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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50:06 作者: 甜鳶
梁鸝怔了一瞬,眸中滿是擔心:「自然算數,只是你的身體還未好,待到你身體好了,我再帶你出去。」
殷予懷又望向了頹玉,淡中透著些冷:「這些日子,在下身體不好,可能會麻煩到頹公子的未婚妻,頹公子,不會介意的吧。」
梁鸝一怔,隨後同殷予懷一起,望向了頹玉。
頹玉握緊手,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望著恍若一對璧人的殷予懷和梁鸝,突然有一瞬間的茫然。
殷予懷的眸色有些冷,看向他時,與昨日全然不同。
明明在殷予懷口中,小姐是他的未婚妻,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歡喜的感覺呢?只覺得全身發寒,手都在顫抖。
怎麼會,一切正如小姐所想呢?
甚至,他都沒有說一句話。
殷予懷也不需要頹玉的答案,他被梁鸝攙扶起來,坐到了一旁的軟塌之上。梁鸝從小廚房尋來藥,用瓷碗端著遞給他。
殷予懷沒有推辭,一口咽下了藥。
直到梁鸝和頹玉都離開,房間之中變成了冷寂的一片,殷予懷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在生氣嗎?
生誰的氣呢?
自己的,梁鸝的,還是頹玉的。
殷予懷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這些日子,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平靜下來了。
他都能夠真心祝賀了,為何他還沒走出來呢?
那場大火只剩下一地狼藉,為什麼他還是走不出來呢?
殷予懷來楞住了。
他想起了那具焦黑的屍骨和覆滿白雪的墳墓。
他走不出來。
即便現在他知道梁鸝就是霜鸝,但他還是忘記不了,他看見那具焦黑的屍骨之時,心中抑制不住泛濫和腐爛的絕望。
那場大火,一直都在他心中。
他的一切,都被那場燒沒了,除了他。
他已經被永遠地困在了那場大火之中,那起碼,他不能讓梁鸝再被困住。
殷予懷踉蹌著起身,不過兩步就摔倒在地上。
其實這些天,他的身子已經好了許久。但是在這一刻,他感受不到身體的好壞。
那些壓抑的嘶吼的一切,重新回到殷予懷的身體之中。
代替病痛,占據了他的身體,研細他的神經。
殷予懷望向夢中那片大火,緩緩地走進去。
*
出了殷予懷房間後,梁鸝自然地放開了頹玉的衣袖。
她像是沒看見頹玉失魂落魄的模樣,輕聲地哼起了歌:漫山遍野輕搖,星河入夢安枕...」
如若殷予懷在,便會發現,這正是他曾經教給梁鸝的童謠。
頹玉望向梁鸝,只一瞬間,梁鸝眸中的笑便溫柔了不少:「熟悉嗎?」
頹玉點頭。
梁鸝伸了伸懶腰,輕聲呢喃:「是殷予懷曾經教給我的童謠,不過難怪那時候我會覺得那麼熟悉,原來本來便是幽州的。」
頹玉看向梁鸝面上的笑,痴了一瞬。
直到將梁鸝送到房間時,頹玉才垂下頭:「那小姐,頹玉便先退下了。」
梁鸝伸手,像是獎賞一般,摸了摸頹玉的頭:「做的很好,今後也要如此。」
頹玉心有些發顫:「是。」
轉身那一刻,頹玉想到了半年前,他去向小姐認錯時,小姐並沒有說他什麼。甚至,從頭到尾,小姐連一種稍重一些的話都未說,罵他的,一直都是青鸞。
他曾經真的有一段時間以為,小姐明白他心中所想,故而是不在意的。
只是一個霜萋萋,最後也沒有破壞事情。
但是,好像不是的...
頹玉恍若行屍走肉,拐角之後背靠在門上。
突然明白了那句話。
背叛就是背叛。
小姐沒有一字提到過霜萋萋,但是那件事之後的一切,都是讓他在為曾經的背叛買單。
這不是他陡然意識到的,是一點一點,緩慢地滲透、蔓延到他的思維之中。
頹玉顫抖地坐在了地上。
在這一刻,他恍然明白,小姐從來沒有打算放過任何人。
無論是殷予懷,還是...他。
*
楊三回到幽王府,便發現殷予懷又吐血了。
他慌亂地,開始在小廚房煎藥。
但是藥煎好了,已經端到了門口,楊三猶豫了很久,都沒有推開門。
他坐在了台階之上。
同梁鸝有關的一切,開始迴蕩在他腦海中。
那是一個春日,殿下已經昏迷了半月有餘。
小院木門傳來「吱呀」的聲音,他原以為是郁岑來為殿下看病了,推開門,卻看見了溫柔著眸的梁鸝。
他下意識退後一步,知曉自己失禮跪下來的那一刻,梁鸝已經不在意地從他身旁走過了。
她走到了那顆大樹下。
隨後,看向了那扇緊閉的窗。
推開窗,便能看見殿下。楊三看見梁鸝看了很久,最後卻只是輕笑著轉了身,她開始吩咐手下人在大樹上搭一個鞦韆。
有人爬上樹,有人在地上割著木,梁鸝就在一旁,細細地看著。
她甚至沒有再看一眼窗,只是逐漸看著一個鞦韆成形。
就在楊三以為梁鸝只會看著時,梁鸝開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耐心地編起了藤蔓。
她編了整整一個下午的藤蔓,最後用這個藤蔓纏繞起了鞦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