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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30:11 作者: 南綾
「老師也重要,她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師!」卡洛一臉坦然。
小茹扶額,果然是個老實的好孩子啊。
傷口處理完,小茹在安顏然整理醫藥箱的時候湊上前,悄悄在她耳旁道,「我剛剛,好像看到夏潯簡在門口。」
安顏然動作未停,只淡淡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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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天氣轉冷,空氣里嗅得到冬的氣息。
浮生畫廊打來電話,通知她《麥穗》已被VIVS五星級酒店於本城的分店買下,價格比她之前給出的估算還高百分之三十,讓她依時間去簽約。
一般簽約都是在畫廊進行的,不過今次對方卻要求她過去酒店,在酒店內進行。
簽約很順利,對方態度恭敬,不過二十分鐘便結束所有事宜。
結果離開酒店時,卻在工作人員送她離開的通道門外,看見熟悉的車子。
低調的黑色BMW----X6,不知已在路旁停了多久。
她的腳步變得沉重,凝滯著,每一步都似乎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她不太敢相信他是特意在這裡等她,可除了這個事實,還有其他理由能解釋嗎?
她的腳步終於還是停下,距離車子只有幾米,而剩下的距離,她再也走不上去。
已是傍晚,風陣陣刮來,有些冷。對著她的這一面車窗開著,他坐在車上,壓低眉宇盯著她。她站在車外,一動不動的回視。
就這樣站了不知多久,車上的男人抽回視線,撥檔踩下油門,車往前沖了不過幾米又一個緊急剎車。
他推門下車,幾步來到她面前,一言不發,甚至都沒看她,只拖了她的手往車上塞。
他的手很涼,修長寬大,包裹住她微微發顫的手指。不過是短暫的接觸,她的心卻仿佛要跳出胸口。
車子啟動融入車流的過程里,她一直在問自己同一個問題:會嗎……到底會不會?
車沒有在某一個目的地停下,慢慢遠離了車流,駛離鬧市,一路朝著郊外而去。
這並非是回別墅的路,這條路連她自己都沒來過,也不清楚一直開下去究竟會開到哪裡。
他始終都沒開口,下顎線條繃的很緊。車內的氣氛,也從一開始的平靜詭異慢慢發展成充滿張力。
她在心裡苦笑了聲,夏潯簡他,大約是在等她先開口吧。
車子終於在一片黑漆漆的田地旁停住。車子左側是濃密的樹林,右側是一望無際的黑沉田地,視野所及之處,看不到任何燈光。
「還是回去吧。」最後,顏然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男人慢慢回頭,目光在她臉頰定格。她看著窗外,並不在看他。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目光不再偏執般的停留在他身上?
兩年過去,她終究還是不同了,有了自己的學生,有了自己想要去保護跟照顧的人。
女子嘆了口氣,車裡的空氣沉悶的讓她無法呼吸,他就在身旁,可偏偏什麼都沒法做!
她再度嘆息,推門下了車。車門被關上,她繞過車尾,沒幾步就消失在四周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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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清楚,身處這種荒郊野外,獨自一人不可能回到城裡。她並不是想逞能,只是不想那樣沉悶的跟他呆坐在同一個空間裡。
郊外比城內更冷,寒風肆無忌憚的刮來,臉上生疼,眼睛也似乎疼的有些睜不開。她裹緊外衣,偏離主道,朝樹林裡挪了挪----樹林裡,風會小點。
她沒有再走,靠著某棵樹幹,開始發呆。
早在上次遇見時,她已明白自己究竟多有想念他。
時間和空間,並沒有改變心底的思念,她甚至比以前更加喜歡他----儘管他的態度比從前更冷酷更無情,儘管連她都開始不認同這種態度。
可是……喜歡便是喜歡。喜歡一個人,從來不會因為對方那些好與不好而改變。
然而,他呢?她還是看不懂,或者說,他仍舊讓她不敢懂。
她沒有看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待了多久,主道上始終沒有車子駛過的聲音。夏潯簡應該沒走,大抵跟她一樣,坐在車內與她僵持。
她以為這一僵持,很可能又是大半個晚上,等到她冷的受不了,或者實在站不動,然後主動回去,跟他開口。
所以,當身旁傳來腳步聲時,她著實有些意外。
第四十三畫
男人的呼吸微微有些喘,似乎已在這一帶走了很久。
她在黑暗中看見他的眼瞳,幽黑深邃,卻偏偏灼亮驚人。下一刻,她便被略帶憤怒的手臂緊緊裹在懷裡。
她喘不過氣,想掙,對方卻紋絲不動。
「放手,老師。」她低低出聲,嗓音有些啞。
「是夏潯簡。」他糾正她,溫熱的呼吸在她頭頂起伏,似乎伴隨著深長嘆息。
「老師……」
「夏潯簡。」他再一次糾正她,平冷卻固執的語調。手指移到她發上,輕薄的短髮,讓人指尖發涼,卻仍舊不願放開。
兩年前,他那樣揮揮手趕人,不留她,甚至擱下狠話,警告她永遠不可能再回頭!結果臨到最後,放不開的那個人竟是自己!
以為無所謂,以為可以不在乎,明明先走的人是她……
裹著她的手臂越來越緊,像是要把她整個揉碎,「誰讓你亂跑的!」
「我沒……」
「先回車上。」他感覺到她下降的體溫,蹙眉打斷,反手摟著她朝主道走。
不知是因為腳步太急,還是樹林太暗,快走上主道的時候,他竟一腳踏空,整個人撞向旁邊的樹幹。
沉悶的撞擊聲傳來,她在黑暗裡回頭,只看見他緊皺在一起的眉宇。其實他剛才可以避開的,只要放開她,用手撐住緩衝一下,就能避免了。
可他沒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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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是她開的車。
他撞到了肩膀,她不清楚他傷勢如何,但看他剛才的神情,應該不輕。
夏潯簡開始不同意,他知道她根本沒駕照。
「我現在有了。」她靜靜看了他一眼,坐上駕駛座。
別墅在城的另一端,回途更加漫長。她集中注意力開車,他則靠著椅背,誰都沒說話。
車子在別墅車庫停穩,他看著她熟練的動作,出聲,「什麼時候學的開車?」
「一年半前,那時想買輛二手車獨自出去寫生,所以就去學了。」她淡淡解釋的同時,從他手裡取下鑰匙,開了別墅大門。
別墅里的家具擺設,一切都還是當初的樣子,這種感覺有些奇怪,就好像她只是出去了幾天,不過暫時離開。
折騰了大半晚上,兩人都還沒吃飯,她看了眼夏潯簡的肩膀,還是默默走進廚房。
冰箱一打開,她懵了。偌大的雙門冰箱,裡面除了礦泉水和雞蛋,居然什麼都沒有,更別提冷凍櫃。
她看了眼沙發前緩緩脫去外套的男人,忍不住皺起眉。這個人,這兩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冰箱裡怎麼什麼都沒有?」她走出廚房,朝他低怨,「如果不願意燒,可以買些半成品,起碼餓的時候能有東西吃!」
他解了襯衣領口,在沙發坐下,聞言蹙眉,「沒人讓你開冰箱。」
安顏然被噎的很無語,感嘆之餘又覺得有些好笑。果然,保姆做慣了,一踏進熟悉的地方身體就自己行動,完全忘記現在已不是從前。
她拎起茶几上的包,打算離開,卻在目光觸及他緊攏的眉宇和按著肩膀的手時頓住。
他的傷……
她這次沒開口,直接上前去解他紐扣。
手腕被他握住,兩人的視線對上,凝視她的眼瞳很深很深,這麼近的距離,她幾乎連他睫毛的根數都看的清清楚楚。
對視片刻,她的脊背竟有些發熱。
「我是想看看傷口。」她輕輕說道,繼續去拉他的領子。
「沒事。」他拽住她的手,繼續拒絕。
「真的沒事?」雖然是他自己不小心,但這次的事她也有一部分責任。
她知道他固執,從不願服軟,所以怕他強撐,「如果痛的厲害,就要去醫院看看,撞傷可大可小,傷了肩膀會影響畫畫。」
她的話,被他突然撫上臉頰的動作打斷。
指腹在她臉上細細掠過,太過曖昧的動作,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包里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她像是突然清醒過來,起身避開他的手指,抽回手取出手機接聽。
卡洛愉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他那邊很熱鬧,秦念參和小茹似乎都在。
他問她什麼時候回去,說小茹姐買了一堆吃的等她回去慶祝又一次成功賣出畫作,還有他還等著她檢查他這周的作品呢!
那邊的氣氛感染了她,她笑著回了兩句,掛上電話又朝夏潯簡道,「傷口這事我也不太懂,既然你不願意給我看,那乾脆去趟醫院吧,反正你家什麼也沒有,去完醫院再順便買些吃的回來?」
沙發上的男人半側著臉,表情似乎和剛才沒什麼分別,但如果她細看,便會發現原本深邃的眼神此刻已變得淡冷。
「我的事情和你無關,你的照顧還是留給你的學生吧。」燈光下,他眼瞳靜默,神態冷傲,始終沒再看她一眼。
「無關?」她淺笑著重複這兩個字,「也是,的確與我無關,那我先走了,再見。」
她再一次拎起包,這回沒有猶豫,直接離開別墅。
大門關上後,她在夜色里朝著身後的建築搖頭。
她只是膽怯,並不是笨蛋。
或許,她可以大膽一些去猜測;或許,忘不掉的並不僅僅只是她一人。只是,橫亘在他們中間的那些東西仍然存在。
他的驕傲,依舊高於一切。
曇花一現般的溫柔與放低,根本不可能改變什麼。
所以這次,她不會再放低,她倒是要看看,如果她留守,他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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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VIVS簽約賣畫的一周後,裴瑟約了她在咖啡廳,親手將她的那部分支票給她。
雖然畫廊已提成一部分,但支票上的數字仍讓她十分滿意,回來這些日子,也是時候購置一輛自己的車了。
「我們見面次數並不多,但你似乎只有在看到錢的時候才會笑。既然這麼喜歡,何不多畫幾幅?或者,接幾幅訂單?」裴瑟到底是生意人,咖啡沒喝幾口,便開口談工作。
安顏然不置可否,淡笑著將支票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