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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32:13 作者: 玖月晞
他走在她身後,靜靜看著前邊那一串腳印,一言不發。
走到半路,星光暗淡下去,不一會兒,狂風湧來,天突然就下起了雨。
「快跑!」周遙轉身回來抓住他的手,拉著他在雨里飛跑,她一路跑一路哈哈大笑,卻也不知是有什麼開心的事qíng。
回到客棧,夜已深。所有人都入睡。
周遙一身雨水,臉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
屋外驟雨急下,
駱繹不動聲色地鬆了周遙的手,克制地同她拉開距離,jiāo代:「早點上樓睡覺。」
周遙耍賴不走:「駱老闆,我要喝牛奶。」
……
公共區一片昏暗,只有吧檯亮著兩盞吊燈。
駱繹在水龍頭下慢慢把手洗gān淨了,拆開一盒牛奶,倒進奶鍋里,他拿木勺攪動著鍋里的牛奶,想起月光下她牛奶色的耳朵和腳踝。
有一種危險的氣息在慢慢靠近。
他知道她在凝望他,他目不斜視,把牛奶溫好了,倒進玻璃杯,端到吧檯上。
她正托著腮,手一松,一頭趴下去,大大地喘了一口氣,滾燙的熱氣噴在他指尖。
駱繹隱忍地收回手,語氣嚴厲:「快點喝。」
他這次沒在吧檯里待著,出去在公共區把散亂的椅子靠枕整理好,特意花了很長一段時間。
待整理完走回去,周遙牛奶還剩一大半,依然嘴唇上沾著牛奶,抱著杯子在那兒咬來咬去,就是不乖乖喝。牙齒不聽話,屁股也不消停,在轉高腳凳。
駱繹看著她轉來轉去的屁股,莫名有些心浮氣躁,他過去一手摁住了高腳凳,周遙轉不動了,扭頭愣愣地看著他:「你gān嘛?」
「別轉。」他皺眉,「椅子倒了,摔了人,誰負責?」
周遙癟嘴:「放心,不會找你賠。」說完又要轉凳子,駱繹大手緊緊摁著,周遙力氣小,轉不動,嚷:「你放開!」
駱繹聲音低下去,語氣有些危險:「我說了讓你別轉,聽不見?」
他的氣息自上而下,周遙頭皮一麻,屁股不轉了,細牙咬著玻璃杯不吭聲。
駱繹警告著催促:「一口喝完了走人。」
周遙悶聲半刻,終於昂起腦袋,反抗:「一口喝不完!」
駱繹黑眸沉沉,低頭看著她,許久,突然就奇怪地笑了一下。那笑叫周遙有些心虛。
他湊近,抬起周遙的下巴,拇指在她唇邊輕輕一划,牛奶漬被撫得gāngān淨淨。
周遙眼睛緩緩瞪大,屏氣看著他。
「周遙,」駱繹低聲問她,「滿意了嗎?」
周遙仿佛心跳驟停,她被他捏著下巴,仰著腦袋,一句話說不出。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駱繹勾起一邊唇角,問,「還不滿意?要怎樣才會滿意?----這樣?」
他低頭下去吻住她的唇,舌尖直搗而入,大力吮吸著,霸道,qiáng勢,沒有一點溫柔輾轉的過渡。周遙懵掉了,只覺體內的空氣全被他吸走。她呼吸困難,頭暈目眩,瞬間感覺沒了半點力氣。
懷裡的人軟成了一灘水,駱繹也突然意識到自己點了火,但他突然一時抽不了身了。她起初在發懵,漸漸開始生澀地給他回應。
他嘗到了她舌尖淡淡牛奶的香味,他突然像醒了一般,迅速鬆開了她。
周遙滿臉通紅,目光濕潤地看著他。
駱繹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他原本只想懲戒一下,現在卻覺得那把火漸漸不可控制。
他還算清醒,退後一步了打量著她,笑出一聲:「傻了?」
周遙緩緩搖一下頭,她用力吸了一口氣,又用力喘了一口氣,然後,大著舌頭說:「駱老闆,我喘不過----氣來。我好像----高反了。----真的。」
駱繹:「……」
他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吧檯壁,說:「手伸出來。」
周遙乖乖把手伸過去,他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她指fèng間的xué位,又輕輕地一根一根扯她的手指,周遙被他揉得舒服極了,湊過去問:「這樣可以治高反?」
駱繹抬眸,看一眼她那jīng神滿滿的樣子,高反個屁!
他一把扔開她的手。
周遙急了,大著舌頭道:「我真以為高反了,剛才。」
他皺眉:「正常說話!」
周遙爭辯:「你剛把我的舌頭咬到了!」
駱繹:「……」
他別過眼去,一挑下巴:「你那牛奶還喝不喝了?」
「喝。」周遙趕緊抱過來,仰起脖子咕嚕咕嚕一會兒喝了個gāngān淨淨。
……
公共區里,一片漆黑。
……
周遙回到房裡了,蜷到chuáng上,才開始慢慢回想剛才的深吻,熱烈得讓她此刻想起都耳朵發燙。她咯咯直笑,高興地翻來滾去,不停跺chuáng板。
而樓下,
駱繹走進房間,關上門,他立在門廊里,抬著頭想了一會兒,擰了眉,「嘖。」
第23章 c23
r23
周遙早晨醒來,睜開眼睛時嘴角就含了笑容。她翻了個身,把厚厚的被子抱在懷裡,覺得心窩子滿滿的,像塞進了熱騰騰的棉花糖。
秋天的陽光稀薄而清涼,透過窗戶灑進來,她不想起chuáng,微笑著縮在被窩裡。
山裡的清晨,好安靜啊。
忽然,她聽見有人掃地的聲音,笤帚划過泥土,刷,刷。她立即坐起身,趴到窗邊把玻璃上的水珠和霧氣抹開。
客棧院子裡靜悄悄的,掃地的是吳迪。
有幾個遊客出發去轉山,走過庭院,和他打招呼告別。
周遙把窗子打開,秋風chuī進來,清冽而冰涼,她探出腦袋看一圈,沒有駱老闆的身影。
她嘟一嘟嘴,回到chuáng上想了一會兒,起身下chuáng,刷牙洗臉,把頭髮披散下來,編了一個複雜卻美麗的髮型,又換上了那條紅裙子。
牆上的鏡子太短,照不到全身。她伸著脖子蹦蹦跳跳地看,終於看全了,才滿意地下了樓去。
……
駱繹一早就醒了,但沒有出房間。
書桌旁的垃圾簍里留著昨夜一堆揉成團的衛生紙。
書桌上的菸灰缸里已有七八根菸頭,駱繹坐在一旁的椅子裡,手裡還拿著一根。
昨晚稍稍有些懊惱與無奈,他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攪亂了分寸,他這是在給自己找事qíng。
然而現在冷靜下來,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一想到她,他便感到棘手。
只不過這不是他目前該考慮的事。
駱繹揉了揉額頭,深深吸進去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
幾天前他下山採購,在吳記店裡和阿桑說他要去做嚮導,無非是想引起吳銘注意,讓吳銘趁此良機對他下殺手。這樣他才有機會抓到一兩個人,順藤摸瓜把吳銘一伙人揪出來給陸敘看。
然而,陸敘根本不配合他,而與此同時,周遙也不肯跟同伴進山了。駱繹擔心有別的萬一,也改變行程留了下來。因為那場山洪意外著實蹊蹺。
駱繹後來問過周遙,那是突然加入的行程,最先提議說要去溝里的是莫陽,但莫陽只是覺得時間有剩可以去看看。他聽了周遙的轉述後,認為安全第一,應該不去。
可為什麼這群人非要往危險的地方走?
更蹊蹺的是,救援隊只接到過一個救援電話,阿敏打的;而阿敏接到的求救電話是莫陽打的。據阿敏說,她後來又接到過一個電話,但那已經是在她報警的十分鐘之後。
那麼,岸邊的人在gān什麼?
出事的是最無心機的蘇琳琳,嘗試救她的則是這群人裡頭心地最淨的周遙。
是巧合和意外,還是有人算準了賭一把?
駱繹和陸敘談判那天,陸敘問他,為什麼出門不到兩個月就突然返回稻城。他自然有他的目的。
駱繹手指輕敲著座椅扶手,半刻後,他彎腰拉開書桌最底下的抽屜,從一摞書里抽出一個黑色的記事本翻開,本子裡夾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在畢業典禮的禮堂門口,糙地上全是花朵和彩帶,一個男人淡淡笑著,一手抄兜一手搭著身邊年輕男孩的肩膀。年輕人穿著藍色的碩士服,抱著花和學位證書,警惕地看著鏡頭,一隻手還緊張地攥著哥哥的t恤。
那個孩子,說話總是慢慢吞吞的,很久很久才能說出一個句子。
「哥,……我喜歡石頭,……也喜歡泥土。……我想走遍這個國家的山川河流。」
「哥,……我願意把這一生都埋在實驗室里。……不寂寞啊,怎麼會寂寞呢?……我常常一個人坐在實驗室里,……看著牆壁上掛滿的遙感圖。……我看著那些紅色的……褐色的曲線,……就在想,……這片土地那麼的美好。……不會孤獨啊,怎麼會孤獨呢?……我們的國家,……每一寸土地……都深埋著天賜的寶藏。」
「哥,我想繪製……最jīng確的國土資源圖。……我想把現有的……礦石探測jīng度……提高十倍,二十倍。……鉻、鉑、金剛石、還有很多,……很多資源,貴金屬礦石,有色礦石,我們有很多,……我們不缺,未來不需要受制於別的國家,……我們是有的,……只不過受困於現在的技術,……沒有被大量發現而已。……總有一天,我要繪出最jīng確的……國土資源圖。」
「land,一切都是大地的恩賜,就叫land。」
……
自殺?
呵,他的弟弟怎麼會自殺?
駱繹回過神來,發現手指已無意識將煙捏得稀碎,菸頭燙到了手竟也毫無知覺,被他生生捻滅。
他丟掉手裡的煙,拿紙擦了擦手,從煙盒裡重新抽了一根含在嘴裡點燃。
這幾年來,他調查得知,那尊佛塔至今都在丹山手裡,沒有找到買家。不是找不到,而是無意買賣。
駱繹越來越開始懷疑,所謂的佛塔和他的身敗名裂不過是個引子,「丹山」的目標是他身後的羅譽和land。
關於羅譽的死,yīn謀論有很多,他這個當哥哥的,周啟道教授,全都牽扯了進去。目前他還不知道真相,只有一點很確定。
羅譽不會自殺。
駱繹認為,丹山盯上了land。
所以得知和land研究有關的周遙來稻城時,駱繹趕了回來。如果周遙安然無事,那他的推測就錯了,反之亦然。
但駱繹越來越相信他判斷對了,不然丹山不會急於讓吳銘除掉他。畢竟,如果吳銘只是因為造假被發現而想害駱繹,他既沒那個財力和勢力,也沒那個膽。
那天陪周遙買衣服,駱繹特意讓阿桑發現他還活著,沒被姜鵬搞定,只怕吳銘不得不很快又要出手。沒法在洛克線上動手,地點就只剩----這家客棧。
很好,恰巧陸敘也在客棧,正好擺出證據來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