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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30:11 作者: 南綾
許久,她聽見他低低嘆了一聲,「我送你出去。」
早春的夜還是很冷,他鬆開摟緊她的手,打開車門將她送上駕駛座,並幫她關上了門。
她發動車子,握住方向盤的手指冰冷,他敲敲車窗示意她下降玻璃。
她照做了,他撐著窗框俯□來,她以為他想說什麼,結果他卻探頭進來,在她唇上吻了吻。他的唇微熱,她的卻發涼。
「路上小心。」他沉聲囑咐。她下意識點頭,倒車離開。
後視鏡中,只著了件黑色薄毛衣的男人立在別墅口目送她離開,那修長俊挺的身影,似已和夜色融為一體。
夜風從敞開的車窗灌進來,她卻渾渾噩噩的感覺不到冷。
她直接去了小茹家,對方張口欲言,她卻揮手示意她什麼都別問,她很累,只想先睡覺。
半夢半醒間,她被手機吵醒。
天已大亮,她摸著發燙的額頭,看到手機上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夏潯簡。
片刻,手機又響了起來。她仲怔的看著跳動的名字,最後還是沒接。
對方發來兩個字:在哪?
她抱著手機在床上坐了一會,接著回了那條簡訊。直到對方一連串電話不間隔的?p> 蚶矗啪醪熳約焊詹歐⑺統鋈サ牡哪諶菔牽合匿奔潁蟻M頤竊菔狽摯幌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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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女人來說,沒什麼比遭受這種事更可怕。對,你可以說,反正尤拉在聲色犬馬的娛樂圈混了那麼久,反正尤拉的過去也不光彩,那就算再多一些也無所謂!反正那些男模年輕帥氣,她根本算不上吃虧!可是小茹,你覺得這種事真的能做麼?因為對方對我們做一些討厭的事,就用偏激十倍百倍的手段報復回去?
我知道,若論好壞,當初抱著那種目的去獻身的我也算不得什麼好人,道德這種詞根本不適合用在我身上……可這些都是建立在不會傷害別人的基礎上!這次的事……」
「這次的事,問題不在你。」
小茹搖頭,在她旁邊坐下,「雖然我也很討厭尤拉,但夏潯簡的做法真的讓我有些吃驚!他又不是黑社會,曝光她的一些醜聞也就算了,居然會找人下藥拍視頻……這實在有些狠過頭……」
見好友神色黯淡,她沒再往下說,只是安慰的摟住她肩膀,表示這套在h城的公寓是她自己買的,連她老爸老媽都不知道。她可以在這裡安心住下去,想待多久都行,他絕對找不到。
那天消息發送後,安顏然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夏潯簡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撥來,她統統沒敢接。靜止片刻後,他再次發來一條簡訊。
----安顏然,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十一個字,再普通不過,卻透出讓人心顫的寒意。某種恐懼盤上心頭,她當即關了手機,最後被小茹帶著,開車來到這座與s城車程四小時的城市。
小茹問她怎麼了,她不想告訴她其實自己突然有些怕了。
對一個自己那樣喜歡的人心生懼意,是件多麼荒唐的事。無疑,她愛那個男人,淡漠也好,偶爾的溫柔也好,總是捕捉不到的短暫笑意也好,甚至每每在床上的強悍占有……她都愛。
可現在,她卻害怕見到他。
想離的遠遠的,想像只鴕鳥一樣,用沙土將腦袋深深埋起,這樣她就不用去思考他為了她而對尤拉做出的那些有違道德的可怕事情。
那夜離開別墅時吹到的寒風讓她一抵達h城就病倒了,住進公寓的頭幾天她都在生病,大部分時間只是躺在床上或沙發上看電視。
小茹一直照顧她,某次見氣氛實在太靜,於是開玩笑,問她就這樣走了,以夏大師的脾氣,怕不怕他也對尤拉那樣想個辦法對付她?
很顯然,這個玩笑很失敗。
見好友臉色不好,小茹忙補救,說自己亂說的,而且就算夏潯簡真想做什麼也不可能找到她。
可就在這句話說出來的兩天後,夏潯簡出現在公寓大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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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總有些人,能通過自己的方式,達成目的。
小茹出門去購買日常用品了,住所只有她一個,門鈴響了很久她都不敢開門。
從電子眼看去,男人臉色不善,眼神陰鬱,他一手撐著門,一手繼續按門鈴。他似乎知道屋內有人,當她通過電子眼朝外看時,他也正盯著電子眼的方向。
對上那目光,她身體一瑟,緊張的退後一步,重重撞上鞋櫃。
門外的人聞聲蹙眉,停止按鈴,撐著門板沉聲道,「開門。」
門內的黑髮女子沒動,她還是不敢開。她沒見過這樣的夏潯簡,眼神狠厲的像是要把她拽出去整個扯成兩半。
「安顏然,開門!」命令的語氣加重,透出說話者此刻難掩的憤怒情緒。
他的怒意向來是內斂的,從沒像現在這樣洶湧,渀佛翻湧的海嘯,鋪天蓋地,沒有半點克制意向。
她越是不出聲,那怒意就越濃,他盯著門板看了一會,突然退後幾步。
當安顏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時候,門已經被他一腳踹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動起來的,總之在門板發出破裂聲的同時,她飛快轉身朝房間跑,並在最短時間裡將門從裡面鎖上。
男人急促的腳步聲在同一刻抵達,她靠著房間門,聽見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她的手指在顫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知道這扇門攔不住他。就像她預料的那樣,房間門在片刻後遭到相同待遇。
她踉蹌幾步,被闖入者一把拽住手臂,「你到底在胡鬧什麼!」
男人逼得很近,立體俊美的臉龐因緊繃而顯得有些削薄,兩次踹門動作令他的黑髮微亂。他穿的很少,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連他的呼吸都是寒冷的,連帶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下來。
避無可避,她反倒冷靜了。
「這不是胡鬧。」她揚起臉,本就小巧的巴掌臉因連日生病而清瘦了些,肌膚蒼白,這種白,與她漆黑的瞳仁形成鮮明對比,讓她看起來帶了些怯弱的楚楚。
但這些,僅僅只是表面,「夏潯簡,我說過,我沒有辦法接受。」
他冷冷注視她,「所以,你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告訴我要分開?」
「為什麼你會把這樣嚴重的事說的那麼滿不在乎?」
她撐住額角,覺得那裡一陣陣脹痛,「到底是我的認知能力出了問題,還是我根本從來沒了解過真正的你?我很感謝你為了維護我而去做一些事,可我不能理解你的做法。
從以前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仁慈的人,你討厭很多事很多人,你對自己厭惡的事物從來不會多看一眼。這是你自己的個性,我尊重。可這次,並不僅僅因為厭惡就可以去做的!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他盯著她,眼神冷酷,似乎根本不打算解釋,「我不認為有什麼事是不能做的。這世上的事只分成兩種,一種是我想做的,另一種是我不想做的。」
他的回答讓她無言以對,這一刻,她真的有些想笑,「好好,那就當是我的問題,我拜託你能不能暫時放過我?這裡不是你的地方,你擅自闖入很不禮貌!我請你離開!」
話音剛落,她的手臂頓時一痛,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被他整個按壓在牆上。
她聽見重重的砰聲,那是她自己的背和後腦撞擊牆壁的聲響。他下手很狠,她清楚感覺到他的怒焰,她自覺自己已儘可能說的禮貌客氣,她沒料到他的怒意會突然升級。
男人的大手捏在她臉頰和脖頸之間,她看見他揚起另外一隻手。他的瞳深邃如淵,暗沉無光,似乎瀕臨極限,她下意識的側頭閉眼,準備好迎接他揮下的手。
耳旁如疾風擦過,他一拳擊在她身後的牆上。那力度和速度,讓她原本已冷靜的心再次輕顫。她可以想像,如果剛剛這一拳對準的人是她,現在會有什麼後果。
她的雙頰被人捏住,男人籠罩過來的氣息讓她連眼都不敢睜。
他看著指間的年輕女子,她眉頭緊蹙,死死咬著沒有血色的下唇,雙眼閉著拒絕對視。
瞬間,渀佛有東西重重撞上他胸口,「安顏然……」輪廓完美的嘴唇緩緩開合,那是近乎於自語的低喃,「我真的----不該寵壞你……」
臉上的手指撤去了,籠罩著她的強大氣息也撤去,她聽見對方離開的腳步聲,緩慢的,卻是確實的。
她睜眼後,公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他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里似乎感覺不出原有的怒意。
唯一有的,只是無奈。
一種恨入骨髓卻無計可施的無奈。
第五十五畫
小茹告訴她,她回來時在樓下看見了夏潯簡的車。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最初發現的人就是小茹,雖然看不清玻璃後的人,但她認得那輛囂張的黑色R8。車窗緊緊閉合,車就停在她們這棟公寓樓下方的車道旁,每次一停便是一整天。
小茹的公寓在四樓,並不高,所以站在窗前能清楚看到梧桐樹下的車子,但卻看不到車裡的人。
偶爾車窗降下,會看見男人夾著香菸的手。
初見裊繞煙霧時,安顏然覺得意外。印象中,夏潯簡併不抽菸,或者說她從來沒見過他抽菸。
當然這時的她並不清楚,他曾經抽菸很多年,後來戒了,現在只是重新拿起而已。
戒菸是因為厭惡拿畫筆的手指被煙漬所污染,而且那時他的畫已進入一個完全不需要費心前程的階段,所以不需要靠煙來排遣某些情緒。
剛發現他的車時,安顏然也曾擔心之前的事會重演,可他卻只是待在車裡,根本沒有上來的意思。像是只想守在那裡,不打擾,也不勉強。
她不懂他為什麼會這樣,只是每次看見樓下那輛車,她的心便會沉沉的揪痛。她隱隱明白,他是因為她,才會有這種改變。
「你家夏大師真讓我意外,我以為他最多在樓下待一小時,要麼就是怒意沖沖的上來,或者乾脆酷酷的消失!」
小茹那天回來看到被踹的兩扇門,至今令她心有餘悸,「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有耐心,這都三天了啊!」小茹拉上窗簾,回頭看靠在沙發上發呆的好友,「你打算怎麼辦,跟他就這麼僵持下去?」
「我今天打了電話給裴瑟。」安顏然回了句不相干的話,見小茹挑眉詫異的看自己,便繼續道,「我問他要了他們兒時故居的地址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