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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32:13 作者: 玖月晞
燕琳瞧她這樣兒,笑她窩囊,不無鄙夷地問:「怕死?」
周遙抹著眼淚,點點頭。
「我倒好奇他看中你哪點兒。」燕琳走到她跟前,蹲下,說,「怕死就把LAND的核心研究方法jiāo出來,我考慮放你一命。」
周遙眼淚一下子止住,盯著她看,眼神冷漠,固執,帶著居高臨下的俯視。
燕琳被刺了,又是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周遙側著臉,臉頰血紅,問:「你是丹山?」
「算是。」燕琳說,「把LANDjiāo出來。」
「不可能。」
話音未落,刀三大步上前,揪住周遙的頭髮把她拎起來往牆上砸,如同砸一枚jī蛋。
頭顱撞上石壁,哐一聲悶響。周遙腦子裡像塞了炸彈,劇痛之下頓時沒了知覺,栽倒在地。
石壁上血跡斑斑。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緩緩回籠,劇烈的疼痛再度爆炸開,無盡地震dàng著。周遙眼前一片模糊的血紅,什麼也看不見,一動也不能動。
她太疼了,疼得眼淚嘩嘩地流,機械一般。
「小朋友,這裡不會有人對你憐香惜玉。」燕琳起身走到她面前,拿腳踢了踢她鮮血淋漓的腦袋,「說不說?」
周遙臉貼著地,眼珠緩慢地轉過來看她一眼,沒力氣,卻明顯地翻了個白眼。
燕琳臉上笑容僵了。刀三面無表qíng,再次抓起周遙的頭砸到牆上。
周遙跌落地面,奄奄一息,連鼻子旁地上的灰塵都沒了動靜,只有手指抽搐著,條件反she地摳一下地面,證明她還活著。
手下們jiāo換眼神,沒想這小姑娘骨頭這麼硬。
燕琳摸出一根煙來,點燃了,吸一口又吐出來。
她夾著煙,蹲下,俯視周遙:「疼嗎?」
周遙盯著她,眼淚慢慢滑出來,沒有言語。
燕琳微笑,拍拍周遙的臉:「把LANDjiāo出來,讓你解脫。」
周遙嘴唇一張一翕:「LAND不是我的。」
「我知道,是羅譽的。既然不是你的,就更不必為此喪命。」
周遙慘白一笑:「不是羅譽的。」
「什麼?」
「是國家的。」周遙說。
燕琳危險地眯起了眼。當初,羅譽也正是如此回答。
周遙氣若遊絲:「如果jiāo給你,這不叫殺人,也不叫放火。----這叫叛國。」
隔著薄薄的煙霧,燕琳諷刺:「果然是學生,愚蠢。跟羅譽那個傻子一樣。怎麼就學不會你林師兄的變通?」
周遙濕潤的眼珠轉過來。
燕琳笑容涼薄,輕描淡寫地說:「羅譽不聽話,我讓林錦炎把他推下樓了。」
周遙盯著燕琳,眼睛漸漸血紅。想著羅譽單純而靦腆的笑臉,想著駱繹疲憊而沉默的側臉,他那一低頭的眼淚。
「恨不得殺了我?」燕琳嗤笑。
「你怎麼能這麼對他?」周遙疼得眼淚砸下來。
燕琳知道那「他」是誰,聳聳肩:「兩年半前,我接近他就是為了羅譽。」
只不過,她自己陷了進去。
那時候,那個叫駱繹的男人,得意自信,高傲不羈。短短一個月她就被他吸引。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以往處的也都正是她這種類型。兩人一拍即合。
後來她殺了丹山,自己當老大,幻想和駱繹一起打天下。可她漸漸察覺,雖然他們表面上有著相同的成熟冷酷與瘋狂做派,骨子裡的價值觀卻截然不同。
再後來大事爆發,燕琳抽身而退,獨自在珠寶界混得風生水起,也就再也想不起駱繹那個男人。
直到漸漸發現他查丹山找吳銘,燕琳才意識到,當初短暫相處的半年裡,她根本沒把駱繹這個男人看清楚。
亞丁一遇,她真正認識到他的魅力,比當初還要瘋狂地愛上了他。
可在他眼裡,她還和當初一樣----不過是個xing感女人。而且是這一階段他已不需要的xing感女人。
直到現在,被他bī上絕境,燕琳依然愛他,甚至更愛。
他把她壓製得越死,她越愛他,越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至於面前這個丫頭,又算個什麼東西?
「小朋友,」燕琳誘哄,「你把LANDjiāo出來,我也放了他,如何?你也不想他一直被我追殺,顛沛流離?」
周遙噙著眼淚,不吱聲。
燕琳便冷笑起來:「以為你有多愛他,不過如此。」
「為了駱老闆,更不會告訴你。」
周遙咬牙切齒,「如果是駱老闆,他寧願死,也不會把LANDjiāo給你。兩年來,他做盡一切,就是為了不讓LAND落進你手裡。」
燕琳抽菸的手頓住。她抿緊嘴唇,眼中凶光畢現,是嫉妒,是仇恨,是羞rǔ,是終於看清她和她之間的差距。
「你不識趣啊。」她冷笑著站起身,示意身後人。
幾位手下上前,把周遙的手腳固定住,摁住她的頭。
周遙驟然害怕起來,不知道他們要gān什麼。
有人端了水盆過來,盆里泡著不透氣的濕紙。
他拿出一張濕紙貼住周遙口鼻,死死摁住。周遙呼吸困難,用力掙扎,紙巾急速起伏,很快被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濕紙壓下去。
她又慌又怕,拼命掙扎,像脫水的魚,可頭和手腳被牢牢固定。
「嗯!!」周遙額頭上血管bào起,身體瘋狂地抽動著需要氧氣,可cháo濕而厚重的濕紙把她捂得嚴嚴實實。
一層一層的濕紙疊加上去,周遙痛苦得無以復加。氣管徒勞地收縮著,痛得像被qiáng擰上發條。全身的血液涌到頭部,要炸裂了。
空氣,沒有空氣。只有一道道閃電般的光。
那一刻,周遙突然後悔了。
那天分別,她為什麼沒有去抱抱媽媽?
如果她死了,媽媽哭了,該怎麼辦?誰去安慰她?
還有駱繹。
不久前分別,她為什麼沒有去親親他的嘴唇?
她多害怕啊。
羅譽的死幾乎毀了他的人生。她多害怕她也死去,他從此不言不語,不笑不痛,變成一具行屍走ròu,流làng漂泊只為給她復仇,直至死去。
周遙眼裡蓄滿了淚水,不斷從眼角湧出,又不斷再蓄滿。她渾身抽搐著,全身的皮膚一片血紅。
燕琳抽著煙,冷眼看著,仿佛在跟她較量。
刀三:「想通了就點頭。」
濕紙還在疊加,
周遙驚恐地瞪著眼睛,淚水流了一汪又一汪,卻死死地不點頭。
燕琳臉色越來越冷,刀三也咬了牙,窒息的痛苦是無人可以忍受的,可----
最後一張濕紙貼上去。
周遙眼底的淚倒gān,目光驟然間煥散,和他們較勁的身體也失了力氣,只剩一下一下條件反she地抽筋。
刀三見狀不妙:「把紙拿開!」
燕琳:「誰敢!」
刀三:「她死了,就拿不到LAND!」
燕琳:「那就讓她死!」
……
特警隊拉網匯報,在村子裡找了一遍,沒看到可疑人物,可能都跑了,但也不排除夜色影響搜查。
陸敘不肯鬆懈,在等緝毒警察的反饋。除非那頭確認抓到逃亡的燕琳,不然這邊絕不撤退。
特警在祠堂里找到一部分玉石,但無法確認是否為走私,且數量不多。
陸敘問西納是否知道寨中窩點,西納不知qíng:「骨gān成員才知道,普通人一般都在祠堂集合。」
受傷的三個便衣也相繼被找到,送到西納這邊治療。小李得知周遙被帶走,十分自責。
陸敘道:「大家不知道寨子裡是這幅qíng況,準備不足,不怪任何人。沒丟命就好。你們只有四個人,難為了。」
小李意識到不對,慌道:「還有兩個男人。跟駱繹一起。但不知什麼時候突然不見了。」
陸敘猜到是姜鵬,道:「不用擔心,他很機靈,不會出事,現在應該逃出寨子了。----西納,駱繹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西納看一眼掛鍾,蹙眉:「照理說該醒了。但或許太累,要睡到早晨。」
陸敘沉默了。
以駱繹的秉xing,一旦回了意識,會立即驚醒去找周遙。他左想右想都不對,跑到閣樓邊,推開竹門。
涼蓆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駱繹的身影?!
「人呢?」
西納一愣:「我也不知道。」她立刻看門後,掛的長刀不見了。
「那瘋子!」陸敘又急又氣,咒罵道,「他一個人能gān什麼?!這麼多人在想辦法,他就不能好好待著?!」
身後,小李聲音顫抖:「陸哥,他一個人……有辦法。」
陸敘回頭。
小李一臉驚恐:「我知道那兩人去哪兒了。燕琳的兒子在村里。駱繹把她兒子綁走了!」
……
祠堂一角,窗戶大開。
微弱的天光從窗外投she進來。
駱繹靠著牆坐在地上,唇色慘白。
姜鵬蹲在一旁,沉默地抽著煙。
燕琳的妹妹被綁了手腳堵了嘴巴,瑟縮在角落。殺手守在她身旁。
一行人剛才好不容易躲過搜查。
只有淘淘,趴在糙堆里睡得香香的,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姜鵬綁了人後,燕琳曾給妹妹打過電話,但因姜鵬脅迫,妹妹撒謊說不在村里,帶淘淘回景洪了。
燕琳罵了她幾句,叫她好生待著,等她聯繫。
駱繹叫姜鵬綁人時,想法很簡單,一來不想孩子在jiāo戰中受傷;二來,萬一那兩名便衣沒死,成了人質,可以跟燕琳談判。
卻沒想到……
駱繹低下頭,拿手撐住額頭。
姜鵬見狀,嘆氣:「你身上還帶著傷呢,行不行啊?」
駱繹卻低低地說:「燕琳一定打她了。」
姜鵬一愣:「啊?」
「燕琳一定打她了。」駱繹說,手背上青筋bào起。
……
地下室內,
周遙緩了回來,目光呆滯,望著天花板。
燕琳的臉再次出現在視線中,她蹲下來,抽出匕首,冰涼的刀刃拍一拍周遙的臉頰:「換個新花樣?」
周遙盯著她,惱怒,怨恨,害怕,更不爭氣,不過多久,眼淚汪汪地淌了出來。
「怕就開口,少受點折磨。」
周遙只流眼淚不吭聲。
「我沒那麼多耐心。還是你覺得警察來了,能馬上來救你?小朋友,他們不會來救你的,駱繹也不會來救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大部隊撤離了,大家都以為我們走了。」
周遙眼裡還有淚,卻吃吃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燕琳恨極了她的笑。
就在這時,手下緊張來報告:「燕姐,出事了。」
「怎麼?」
「逃路的人全被截了。」
燕琳愕然起身:「怎麼回事?」
「不知道誰往車上扔了白麵粉,被緝毒警察查了,還找出了人血。燕姐,咱們快走。警察馬上就會發現咱們根本沒離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