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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30:11 作者: 南綾
    他抬手抵著額角,指尖輕點,「聰明的話就安分一些,我夏潯簡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惹怒了我,你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秦念參盯著他看了片刻,笑了,「雖然人人都說夏潯簡冷酷無情,今天我才算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離她遠一點是嗎?想不到,你竟然也會對一個人認真到這個地步。

    只是我真的非常好奇,以你這樣的性格和方式,又能跟她走到哪一步?希望,至少會比我長久。」

    ЖЖЖЖЖЖЖ

    安顏然總覺得,近來夏潯簡心情不是很好。

    這種狀態,從他們自巴黎回來後一直延續到了五月底。

    第三十七畫

    表面來看,他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可能是為了英國某皇室貴族要的畫,但她卻覺得追根究底是因為巴黎莊園的神秘女人。

    畢竟她在他身邊跟了這麼久,很少見到他因創作狀態不好而心情不好。

    他曾說過畫畫是一種姿態,擺或不擺,高或是低,主控權都在自己手裡。

    不想畫或者不在狀態而拒畫這一年半里也不是一次兩次,他也從來不會管對方的身份地位有多高。

    她曾試著詢問過他心情欠佳的原因,但顯然,個性如夏潯簡,根本不可能對她透露一個字。

    有關神秘女人的事,她再沒問過他,倒不是不想知道,而是覺得之前已問到那個地步他也不肯說,她也沒必要繼續問下去。

    就像他說的,這是他的事,這與他無關。

    他的生活,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她能介入的。

    思及此,她心情不禁有些堵悶,喜歡上一個人,要的不僅僅只是對方的些些在意,而是想要全部。

    可顯然,夏潯簡根本不是她能了解全部並且擁有全部的男人。

    他太強勢又太莫測,永遠高高在上,身旁人根本不知道他何時會發怒,哪些事會令他不快。

    說她膽怯也好,懦弱也罷,這種比之從前更甚的仰視角度戀愛,她真的不願再經歷一次。

    「你是打算離開他?還是,主動點開口示愛?」小茹橫掃水煮魚的同時,不忘做她的愛情顧問,「唔,我問錯了,你現在這情況,怎麼可能主動示愛,示弱還差不多!」

    「……」安顏然打掉她筷子,抗議,「都被你吃光了!」

    「少來轉移話題這一套!當初還說不會有愛上他的這一天,結果這完這話才多久啊,就一臉迷茫的坐在這裡跟我討論你和夏大師的感情問題!」

    在這種問題上,小茹素來很不客氣,「你說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那個變態!」

    「別把他說成這樣,其實他除了脾氣差一點,其他方面都很好。」

    「好?」小茹擱下筷子,沖她擠擠眉,「能比我那位年輕開朗又對你奮起直追的兄弟好?聽說你在巴黎拒絕人家了,搞得他很失意,決定再度去流浪。說真的,秦念參雖然表面看起來花痴一點,但人家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要才華有才華,要錢有錢,要名譽有名譽……最重要的是,他話說,會主動哄你跟你交流。兩個人在一起,什麼都是假的,能好好相處好好溝通交流才是真的!」

    對小茹說的話,安顏然並不盡信。秦念參看起來是對她很有興趣,但偏偏是這種突如其來的好感,才讓她覺得虛假。

    其實她大約知道秦念參離開的原因。

    ЖЖЖЖЖЖЖ

    從巴黎回來後沒多久她就接到他電話,說是準備要搬離公寓,讓她過去一趟。她到達時,他已經整理好全部東西,靠在進門處的小陽台抽菸。

    她怔了怔,見面這麼多次,她還從來沒見過他抽菸。

    見她進門,對方沖她笑了笑,將煙掐滅,走了進來。他讓她過來的意思很簡單,交還鑰匙,順便讓她清點一下屋內物品,看看是否有損壞和缺失。

    「其實你不用讓我過來的,你是小茹的朋友,我信得過你。」

    「你是信得過我,還是怕夏潯簡生氣不願意跟我碰面?」秦念參直點中心。

    安顏然與他對視片刻,眉宇淡漠,「老實說,我們並不是很熟,所以有些事還希望你能適可而止。」

    他料到她的態度,也不生氣,轉身自吧檯上取了封信遞給她,「是你的。」

    信是全英文的,來自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的邀請信,對方十分有誠意的邀請她前往進行為期一年的學術交流。

    安顏然明白,裡面所說的學術交流其實就是免費深造的意思。

    想不到去了趟巴黎,居然能收到巴黎美院的邀請,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天大的驚喜。

    「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國內很多老一輩的油畫家都畢業於這所學院。畫畫的人不能總待在一個地方,旅行創作對畫者來說是提升個人水平的最好方式。我知道你很喜歡歐洲那種西方建築的風格和人文,這麼好的機會,我想你應該不會錯過。」

    秦念參眸底掠過一抹深邃的光。就算是離開,他也不會走的無聲無息,夏潯簡的確可怕,只可惜他從來不是唯命是從的個性。

    導火線他算是埋下了,這顆炸彈爆不爆,還要看夏潯簡自己。

    不過就之前那次談話的態度來猜測,這顆炸彈即便不爆,他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其實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搬,你這裡景色好環境好,又不用房租,我原本打算住個一年半載。可惜啊,某人態度強硬,實在有點可怕……」

    離開之前,他丟下了這次搬走的原因,「所以我挺佩服你的,居然能跟這樣難相處的人相處這麼久。當然,做學生是沒得挑,但身為女人……唔,不得不說,你真是萬里挑一的好女人!」

    她沒回話,也沒追問。

    其實她也覺得秦念參突然搬走有些奇怪,以他的個性,不管對她是什麼目的,都不會事情只做一半就半途跑走。

    他和夏潯簡談過,談話內容她不想問他,但經過關佑一事,她大約能想像到夏潯簡當時的神態。

    她可以把這理解成妒意嗎?

    還是,就像他說的,他天生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這種態度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無論對象是她,還是別的什麼人或者事物?

    ЖЖЖЖЖЖЖ

    「占有欲不是愛。」小茹朝她直搖手指,「別期待男人的占有欲會變成愛。當然,我並不是說他一點都不在乎你。

    只是,愛比起占有欲,是種更大氣更平和更包容的情感。一個男人愛你,會有適當占有欲,可是一個男人對你有占有欲,不代表他愛你,或者說代表他懂得愛你。」

    這番話從小茹口中聽來,雖然很不順耳,但她心裡又何嘗沒這麼想過。

    如果她是五年前的安顏然,或許還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可現在她有太多太多的顧忌。

    她不確定他的在乎和喜歡有多少,又能維持多久。因為不確定,所以才不敢付出,也更加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無原則的投入。

    現今,或許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做法。

    畢竟她跟夏潯簡現在很好,雖然這條路的未來她看不見,可他們至少還在一起。

    「那你巴黎要去麼?」小茹問了不見她回答,忍不住拿著筷子在她眼前晃,「怎麼了你,傻了?一動不動盯著窗外幹什麼?」

    「他們兩個怎麼會……」安顏然怔怔看著街對面的一家會所,夜燈閃爍的大道上,她差點以為是自己看錯。

    「誰和誰?」

    「裴瑟,還有----」在巴黎,將她帶去莊園的年輕男子。

    ЖЖЖЖЖЖЖ

    她看到裴瑟的時候,對方似乎回了回頭。

    她和小茹坐在燈光敞亮的靠窗處,她想對方也應該看到了她,只是她沒料到只是這樣普通的一個照面,竟引得對方主動找她。

    對裴瑟,她一點好感也沒有,並且還有些排斥。

    不僅因為過去的事,還因為那次他對她說的話----他用那樣篤定的口吻,讓她儘快離開夏潯簡,不可能會讓人愉快。

    她們走出飯店沒多久就有一輛車滑至身旁,小茹見那人停車開門,陰陽怪氣的喲了一聲,連招呼都懶得打。

    裴瑟還是那副春風和煦的禮貌模樣,寒暄之後朝安顏然開口,「有沒有興趣聊幾句?」

    小茹剛想拒絕,卻被安顏然拉住。

    前面不遠處就有家咖啡館,小茹坐在店內叫了塊蛋糕,她和裴瑟坐在露天陽傘下。

    「從巴黎回來了?」

    「裴理事,你還是入正題吧。」

    他淡淡笑了笑,道,「我在南區開了間畫廊,有沒有興趣過來幫我?」

    「這個邀請來的好沒道理,我們從來都不是關係和睦的雙方,不如找高菲啊,她應該有興趣。」

    高菲的近況,小茹總像匯報戰況那樣一得到消息便一一說給她聽。

    抄襲真相見報後,裴瑟對高菲只要還抱有一點憐憫之心,她就不會落到如今那般窘迫的境地。

    她不同情高菲,但對裴瑟這種人更厭惡。

    「高菲?」他笑意像是更盛了,「安顏然,或許這麼說有點無情,但我身邊從來都不留已經沒用的人。

    我曾經低估了你,以前的事你現在想繼續埋怨無可厚非,但就事論事,你在夏潯簡身邊那麼久,還是看不清他是怎樣的人?利用與被利用尚不會傷筋動骨,可就這樣繼續跟著那個男人,你遲早連你的事業也一同賠進去。」

    她慢慢皺起眉,「你到底有什麼立場說這些話?就因為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有關他的事?」

    雖然她承認,那個和他一起步出會所的年輕男子,才是她願意跟他坐下來說話的原因,「不過有一點你真的想錯了,我和夏潯簡不是男女朋友。他沒有必要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就算我知道了那些事,也不至於會帶來你說的那種後果!」

    裴瑟揚著唇角靜靜看了她許久,他低頭喝了口咖啡,聲音慢慢傳來。

    「安顏然,你太不了夏潯簡了。不,或者應該說,你根本就不從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知道我所知道的夏潯簡,就不會輕易說出這些話。」

    他頓了頓,直視她的眼睛,「那些事,你想知道麼?」

    ЖЖЖЖЖЖЖ

    她很想知道,但她拒絕了裴瑟。

    交換條件是讓她去他身邊幫忙,她沒必要做這麼大的犧牲,只為探聽夏潯簡併不想讓她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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