害怕,占據了他的整個身體。

    他害怕自己,再傷害到鸝鸝,無論因為什麼。

    殷予懷鬆開了梁鸝的手,他不再看向她,只是垂上了眸。他的眼眸顫抖,落在梁鸝眼中,只覺得他是因為冷。

    「殷予懷,很冷嗎?我們去看大夫好不好,你發熱了。」梁鸝的聲音中,滿是擔憂。

    這一次,殷予懷沒有再拒絕,他點了頭。

    掀開被子,穿戴好,推開門去尋青鸞和郁岑的梁鸝,不會知曉,在剛剛短暫的半刻鐘之內,殷予懷究竟下了一個怎樣的決定。

    他像是一個絕望的瘋子,但是瘋子有自己絕對要保護的人。

    為了那個保護的人,他決定把自己,徹底關起來。

    不給自己一絲光,也不再給自己任何的希望。

    殷予懷抬起眸,他呼吸之中多了一分孱弱。

    他沒有望向梁鸝的背影,也沒有看向窗外的樹,他靜靜地感知著自己身體中發生的每一絲變化,那些曾經堅不可摧的一切,正在慢慢地被瓦解。

    如若這世間,唯有他的愛意消散,他才能永遠不傷害到鸝鸝。

    那他,想試試。

    殷予懷眼眸渙散,最後沉默地閉上了眸。

    他心中那些弦,一根根繃斷,那個閃著雷電的夜,他未看見那扇半開的門,也未看見披著黑袍去見鸝鸝的頹玉。

    他可以的吧。

    *

    梁鸝尋來郁岑時,殷予懷已經昏睡過去了。

    她蹙眉望著軟榻上的殷予懷,一旁的郁岑已經在為他把脈。

    不過片刻,郁岑便開始吩咐青鸞去抓藥,待到青鸞離開,郁岑輕聲對梁鸝說:「小姐,只是簡單的風寒。」

    梁鸝望著窗外的鞦韆,看著黃泥中依稀的腳印,還要什麼不明白。

    「幾日能好?」她坐在軟榻邊,望著殷予懷。

    郁岑停頓了一下:「平常人可能三五日就好了,但殷予懷身子弱一些,七日吧。若是七日還未好,可能就是身體內的毒,又犯了。如若毒犯了,時間便說不動了。不過我剛剛已經讓青鸞去抓藥了,裡面有壓制的方子。」

    「還未尋到藥嗎?」梁鸝聲音很輕地問。

    郁岑搖頭:「小姐,那老頭子不肯見我。那幾味藥材,老頭子肯定有的,只是我去要,他還真不一定給我,最後,可能還是得小姐去。」

    梁鸝垂眸,沒有說話。

    郁岑也沒有再說,小姐不想回去寨子,他心中明白。

    如若可以,他寧願殷予懷死掉,也不希望小姐為了殷予懷的藥,去那寨子之中尋老頭子。

    不過,這話,他如何也不能當著小姐的面說就是了。青鸞對他的囑咐,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的。如若這半年,他還未看出小姐對殷予懷的不同的話,他乾脆自戳雙目算了。

    「小姐,那郁岑先下去了。青鸞那邊,郁岑去看這些。」

    「去吧。」

    等到關門的聲音傳來,梁鸝緩緩閉上了眼。

    昨日頹玉的事情,她是故意的,殷予懷一定看見了,對吧。

    想到這,梁鸝看向殷予懷,她聲音很輕。

    「殷予懷,我就在你身旁,你甚至都不敢問我一句嗎?」

    *

    殷予懷不敢。

    且從今以後,都不會再敢了。

    在他昏睡之中,他又回到了那場大火。

    這一次的夢,格外地真實,他看見蠟燭被風吹落,瞬間點燃了垂到地上的紗。

    紗被燃燒得很快,不到一刻鐘,一間屋子已經滿是火焰。

    隨後,一間屋子點燃了另一間屋子...

    最後,斷壁殘垣,一切都變為灰燼。

    這是殷予懷,第一次,在夢中,看見了整場大火。

    那些在火焰之中,被吞噬,進而崩塌的一切,開始緩慢地在殷予懷的腦海之中放映。他就像一座石雕,只能沉默地站在火焰之外,看著。

    他什麼都做不了。

    那些通天的無力感,就像很久之前,他親吻那塊覆雪的墓碑。

    驚醒的這一刻,殷予懷渾身都是冷汗。

    那場大火,炙熱得,恍若他也如同火焰一般。

    但終究,那只是一場夢。

    他不會是火焰,從今以後,他只是一個被絕望裹住呼吸的瘋子。

    作者有話說:

    狗子對那場大火,真的PTSD了。

    第八十三章

    殷予懷醒來的時候, 自然而然地,看見了守在身邊的梁鸝。

    她已經困得睡著了,身子看著就要掉下去。

    殷予懷一把撐住了她的頭, 隨後掀開被褥,輕輕地將人抱了上來。

    他將她的手, 緩緩地放好,隨後為她蓋好了軟被。

    殷予懷沒有再休息, 他頭有些昏, 但是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

    從小病弱, 他早已近習慣了身體這般的狀態, 他掩住自己的咳嗽,怕吵醒梁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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