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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50:06 作者: 甜鳶
    摘下用草藥熏透的眼罩時,殷予懷的眼眸突然有了刺痛感。

    淚珠直直從眸中垂落那一刻,微小的光點開始浮現在殷予懷的眸中。

    曾經黑沉沉的一切,開始逐漸變化。

    只是一瞬,殷予懷便閉上了眼。

    但是那些光電還是在他眼眸之中晃悠,他眼眸開始止不住地刺痛起來。

    楊三見狀,忙去關上了窗戶,聲音多了些驚喜:「殿下,是能看見了嗎?」

    殷予懷垂上的眼眸,在一片黑暗之中,緩緩地抬起來。

    最後沉默地搖頭。

    他只能看見那些閉上眼也躲不去的光電,其他的東西,什麼都看不見。

    楊三沒有太失望,相較於之前,此時已經是看見了希望了。

    他忙從廚房端來了藥:「殿下,我們先把藥喝了。」

    殷予懷沒有抗拒,靜靜地喝完了藥。

    此時他一天已經能夠醒來大半天,大多數時候,意識都是模糊又清醒地狀態,不再會控制不住地昏睡過去了。

    他靜靜地垂著眸,待到染著藥草的眼罩戴上來的時候,整個身子的僵硬才緩緩松下來。

    殷予懷已經習慣了黑暗。

    他今日乜有再昏睡過去,臥在床邊,聽楊三絮絮叨叨講著過去半年的事情。

    殷予懷能聽清,也能明白楊三話語間的意思了。

    但他無論聽見什麼,都只是淡淡地聽著。

    那些過往所有的一切,沒有消失,而是安靜地存在於他的回憶之中。但是那些涵括了一切的回憶,變得很淡很淡,無法再讓他的心波瀾分毫。

    他只是變得,有些厭惡光。

    *

    又過了四五日。

    殷予懷除了身子弱些,已經能夠下床了。

    只是身子太弱了,無法長時間地站起來,所以楊三為殷予懷尋來了輪椅。

    輪椅上地殷予懷,一身白衣,清瘦的神奇,淡淡的神色,眼眸依舊被東西掩著。

    此時正是日午,外面光灼得厲害,楊三推著輪椅,在屋內移動:「殿下,要去院子中嗎?」

    殷予懷搖了搖頭。

    楊三隻好作罷。

    郁岑已經許多日沒有來了,偶爾有新的藥方,也是拖人給他送過來。

    就是在這時候,楊三發現,只有他一個人,沒有辦法照顧好殿下。日常除了殿下的起居,還要去為殿下尋藥和配藥。

    思來想去,楊三從隔壁小巷子中雇了個小侍。

    那小侍名為曲也。

    *

    兩日後,楊三出門去藥鋪配藥。

    曲也到了那個恍若火爐般的房間伺候,楊三隻交代他在床榻邊守著,其他的若是裡面的人未吩咐,什麼也不要做。

    故而一雙修長瘦弱恍若青玉的手從床幔里伸出時,曲也愣在了原地。

    不過片刻,曲也反應過來,將床幔掛了起來。

    看見一身鬆散白衫的殷予懷時,曲也愣在了原地。

    他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貴人。

    殷予懷此時眼眸還只能浮現一個模糊的影,床幔被掛上,他緩緩向曲也望去。楊三出門前,有同他說過一聲,故而他知曉面前的人是曲也。

    那時,楊三:「殿下,明日我要親自出門為殿下配藥,因為藥比較多,有些在比較遠的地方才能買到,所以楊三提前雇了一個小侍。是附近巷子中的孩子,家中還有一個孱弱的老母和一個年幼的姊妹。殿下明日若是醒來,看見那小侍,不要擔心。對了,那小侍名為曲也。」

    殷予懷向曲也望去,看著高高瘦瘦的,十幾歲模樣。

    他也看不清,故而眼眸只是在曲也的方向停留了一瞬。

    曲也也聰慧,連忙從一旁的桌子上斷過茶水。

    殷予懷伸手,接過茶杯,卻在下一刻咳嗽了起來。

    明明是夏日,屋子裡面四處都燃著炭火,但是殷予懷額頭還是冒著冷汗,咳嗽也止不住。

    曲也忙去把四周都添了些炭火,再回來時,看見那個茶杯已經到了桌上。

    曲也有些愣住,看向一旁的輪椅:「公子的腿,還好嗎?」

    等待曲也的,自然只有沉默。

    曲也也不敢掀開已經放下去的床簾,只敢偷偷地回憶殷予懷的臉。

    他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貴人。

    便是那些話本子裡的小人兒,也及不上半分。

    *

    楊三沒有去抓藥。

    不能說出那些事情,楊三不得已向殷予懷撒了謊。

    今日是十三,每月十三,是他去向郁岑領藥的日子。他所中的毒,需要每半個月服一次解藥,每次他來這個小巷子中尋郁岑,郁岑都會給他兩顆解藥,也就是一個月的量。

    如若離開這解藥,不過半月,他便會毒發身亡。

    楊三停在巷子中,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敲響了門。

    如今知曉殿下還在這世間的,便只有他了。如若連自己的性命都護不住,那一切便都是空談。待到殿下病好了...至少能夠行走了,他再尋法子不遲。

    門很快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是郁岑。

    郁岑遞過一個盒子,隨意問道:「殷予懷最近怎麼樣了?」

    楊三誠實回答:「已經不再隨便昏睡過去了,眼睛模糊能夠看見光,但是應該看不清。偶爾能下一回床,但是不過兩步,身子便沒有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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