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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30:11 作者: 南綾
轉頭,大人物正端坐一旁喝咖啡,覺察到她的目光,緩緩抬眸,「怎麼?」
「能畫穿上衣服的嗎?」
「你又不是沒見過。」他冷冷瞥她一眼,意有所指。
「他的……我沒見過……」的確不是沒見過,可人體寫生這種事不是人人都做得來的。當初也是因為這點,她才專注在風景畫上發展。
他看了她一會,神色不佳,「你的意思是要我脫?」
「……」某人臉紅了,「不用了,就他吧……」
「你只有十分鐘。」
「……?!」
「十分鐘內完成不了,立刻收拾東西回城。」他示意牆上的鐘,「還有九分鐘。」
「……」
第一天,在重複三十次的十分鐘素描後過去。累趴下的不止安顏然,還有那僵了大半天的男模特。
第二天,仍舊是裸*男素描,時間不變,男模則應要求在每次素描完成後換一個動作。
安顏然指間的筆幾乎快飛起來了,畫面必須完整,陰影輪廓都要有,姿態神韻要抓住……一天下來,伴隨著大人物時不時對安顏然素描的訓斥和對男模姿勢的不滿,畫室里火藥味始終瀰漫不散。
第三天,還是裸*男素描,安顏然基本已經麻木了,在她眼裡那個光脫脫的俊男跟超市光毛擱冰塊上的雞鴨鵝幾乎無區別。
素描還是一次更換一個不同姿勢,而時間,卻減少為五分鐘。
如此高壓迫的變*態指導下,第三天結束後,飽受折磨的男模終於提出不再過來當人體模特的請求。
安顏然很熟練的打開旁邊抽屜,數出這三天的報酬,遞給男模。
待人離開,她忙走去翻看她這三天所有素描的人面前。除了素描途中他不滿意隨手毀去的,這裡一共還有九十張,加起來厚厚一疊,很難相信那是自己在三天裡完成的。
他抽了幾張不同姿勢的出來,遞給她,「憑記憶上色,明天中午前給我。」
安顏然的手指抽了抽,某句髒話差點脫口而出。還好如今她定力夠強,嘴唇彎起一個完美弧度,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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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一夜未眠的安顏然將幾幅人體寫生作品呈現到他面前。一分鐘後,幾幅血淚之作與垃圾桶友好親吻。
「全是垃圾!」比起頂著雙熊貓眼,身上沾滿顏料的她,坐在落地窗前喝上午茶的人神清氣慡又姿態閒適,俊美的臉孔在陽光下炫目的不似真人。
安顏然已經沒脾氣了,「老師,真的這麼垃圾?」
「嗯,還是改不了迂腐古板的毛病,垃圾中的垃圾。」他擱下白色骨瓷杯,抬眸看她,「如果你的畫風能和你的人品一樣就好了。」
「我的人品?」
「對,我要的,是那種沒有貞*操觀念的畫風。」
「……」她想掀桌掀桌掀桌!!「老師,我很有貞*操觀念好不好!」
「你有麼?」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胸部,再回到她臉上,「沒發現。」
「人家有。」她小小聲,不就那一次稍稍過了點麼……他要念多久啊,明明自己在床上那麼野蠻,一晚上折騰的沒停過,還反過來說他。
「別撒嬌。」他蹙眉瞪她。
「你討厭。」她更小小聲了。
「你回城去吧。」
「啊……」她發了個單音。
「不是討厭麼?」他拿眼斜她。
「不是,我說我自己很討厭,辜負了老師的教導,沒能畫出老師要的風格……」欲哭無淚的某人蹭到他身旁蹲下,手指小心翼翼搭住他手臂,輕輕晃了晃,「我再去畫,好不好?」
不知是否是這次接觸並不太過分的原因,他竟沒有推開,只是放淡了語氣道,「再去畫,晚飯前給我,還有,天太熱,中午煮一些清熱去火的菜。」
「是。」學生兼保姆不敢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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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晚飯後,畫架前的安顏然手抖個不停。連續幾天的高強度工作,已讓手指完全脫力。昨天與今天的成品被再度否決,這是她第三次上色,可體力卻漸漸跟不上了。
勉強塗抹到一半時,畫板被人推倒。
「老師?」她看著身後的人,一時竟有種無措的迷茫感。
「你繼續畫,也只是重複你之前的錯誤。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不必再畫了。」
燈光下,他目色漸暗,「放棄吧,安顏然,這次比賽你參加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自打有了小小南後,在電腦前坐一會就腰酸背痛……想去旅行想去游泳想吃燒烤5555555555555555555
關於第一個有獎問題,俺估計應該不會有童鞋的回答和我定下的標準答案一樣,所以等答案揭曉之後,俺還是挑兩個離標準答案最近的童鞋送書吧……
霸王的拖走餵小小南╮(╯▽╰)╭
9、第八畫
第八畫
他很少如此正式的喊她名字,而她知道一般這種情況發生時,他是完全認真和嚴肅的。
放棄?她在心裡咀嚼這兩個字,臉上的疲憊與茫然卻在慢慢收起,「老師,我絕對不會放棄!」
不是從不放棄,而是曾經完全放棄過,所以告訴自己,從今以後再不要放棄自己任何一件事!
這是重生那天,她要自己牢牢記住的。
他站在那裡看了她許久,眸色忽明忽滅,似在仔細觀察她,「有些事並不是說不放棄就能做到。你到底懂不懂我之前始終不讓你碰畫筆?」
他頓了頓,又往下道,「因為我要你完全忘記之前所學的。藝術是活的,而你的畫已經死了。唯有忘記,才能重生。」
很難形容這一刻她的心情,當聽到他說她的畫已經死了,就好像是所有的希望都被黑暗吞沒。然而當聽到他說唯有忘記,才能重生,又仿佛是無邊黑暗裡赫然亮起的一道光束。
如此的相似,就像是在剎那與她內心某一處的記憶相互共鳴。
當曾經以及自己不可能再繼續生活的時候,她也是如此告訴自己,想要重生,就必須忘記過去所發生的一切!她的人生不能毀在這裡,她所承受的那些,總有一天要加倍討回來!
她想,當她以那種平和淡然的神態再次出現在他們生活中時,那兩個人或許永遠不會知道。在她的平靜之下,曾有過如何鮮血淋漓的傷口----那些他們所給予的傷口。
就算是面前這個神一般的人,她也從未對自己的過去提過一字半句。
安顏然終於完全恢復了過去在他面前的柔軟神態,她靜靜提起唇角,拉出輕淡弧度,「我明白了老師,請讓我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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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伯翔畫廊聯合S城美院舉辦的大型畫賽於八月底落下所有帷幕。
眾所期待的冠亞季軍分別由數位知名畫家、美院教授,以及著名鑒畫家組成的評分團共同選出。
除了六位冠亞季軍外,比賽還設了五位新秀潛力獎和一位特別創意獎。
這兩名獎項,除卻評分團所占的百分之六十的評分比例外,另百分之四十的評分比例則通過網絡交由大眾。在五十多幅入圍作品中,挑選眾人心中各自的潛力獎和創意獎。
安顏然是在接到大賽得獎通知單的前一天,從高菲工作室的洗手間裡確定了自己的獲獎消息。
助手A:「你也投了《初戀》一票?其實那幅畫的技巧真不算十分出眾,但不知道為什麼,當時一看到畫面,就莫名被裡面的人吸引過去!」
助手B:「是啊,用裸男為主題參加這類大型比賽還真是挺大膽的!偏偏那幅畫除了前衛另類,又給人一種超離淡然的唯美味道!」
助手C:「你會感覺前衛是因為作品的用色,畫面沒有太明顯的線條,只靠色塊之間相互渲染影響。至於那種淡然感則是因為裡面人物的神態和姿勢,作者把感覺抓的很到位!這個特別創意獎實至名歸!」
助手A:「還是你說的專業,過幾天頒獎現場,應該能見到這副畫的作者吧!不知道這畫會不會是作者本人的自畫像呢?」
助手C:「你最色了!就惦記帥哥,夏如安,一聽就是女生名字啦!不過說到帥,還能有誰比得上關佑!我們菲姐真是幸福啊!」
助手B:「只可惜,菲姐這次沒有得獎……」
話到這裡,隔間裡的安顏然就聽得另兩人朝她噓了幾聲,顯然在工作地方,這個是禁忌話題。她想起早上這幾天高菲明顯不甚愉快的表情,頓悟她應是一早從劉輝那裡探知了比賽結果。
她挑眉,揚起不厚道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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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賽頒獎定在九月八日。
伯翔以及贊助集團不惜成本大肆宣傳,整個頒獎流程由頒獎活動,獲獎作者記者見面酒會以及連續一個月的作品展會組成。
冠亞季軍獲得者將直接簽約伯翔,成為其旗下的長約畫者。所有獲獎作品在作者本人同意後,經由伯翔畫廊進行定價銷售。總體一句話,畫賽是這些年輕畫者們通向成功的第一步。
由於伯翔對參賽者們的各種資料要求並不太嚴格,安顏然在參賽時只留了公寓地址、電話以及「夏如安」這個名字。
故而在頒獎日前,工作室所有人都不知道被她們所談論的夏如安其實就在身邊。
她很清楚頒獎日之後工作室會漸起如何的風浪,她從未打算徹底隱瞞,當初會想打用化名,真正的原因是一個人。
這個人,叫裴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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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聞,頒獎日當天,除了評分團的知名畫家、美院教授和鑒畫家會到場,S城美院不常露面的理事長裴瑟也會出席。
這位年近三十的理事長一直是S城美院的傳奇人物。
他年輕有才華,交際手腕一流,完美遊走於美院背後諸多挑剔股東間,並憑藉自己強大的人脈和能力,用了六年時間將這座原本徒有其表的三流學院帶上如今實至名歸的一流地位。
所有見過裴瑟的人都一致稱讚他是位溫柔有禮的謙謙君子,上至家產百億的富豪,下至學院的普通學生,他一概客氣有禮,笑容總讓人如沐春風。
學院裡暗戀他的女生幾乎跟暗戀關佑的一樣多,但對方那種始終禮遇的態度,卻莫名的令人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