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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50:06 作者: 甜鳶
    殷予懷搖搖頭。

    這幾日楊三變得忙碌了些, 總是要去外面的藥房購置許多藥材,偶爾甚至還要去更遠的地方。曲也便暫時搬到了小院子中, 好照料殷予懷。

    又是一日,殷予懷用著瓷碗中的粥時, 聽見楊三道:「殿下, 藥方子中一味藥材, 幽州城如今買不到了。但是殿下的藥快用完了, 那味藥不能缺。楊三昨日去尋了獵戶,等殿下用完膳後,楊三便要同獵戶一同入山了。若是運氣好,明日便回來了。最遲, 後日回。這些日子,曲也都會住在小院中, 殿下如若有什麼事情,吩咐曲也便好。」

    殷予懷放下手中的木筷,望向楊三,輕點頭。

    待到楊三收拾完東西,出門時,殷予懷望著半開的窗。從那縫隙中,能夠看見那個鞦韆垂下的藤蔓。這時, 曲也便進來了。

    今日外面炎熱,曲也的額頭已經冒了細細的汗。

    待到入了殷予懷的房間, 望了望四周, 兩處的炭火還是燒著, 溫度比外面還高上不少。曲也一吐舌頭,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

    待看見正在發愣的殷予懷時,傻笑著上前:「公子。」

    殷予懷轉過頭,望向曲也。

    曲也推著輪椅,將人推到了鞦韆旁:「公子適才一直在看著這鞦韆,是在想著什麼事情嗎?」

    到底是小巷中長大的孩子,身上沒有那些「奴氣」。

    如若換做是宮中那些人,即便看出了殷予懷想要到鞦韆下,也只敢隱晦地詢問一番,或者自己尋了由頭,為貴人搭個台階。

    但是曲也不同,看見殷予懷似乎有興趣,手便推著輪椅向著院子去了。

    到了鞦韆下,殷予懷伸出手,摸了摸鞦韆上纏的藤蔓。

    這藤蔓不是自然生長的,而是被人纏上去的。

    這種纏藤蔓的手法,他有些熟悉。

    但是腦中一切東西都很淡,即便觸碰了,殷予懷也沒有想起來,究竟是在何處見過這般纏著的藤蔓。

    曲也在殷予懷身後撐了一把傘,遮一遮盛夏炎熱的光。

    少年推著輪椅在院中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後院小角落的狗洞都沒有放過。

    太陽下山時,殷予懷變得疲憊。

    曲也將人安置,便出了門,看見漆黑一片的房間時,輕聲嘆了口氣。

    相識很短,但是曲也總覺得,這位公子,不像這世間的人兒。哪有人,什麼欲望都沒有的呢?那眸中啊,清清冷冷一片,淡漠地看不出絲毫情緒。那些天他說了那些家長里短,都是尋著刺激的說的,但是公子眸中,還是一分情緒也沒有。

    莫不是,在這院子中呆久了?

    曲也摸摸腦袋,聽楊大哥說,公子昏睡了半年有餘。那豈不是,半年都沒有看過小院外面的一切了?想到這,曲也一把跳起來,摸去了放雜物的房間,待尋到那方銀質面具時,不自覺笑了起來。

    公子身體已經日漸好了,楊大哥也要明日才能回來。

    楊三準備明日去問問公子,是否要去大街上逛逛。

    *

    隔日。

    楊三手中拿著銀質面具,去到了殷予懷的房間。

    他望著外面炎熱的天,和屋子裡面燃著炭火的溫度也差不多。一邊抹著額角的汗,一邊感嘆,真是個好天氣啊。

    殷予懷被曲也口中的「好天氣」吸引,向曲也望過去時,正看見他拿出那方銀質面具。

    「公子,今日外面天氣好,公子想出去轉轉嗎,總是悶在院子裡,也不太好。」

    殷予懷怔了一瞬,許久沒有說話。

    曲也卻準備齊全,從一旁拿過來筆墨紙硯,伸手將毛筆遞給殷予懷。

    手「被迫」拿起毛筆的殷予懷:?

    曲也眨著眼睛,又是攤開了宣紙。

    殷予懷猶豫了一瞬,在宣紙上寫道:「去何處呢?」

    曲也眼睛轉轉,唇卻不自覺揚了起來。公子沒有直接拒絕,便是想去的意思!

    至於什麼地方,曲也左轉轉,右轉轉,終於想起來一個絕佳的地方——「茶樓」。

    殷予懷望著曲也,想起了前些天曲也說的那些話。

    「兒時,我也想當一個說書先生...」

    持著筆的手一頓,隨後殷予懷輕點頭。

    在院中或者出去,於他而言沒有太大的差別。

    想了想,殷予懷提筆,給楊三留了一封信。

    接過曲也手中的銀質面具的那一刻,他纖細修長的手指,順著面具上的輪廓緩緩滑動,是一隻正在浴火的鳳凰。

    輪廓有些模糊,看著更像是鳳凰要融化在火中了。

    殷予懷沒有再看,任由曲也把面具戴上。

    輪椅出了小院門的那一刻,那群孩童又是放著紙鳶跑過,第一次看見這個院子中出來人家,大家都好奇地看著。

    偶爾有一兩個大膽的,上前些,認出了推著輪椅的曲也。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小聲問道:「曲大哥,這是你家大哥嗎?」

    饒是日常活潑如曲也,此時也不禁愣了愣,最後在一群孩童的好奇目光中,艱難地點下了這個頭。

    一群孩童們就像發現了天大的事情,笑著鬧著唱起了歌謠,放過了剛剛出門的二人,又是追著紙鳶而去。

    殷予懷看著那些孩童們,最後緩緩望向天上的紙鳶。

    他自出生之際,便在幽州。

    在幽州長到十二歲,但是他出門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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