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出風頭·PARTⅠ
2023-08-21 23:10:27 作者: 簡瓔
雞鳴破曉,徐凌瀾緩緩醒來。
他又作同樣一個夢了,這幾日,他天天重複作同一個夢。
夢裡,花萸和陸宛飛提微笑的動作重疊,最後合成了一個人,讓他分不清楚誰是花萸,誰是陸宛飛。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對於自己在夢裡將花萸與陸宛飛重疊一事,他對花萸感到抱歉,他怎麼可以把另一個女子和花萸相提並論,甚至把他們當成同一人,他的花萸是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花萸若知道,該要不高興了……
不說花萸會不高興了,徐凌瀾這個始作俑者都很不高興,他埋怨自己心底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這樣的事和背叛花萸沒有兩樣,向來只住了花萸一人的心房竟溜進了另一個女子,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惡,終日板著臉。
「大人,有您的請帖,是陸姑娘派人送來的。」端硯送信進書房,擱下前又硬著頭皮加了句:「就是您未婚妻的那位陸姑娘。」
主子這幾日隂陽怪氣的,他也不知道主子有什麼事,他們做下人的只能小心伺候著。
「看看帖上說什麼。」徐凌瀾蹙眉,覺得陸宛飛的請帖有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感覺。
端硯奉命開了帖,說道:「陸姑娘邀請您二日後到玲瓏閣看畫展。」
畫展是燕朝很尋常的文人活動,玲瓏閣更是極負盛名的畫廊,閣主歐陽泉是當今名士、京城的文人之首,創辦了「攀雲社」,以文會友、學習經文、詩酒唱和、提倡風雅,但凡文人都想得到他的賞識,只要得到了他的賞識,等於在京城的文人雅士里站穩了腳步。
「要回帖嗎?」端硯小心翼翼的問道。
徐凌瀾此時頗有提到陸宛飛便心煩的情緒,一種對不起花萸的感覺糾結著他,他直覺便要說不去,可話到嘴邊又頓住。
他很清楚,他不能避著她,他應該和她正面接觸,如此他才會清楚的看到她與花萸的差別,才會破解那個老是出現的怪夢。
況且,他要的風流倜儻的名聲也要傳出去,在成親前和陸宛飛相約在玲瓏閣見面,這應該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他高潔的形象肯定會被打破。
徐凌瀾點了頭,「回帖。」
今日的玲瓏閣很熱鬧,不只徐凌瀾和陸宛飛,夏蘭期也來了。
芙兒對主子的行動越來越不解了,主子派人暗中監視陸大姑娘,知道陸大姑娘給徐大人送了帖子,打聽出來兩人相約在玲瓏閣見面,她便也來了,她實在不知人家未婚夫妻見面,主子湊什麼熱鬧。
玲瓏閣閣主歐陽泉親自相迎,他也不是什麼人都見,但來人一個是當今狀元郎徐凌瀾,一個是相府千金,一個是禮部尚書府千金,都是有來頭的貴客,他自然要以禮相待。
夏蘭期有備而來,送上自己的六幅作品做為見面禮,她早一步先到,好整以暇的等候她的獵物到來,等到徐凌瀾和陸宛飛都到了,她這才呈上畫作,存心要他們刮目相看。
夏蘭期的自信不是沒道理的,果然,歐陽泉一見便驚艷了。
「夏姑娘的畫作實在出彩,風格前所未見,叫老夫大開眼界。」
夏蘭期露出了含蓄的笑容,這是自然,他們巫族人樣樣出色,幾幅畫作根本不算什麼,她一個時辰便可以完成。
芙兒很是知道主子作畫的速度有多快,只是她不知道那些在她眼裡看起來亂七八糟的畫作會得到歐陽閣主的大力讚賞,那些畫真有那麼好嗎?她還以為主子是亂畫一通,看來是她沒眼光,不懂得欣賞主子的畫。
「先生若是喜歡,改日我再送幾幅畫過來,這些都是隨筆之作,蒙先生賞識,實在慚愧,能放在先生的畫室,是小女子的榮幸。」
夏蘭期雖然說著謙虛之言,但陸宛飛看她的神情分明不是如此,陸宛飛也打量了那些話,看出那些畫照現代的說法就是抽象畫,雖不知道歐陽泉這個古人怎麼會欣賞抽象畫,但她是欣賞不來,要她誇獎,她是夸不出口的。
「老夫曾在越國看過類似的畫作。」歐陽泉撫著鬍子說道:「可惜無法購得,一直深以為憾,想不到今日卻一口氣得到六幅,心中的歡喜筆墨難以形
..
容。」
夏蘭期不經意的挑起了眉,在越國看過?那或許是他們巫族的人也不一定,她堅信普通人是畫不出類似的畫的。
不過,她展示這些畫可不是為了博得歐陽老頭子的讚賞,她是為了徐凌瀾而來的,今日主要目的是在徐凌瀾面前將陸宛飛比下去。
說來都怪那兩人沒用,辦事不力,若是那事成功,此時的陸宛飛根本不會在這裡,或許早已羞慚的去跳湖了。
她大費周章辦了品茗賞畫會,廣邀京城閨秀名媛,就為了在陸宛飛遭人侮辱時不讓人懷疑到她頭上,不料那兩個傢伙卻拿了她的錢銀不辦事,說什麼有人暗中保護陸宛飛,攻擊他們,他們逃之夭夭,讓陸宛飛毫髮無傷,全身而退。
一次次失敗恐怕會讓陸宛飛有所警戒,下次要再布局便沒那麼容易,若是陸宛飛心生畏懼,安排了護衛,到時逮到她派去的人,抖出她來,那可就不能收拾。
所以,她暫時打消了綁架陸宛飛的心思,決定從徐凌瀾身上下手,若她以平妻身分進門,那也算與陸宛飛平起平坐,等她進了徐家大門,到時再找機會弄死陸宛飛就可以了,她一樣可以穩坐正妻位置。
「徐大人覺得小女子的畫作如何?」夏蘭期落落大方的看著徐凌瀾,笑吟吟地問道:「可還入得了徐大人的眼?」
陸宛飛拉長了耳朵,想知道她家大人如何評論夏蘭期的畫,萬一她家大人很欣賞抽象畫,自己卻看不懂,聊不起來,今天看畫約會就有點尷尬了。
「徐某不懂畫,不好評論,但歐陽先生說是好畫,那肯定是好畫。」徐凌瀾不冷不熱的說道。
陸宛飛放心了,原來她家大人也看不懂夏蘭期的畫……等等,這名字怎麼好生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她疑惑地悄悄問了清霜,清霜有些無奈,她就知道主子忘了,連忙附耳過去,提醒道:「雲雀樓!」
陸宛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邀請她去雲雀樓的那個夏大小姐啊!
夏大小姐並沒有跟她打招呼,看來並不識得她,那天恐怕純粹因為她是相府千金才邀請她的,想來那日的品茗賞畫會少她一個夏大小姐也沒發現,她根本不重要,且事後她又送了賠禮,也算禮數到了,現在就繼續當不認識吧。
她沒有藉此機會和夏蘭期交朋友的想法,直覺告訴她,夏蘭期不是能交心的人。
「徐大人太客氣了,徐大人怎麼會不懂畫?」夏蘭期不死心,說道:「不如我送幅畫給徐大人,徐大人掛在書房裡,朝看夕看,便能看出畫中之意來了。」
她說的曖昧,好像要藉畫傳情似的,令陸宛飛蹙起了眉。
若夏蘭期送了畫,她家大人豈不是要禮尚往來,然後夏蘭期再回禮,換她家大人回禮,一來一往,沒完沒了……
「咳——」她硬生生的咳了聲引起注意,開口道:「不如夏姑娘將畫送給我吧!我很欣賞夏姑娘的畫,一定將之掛在書房裡,朝看夕看,直到看出畫中之意為止。」
徐凌瀾頓覺頸後寒毛根根豎起,這不正經的說話方式太像花萸了,初時他便是被花萸說話的方式所吸引,與其他女子全然不同……
「原來陸姑娘對我的畫那麼欣賞,我都沒留意到,真是失禮了。」夏蘭期的表情很冷淡,顯然連虛應故事都懶。
她討厭陸宛飛的美貌,他們巫族人的相貌原來個個都是佼佼者,要怪只能怪她寄宿的這副驢體不夠完美,不過這也不妨礙,她每日要喝的保體葯膳有美容的效果,日復一日,她會越來越美,一會成為京城第一美人。
聽到夏蘭期直接稱呼她為「陸姑娘」,陸宛飛明白了,對方不是不認得她,而是蓄意忽視她,這更顯示出夏蘭期對徐凌瀾的企圖。
確定對方的情敵身分,陸宛飛迅速地調整了心態,隨時備戰。
「既然三位都對畫作有興趣,不如到曉月廊看看老夫新得到的畫作吧!」歐陽泉笑吟吟的說道。
他很敏銳,聞到了不尋常的火葯味,雖不知這兩位姑娘怎麼會有火葯味,但他先下手為三人從善如流,隨歐陽泉到另一頭的曉月廊賞畫。
陸宛飛有意無意的跟在徐凌瀾左右,夏蘭期也是同樣心思,形成了二女爭一男的畫面,三人的丫鬟小廝看著心裡各有想法。
端硯覺得主子真吃香,不只未來的少奶奶對主子有意思,夏姑娘也對主子有意思。
清霜則是快昏倒了,主子對準姑爺的這番舉止,一點大家閨秀的教養都沒有,一直黏在徐大人身邊這算什麼事啊?
芙兒暗自吃驚,她知道主子對徐大人有意,可人家的未婚妻在旁邊,海標顯得如此露骨,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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