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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30:11 作者: 南綾
她先前為夏潯簡定了個按摩浴缸,這兩天剛到貨,大師試用後表示效果極差,非常不滿。
於是她狗腿的問了一句,「要不我幫你按?」她的意思是等他洗完她上去捏個幾下。
他似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說了句也好,然後脫衣進浴室。
片刻後,裡面傳來不耐煩的低冷男聲,「怎麼還不進來?」
「……」安顏然囧了。老師,你最近真的好開放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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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超大,水也很清,不過好在浴液的泡泡非常豐富。她進去時,他已舒展身體,斜斜靠在浴缸邊緣。
淡冷視線從裊裊水汽中投來,仿佛電影場景中隔著氤氳著水霧的磨砂玻璃看到的鏡花水月,竟有種華麗而妖嬈的驚艷感,連帶那淡冷視線也一同變得曖*昧迷離起來。
壁頂的音箱流淌出輕鬆的藍調樂曲,某個不知名的歌手正低柔淺唱。
夏潯簡在這方面素來懂得享受,浴室不光CD,連帶電視甚至飲料櫃都一應俱全。見她進來,他隨手將CD機的遙控器擱去一旁,示意了下旁邊的飲料櫃。
小保姆安顏然先倒了杯葡萄汁遞到浴缸的飲料台上,然後挽起袖子,搬個小椅子坐到旁邊,對著他肩膀敲打起來。
先前去N城曬成淺麥色的肌膚早已恢復原本的瑩潤白皙,一個男人皮膚好成這樣,真令她這個女人頗有壓力。
浴室悶熱,他肌肉又硬實,她只敲打了一下會,就累的滿頭大汗。
反觀愜意享受的資本家夏大師似乎還不怎麼滿意,頻頻蹙眉提意見。
安顏然即便脾氣再好,奴性再勝也不禁有些惱火,乾脆整個人趴在浴缸邊上,對著他沾滿泡沫的性*感腰背一陣亂敲。
大概因為他的皮膚太好太滑,泡泡又太多,用力過猛的她一個沒站穩,整個倒栽著朝浴缸里滑下去。
她嚇了一跳,努力穩住身體,好不容易才避免與他「二度戲水」,但頭髮、臉和手臂都已遭殃,沾了一堆泡泡,怎麼抹也抹不乾淨。
頭頂上方似乎傳來一聲輕笑,若有似無,幾乎像是錯覺。
她好奇抬頭,正對上他輪廓完美的側臉。見她怔怔看著自己,他不禁蹙眉,眼帶惱怒的瞪她,「看什麼!」
「……」小保姆壓力很大,只得腆著臉討好,「就看你到底滿不滿意啊……」
他落著眼帘居高臨下看她片刻,緩緩道,「還好。」
還好還好還好……雖然只有簡單兩個字,但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安顏然還是能聽出他此刻心情其實還算不錯,於是也不顧自己身上的狼狽,繼續賣力敲打起來。
門鈴便是在這個時候響的,別墅一般除了小區的保安、快遞員之外,很少有人來訪。她看看夏潯簡,對方朝她微微點頭。她拽了塊毛巾,邊擦邊走去樓下開門。
她走得慢,到門口時,裹著浴袍的男主人亦已到達。
然後,關佑熟悉的臉孔出現在門外,他克制著情緒非常恭敬的朝夏潯簡問好,之後視線便定在一旁的她身上,再沒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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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別墅的家具很簡單,並不十分華麗,但如果細看,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關佑尚在歐洲留學時,就對夏潯簡這個名字如雷貫耳。不光因為對方在畫界的才能和成就,還因為屢屢提攜他的前輩劉輝是對方最忠實的畫迷。
關於夏潯簡本身,劉輝說的並不多,大抵是不滿外界對他的種種傳聞,懶得辯解。所以站在關佑的角度,這些傳聞究竟是真是假,始終都是個迷。
然而就像大多數人那樣,無論外界對夏潯簡本身有著怎樣的評價,一旦談及他的畫,都眾口一致給予超高評價。
他記得還在學院裡時,某教授如此說過:油畫雖起源於西方,但真正有才華的人,卻能將這種來源於西方的藝術冠以東方之名。
這類人創造出來的已不單單只是藝術,而是一種具有生命的文化。此後無論十年還是百年,這種文化將永遠留存於世間,代代相傳。
毋庸質疑,夏潯簡就是這樣一個人。
凡是學畫的,無不對他崇拜有加,關佑也不例外。
而此刻,這個處於畫界巔峰的人物就靠在距離他不到三米的沙發上,裹著浴袍,姿態淡漠卻理所當然的接過身旁女孩遞去的普洱茶盅,緩緩輕抿。
關佑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杯白開水,心裡苦澀難擋。
從來沒想過,自己在面對傳聞里的大師時,滿身滿心竟只餘下一種情緒----那就是嫉妒。如同烈焰般灼燒著他的強烈嫉妒。
他沒辦法想像這兩人共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畫面,更別提數分鐘前,他們在這棟別墅里做的那些事。
光是看著安顏然跪坐在茶几前為對方沖洗茶具的畫面,他就幾乎要被這種感覺沖昏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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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他低低輕喚,對方抬頭,靜靜看著他不語,那眼瞳是他熟悉的,目光卻很疏離。他聽見自己嘆了口氣,「你……要不要先去換件衣服?」
安顏然不著痕跡的抽動嘴角。她第一次發現原來關佑這麼不會察言觀色,作為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難道就沒發現這客廳氣氛已經很詭異了嗎!
她這些日子忙裡忙外,好不容易才讓大師稍展歡顏,他竟在這個時候尋上門!
還換衣服!換他個頭!天知道她一走他會跟夏潯簡說些什麼!
「去換衣服。」頭頂上方傳來聲音,她抬頭,夏潯簡深邃的瞳仁正定在她身上。修長濃密的睫毛擋去了他眸底的光,從她的角度竟一時探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她扭了兩下,正想表示自己沒事,卻瞥見他緩緩蹙起的眉心。
夏大師的心情,果然不怎麼妙……安顏然默默起身,遁走。
直到纖長身影完全消失在樓梯上,關佑才收回視線,正色開口,「抱歉,夏大師,我知道我今天來的很唐突,打擾到您真是對不起。」
沙發上的男人垂目喝茶,「既然知道唐突就不該來,我竟不知道,劉輝的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嚴實。」
「您不要責怪他!是我求了他很久,他才勉為其難告訴了我地址。我知道您不喜歡被人打擾,可我這次來是為了小然的事,我……」
兩道極冷的目光突然寒刃般投she過來,關佑全無準備,竟被他看的心底一顫。夏潯簡果然不是尋常人,光是這份氣場就令人心生畏懼。
只是他今天來,並不是為了自己,他不能在這裡輸,「夏大師,我不知道小然有沒有跟您說過她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您對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其實她原本不是這樣的女孩,她很乖很單純,有時候甚至傻傻的,她真的是個好女孩……是我的過錯,是我傷害她太深,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認識您的,老實說,能成為您的學生,是所有學畫者的夢想。」
說到這裡,關佑只覺得滿嘴苦澀,「我非常非常尊重您,只是現在,有些存在於我和她之間的事必須解決。我今天來,是希望得到您的允許,讓我帶她回城……您這裡的確非常好,可是她畢竟有自己住處……」
有些話,關佑到底說不下去。
但他想這些已經足夠,對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在國內近一年半的時間裡,他沒辦法阻止一些事的發生,所以他就算再憤怒也無話可說。但現在他回來了,他絕不能放任不管!
客廳一片死寂般的安靜。
中央空調明明一刻不停的輸送著暖風,但關佑卻感覺到源源不絕的寒意。
他早知道這些話會令對方怒起,但沒料到這怒意會如此可怕。對方分明就沒有開口,不僅如此,在他說完的整個過程里,對方甚至連眼皮都沒掀動一下。
他以為只要自己厚著臉把話說完,對方多少會顧著大師的面子,給他這個晚輩一個答覆。但沒料,最後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
「你可以走了。」夏潯簡為自己倒了杯茶,聲音低沉。
「可是,小然她……」
關佑的聲音終止在碎裂的茶盅里。
第二十畫
安顏然被樓下傳來的撞擊聲嚇了一跳。不過短短五分鐘,她自認動作不算慢,就這麼點時間樓下怎麼就……
她匆匆下樓,頓時一驚。茶盅碎片靜靜躺在地板上,客廳偌大的平板電視機,居然從中間裂開了一道fèng!這……
老師,你究竟是有多大力啊!~~(>_<)~~
「給我滾。」三個字,緩慢平靜。別人或許聽不出怒意,但安顏然卻知道他已經怒到了極點,或者說怒到了某個新高度。
她皺皺眉,忙拉起還怔在沙發上的關佑,把他推到門口。
「小然!」
「拜託你別管這件事了!」她開門請人,但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肯走。
她無奈至極,只能壓低了聲音表示這件事以後她會找他談,今天就先這樣。
不速之客終於順利離開,苦命小保姆開始收拾爛攤。
沙發上的男人始終未動,他靠著沙發扶手,冷冷看面前收拾東西的黑髮女孩。
安顏然脊背陣陣發麻,她快速整理了客廳,軟著神情朝他走去,「手有沒有受傷?生氣幹嘛砸自己的東西,砸讓你生氣的人不就好了。」
說著,她靠上去察看他的手。他的指尖很涼,她剛剛握住便被對方抽離。
「你也滾。」漂亮雙唇吐出三個人,他隨即起身。
安顏然傻了。果然城門起火殃及池魚!她這回可什麼都沒做啊!
「老師!」她追在他身後,跟著上了旋轉樓梯,終於在二樓樓梯口拉住他,「老師你生氣了嗎?是我不好,給你惹來那麼多麻煩,生氣是應該的。可是生氣對身體不好,你就只氣一會好不好?」
「鬆開。」
聽見如此冰冷的口吻,她的心肝又開始撲通撲通跳。
她略鬆手指,從拉住他手臂改成拽住他浴袍袖口,輕搖著沖他道,「老師,我最近都很努力,以後會更努力。看在我這麼努力的份上,就別生氣了吧?晚上我給你做水煮牛肉,最近新學的,你嘗嘗我學的如何?」
柔聲細語下,他終是回頭,靜默看她。
面前的女孩很年輕,肌膚嬌嫩的仿佛掐的出水。
分明如此年輕,卻有著那麼複雜的過去;明明有著如此清澈單純的瞳眸,卻能藏起那麼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