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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50:06 作者: 甜鳶
    而他們,連青嬤嬤的屍骨都沒有放過。宋映葭走後,霜鸝又被侍衛狠狠按在地上,然後當著她的面,他們將青嬤嬤的屍骨,粗暴地拖了下去。

    然後那些人換了樹下的土,清洗了其他地方的痕跡,待到天亮時分,院子裡只剩下一個狼狽的她。

    她呆愣了很久,看著那棵依舊飄著花的花樹。

    最後,竟然連那片花樹下的血跡,都沒有給她留下。

    隔日,她便被太后賜給了殷予懷,一台小轎將她從這個地方接走,去到東宮。

    自此,長樂宮,這個曾經的冷宮,徹底成為廢宮。

    到了東宮後,她也曾經到處詢問,卻沒有問到過任何關於青嬤嬤屍骨的消息。

    還有人暗中告訴她,這宮中得罪了貴人的人,屍骨無存的多的是,要她不要再尋了,若是被貴人察覺到,便太危險了。

    後來,太子被廢,她為了報恩,沒有選擇出宮,而是隨殷予懷到了這廢院之中。

    她開始有很多事情要擔心,殿下的風寒何時好,外面的守衛何時換,她何時能夠再拿到吃食。

    她便逐漸讓自己,將有關長樂宮的一切,有關青嬤嬤的一切,都忘得乾淨。

    白日能忘,但晚上卻不能。

    在睡夢之中,她時常會聽見青嬤嬤重複那句話:「別害怕,如若我出了什麼事情,也別因為我去做什麼,聽見了嗎?」

    她聽見了,那時她聽見了,後來再夢魘中,又一次一次的聽見。

    霜鸝聽見了,可是她做不到。

    她要如何做到呢?

    她曾經在晃晃的火光之中,愣愣地看著,這個入宮之後她唯一熟悉的人,恍若一隻從高處墜落的蝴蝶,墜落在一片血色之中。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可以流出那麼多血。

    漫天的花海,片片花瓣都染上了血。

    她忘不掉,也做不到。

    可身份如雲泥,匍匐在地上的人,連高台之上的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更何況,她要的,是宋映葭的命。

    是那高高在上的葭妃娘娘的命。

    即使宋映葭身份如此高貴,霜鸝亦覺得,宋映葭心萬般之卑劣。

    終有一天,她會讓宋映葭,墮入地獄。

    平日裡霜鸝很少想這些,身在廢院,這些事情,想了也是白想。

    最初留下來是為了報恩。

    但是真的完全是為了報恩嗎?

    霜鸝有些說不清。

    她從殿下書房中看見這封信的時候,用空白的紙張將這封信掩起來之後...

    又輕輕地拿開了掩住的紙張,認真地端倪了許久。

    她知曉殿下的失意。

    也明白,一國太子,即使被廢,只要未殞命,未走到最後的判決,東山再起的機會,其實是有的。

    這些日子,無論是廢院外的響動,還是殷予愉、李玉瑤的探望,都明顯地透露著一個信息。

    有些東西,似乎悄然之間,發生了改變。

    殿下教她識字,不知不覺她竟然學會了大半了。殿下書房的書卷,她偶爾也會翻看,如今看懂一封信,也不是難事。只要不是生僻的漢字,她都能夠輕鬆看明白了。

    這幾日,她為殿下研墨時,偶然間看了一眼殿下筆下的內容。

    她知道,機會來了。

    而她想幫殿下一把。

    霜鸝輕輕地望向窗外,心中非常坦然地承認了另一層心思。

    也想在殿下復位得勢之後...

    借殿下,取了葭妃娘娘宋映葭的性命。

    第十五章

    殷予愉不想讓霜鸝不開心,隨即轉移了話題,他望了望四周,帶著些商量的語氣:「霜鸝,這廢院之中,什麼東西都沒有。有的東西,不是壞的,便是不知道多少年了的,若不是親眼看見,我都不相信皇宮還有這樣的地方...」

    他抱怨了很久,最後裝作漫不經心地說:「不若你同我離開吧。」

    少年的耳根微微染紅,錦袍下的手握緊了木凳的邊沿。

    霜鸝聽見,有些意外,不是意外殷予愉說出了這番話。

    而是意外,以他的身份,以她的身份,殷予愉竟然能夠如此輕易地將這句話說出來?

    這實在讓她有些詫異。

    雖然她平日同殿下,並不是那種關係。但是明面上,在旁人眼中,她就是殿下的通房。這份「恩典」,無論是對於她,還是殿下,都是太后欽賜的。

    即使現在殿下被廢,這又如何是殷予愉一個皇子應該問出來的話?

    更何況,還是用如此隨意的語氣。

    思及此,霜鸝原本準備拾桌上的果子的手,微微頓下來。

    她輕輕抬起眸,拒絕道:「啊,不行的——」

    殷予愉握拳,想說什麼。

    霜鸝眨了眨眼,望向了殷予愉,輕聲解釋道:「殷予愉,你應該學過大殷的律法吧,那你可知道廢黜太子的通房歷來是個什麼下場?當初,殿下被廢,我本來是應該被趕出宮,成為流民的,是因為殿下開口幫了我,所以我才免去了成為流民的命運。」

    霜鸝頓了一下,還是隱去了書青的名字,她輕聲道:「其實那時候,殿下是讓人不要同我這個小通房計較,讓人放我出宮。殿下那時候已經染了風寒,又是在寒冬,沒有人照顧,實在是太危險了。在那種情況下,順從恩典出宮,我實在做不到,所以我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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