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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30:11 作者: 南綾
她坐在沙發上說這番話的時候,在廚房準備午餐的安顏然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高菲明明就知道夏潯簡在畫展上對她的那番評價,居然還能反過來把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像是自己真欠了他天大的恩情一樣。
果然,她不要臉的火候跟其相比還是有些差距。
她在廚房暗中觀察夏潯簡的臉色,以為他會像上次趕關佑一樣直接讓對方滾,哪知他不僅耐著性子聽完了,還似乎微微掀了掀唇角。
這細微的動作,令安顏然心裡一涼,卻讓高菲喜笑顏開。
那天中午,高菲成為別墅第一個留下用餐的客人。
安顏然花費一上午時間弄出的精緻菜式,基本都進了高菲肚子。她倒是聰明,知道夏潯簡最煩做作的女人,一頓午飯吃的十分自然。
期間,夏潯簡雖基本無話,但對高菲數次笑談都沒怎麼制止。
安顏然窩在廚房吃光了整盆蛋炒飯,胃脹了一個下午。
說起來,只能怪自己嘴快。
之前夏潯簡出聲趕人,她一時著急,話說太快,便稱如果他不願再把她當學生,她就算做保姆也要留下來----因為她擔心他的生活他的飲食他的其他很多很多事……~(>_<)~
於是後來,她就真的成了保姆……
保姆能跟主人以及客人同桌吃飯嗎?
保姆能在主人跟客人聊天時去打擾嗎?
保姆能選擇為什麼客人開門,讓什麼客人進不了門嗎?
好吧,答案顯然都是後者。
於是,這便成了安顏然苦悶生活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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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總是這樣,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和第三次。
高菲在六天裡一共出現了五次,每次來的時間都不長,只是藉口一次比一次瞎。
安顏然一開始還能看著忍著,後來心煩極了,只想眼不見為淨,一聽見門鈴聲就往樓上跑。可惜每次都被夏潯簡喊住。
有時,是讓她泡茶;有時,是讓她倒牛奶,有時,讓她削水果……
看著高菲蘊藏在禮貌笑意後的幸災樂禍,安顏然很想掀桌喊不干!但到底不敢冒這個風險,於是繼續死命忍。
反正百忍成鋼,有些事忍啊忍啊也就習慣了,到最後,她甚至能一派淡然的待在一旁觀察和分析高菲在說那些胡言亂語時的面部表情和形體動作。
要知道,在說著不要臉胡話的同時還能保持高貴冷傲的氣質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此一來,安顏然倒也覺得獲益良多,有時端給高菲的咖啡也會好心記得少放幾勺鹽……
如此大和諧的場面維持了近一周,安顏然每每看著夏潯簡淡漠卻不上怒意的臉,總覺得或許高菲再繼續這麼堅持個一兩個月,他真有可能連她也收了。
只可惜,高菲憋住了,安顏然忍住了,夏大師本人卻沒能堅持到最後……
那天是周末,高菲帶了本自己的畫冊來,藉口請夏大師批評一二,將兩人數次保持在沙發正對面的距離縮短為同一張沙發上。
當然,她不敢坐,只是小心站在他身旁,微微俯低了身子,恭敬把畫冊遞上。
高菲喜歡用香水,尤其是那類惑媚幽暗的,用在手腕和耳側,在撥頭髮以及手臂動作時,悄無聲息發散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說高菲也不是壞人……你們會不會打我?~~(>_<)~~
嗷嗷~最近別催肉哈~低調等著就行~~不然會被壞銀咬~~~
PS:不霸王的才是好孩紙……雖然沒時間回復……但我每分鐘都在用手機唰留言……≧v≦
第二十三畫
記得那時在學院,她第一次碰見關佑時也用了香水。那天她也在旁邊,關佑剛剛結束忙碌,拉著她手準備跟她去吃晚飯。
高菲匆匆自另一旁教室出來,在走廊與關佑撞個滿懷,手裡的畫冊散了一地。
關佑幫她撿畫冊時頓了一頓,旁邊的安顏然亦聞到了那股幽暗的香味。
有一些張揚,有一些肆意,卻不失傲然本質。
關佑沖高菲禮貌笑了笑,她卻只道了聲謝謝,連個表情都沒有,便匆匆與他們擦肩而過。
對近在咫尺的校糙和表妹,視若無睹。
安顏然還在回憶里嗤笑自己當初的天真和懵懂,客廳卻傳來某大師冷冷厲語,久違的森冷警告,卻讓她覺得有些懷念,「……你以為你是誰?帶著你的垃圾,給我滾!」
安顏然投去視線時,只看見高菲那張神情奇妙的臉----被當面罵做垃圾並勒令滾的人沒幾個還能維持正常表情。
她大約完全沒想過夏潯簡會說翻臉就翻臉,愣了好久才在對方冷瞪下退了兩步,然後努力擠出禮貌笑意,邊說著抱歉打擾,邊收拾東西離開。
對高菲這天的表現,安顏然最後總結為:抗壓能力太小,不適合長久待在大師級人物身邊。
要到很久以後,安顏然才知道夏潯簡這天之所以如此憤怒,忽然翻臉趕人的原因,不光光因為高菲在藉故求批評時「不小心」用手指蹭到了他的手臂……
要說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還得落在這一周里將小保姆身份表現的太過良好,以及對不速之客完全沒牴觸反應的她頭上。
只是那時她想不到,也根本不可能想到。
這世上有類人,天生不懂得如何表達,這一類人,永遠只會用另一種情緒來掩蓋真正的情緒。
就像她自己,在很多事尚未明朗之前,她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費盡一切心思,忍受所有冷眼也要留下的理由到底單單因為他是夏大師,亦或是僅僅因為他是夏潯簡。
一些事,因為從開始就是假的,所以就算有了變化,也無法讓自己的雙眼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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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菲離開後,安顏然感覺整座別墅的壓力再次無聲無息落回她身上。
這種壓力是可怕,但對目前的她來說也是機會。
她花了整整一下午,弄出了六菜一湯,每一道都費盡心思,色香味俱全。
然後恭敬去敲畫室的門,請主人前來用餐。
保姆跟學生在本質上是有很大區別的。
例如,吃飯不能上桌,主人看電視時不能正大光明窩在旁邊吃水果吃零食,除了打掃絕對不能隨便使用畫室,更加不可以隨意進主人的臥房和浴室……
所以這些日子夏潯簡吃飯時,她一般都會待在廚房----很大部分原因是她不想給高菲當服務生。
拉開椅子讓主人坐下後,她遞上筷子,男人沒接,側頭瞥了她一眼,「我記得一個星期前,我就已經請你離開了。為什麼現在你還在這裡?」
她微微一笑,拉過他手將筷子輕輕塞入,「我不是說了麼,我如果走了,你吃什么喝什麼。你又不肯請個保姆,這讓我怎麼放心,當然只有我自己留下給你當保姆。」
「不用說的好像很關心我。」他眉色冷淡。
「我當然很關心你。」她繼續笑,神態愈發柔軟可愛,「就算你對我不好,我也一樣關心你,更何況你對我這麼好。哪怕不做你學生,我也想留在你身邊。」
她俯下了身,圓潤微翹的唇就在他眼前,淡淡的粉紅色,襯著雪肌黑瞳,別樣清純動人。
那唇的味道他嘗過數次,很軟,有點果香的甜,然而……他盯著那唇,眸底緩緩起了戾色。
「離我遠點。」他擱下筷子,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車鑰匙,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裡?」她追上去。
「去哪都不用你過問!還有,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在我回來之前,你最好自動消失!」
大門在她面前重重關上。安顏然怔怔站著,回想剛才那一幕,不明白自己哪裡又做錯事,讓他怒意加倍。
她看了眼窗外陰沉的天色,匆忙上樓從他房間取了件大衣。
然而等她追出去時,早了沒了他的蹤影。
「真是的,這麼冷的天,就算生氣也該穿個外套再出去啊!」看著遠方陰霾灰黑的天際,她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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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潯簡當晚沒有回來。
她打了幾次電話給他,之後發現他竟連手機都沒帶。
不僅如此,她記得他應該也沒帶錢。這麼冷的天,沒穿外套也沒有錢,他到底去哪了?
他走後,她沒什麼胃口吃飯,隨便對付了點東西,便蜷縮在沙發上等他。
主人不在,這別墅也變得空蕩蕩的,安顏然這才發現這一年多來,這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待在別墅里。
夏潯簡脾氣不好,也不怎麼愛說話,很多時候都喜歡不受打擾的獨處。
但那時,她卻從沒感覺過孤單,因為她知道,他就在那裡。
只要多走幾步,就能看見他的身影。有時是在畫室凝神忙碌的背影,有時是在陽台淺嘗上午茶的側影,他通常不會制止她躡手躡腳的打擾,偶爾他心情不錯,還會和她隨意聊幾句……
天快亮的時候,她朦朦朧朧睡了片刻,夢裡竟然見到夏潯簡那張冷漠俊美的臉。他輕輕撫著她的臉,然後俯低頭,吻住了她……
安顏然從夢中驚醒,壓著胸口長長吐氣。
居然會做這種夢!真是太詭異了!
天已經亮了,從落地窗看出去,外面已變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昨晚下了一夜雪,今天積起厚厚一層。夏潯簡還是沒回來,她進廚房為他做好早餐,擱在微波爐里溫著。
她上樓沖澡換了身衣服,再下來時,大門門鈴響起。
她匆忙跑去開門,結果門外的人居然是高菲。
昨天被罵走的人今天又來了,她實在很佩服高菲的韌性。
她說了句老師不在,就打算關門,對方手一揚,趁著門被推住,閃身進屋。
「沒關係,我可以等。」來了這麼多次,對方早已熟門熟路,自己從鞋櫃取了拖鞋換上,然後在客廳落座。
她擱下帶來的禮物,掃了眼走去窗邊的人,輕輕一笑,「看起來,某位大師昨晚夜不歸宿哦。也是,對著同一張臉孔一年多了,早該膩了。」
安顏然轉過頭,神態很淡漠,「不要以為夏潯簡和關佑是同一類人,這世上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會被你高菲所吸引的。」
「他能看上你,憑什麼看不上我?」她壓低了勾勒精緻的長眉,撇了撇唇,「當初一開始,你不也以為關佑不會喜歡我麼?結果呢,他還不是成了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