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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29:04 作者: 樓一畫
    嬌杏一手圈緊了躺在她腿上的晉哥兒,空出的手摸摸她的頭髮,輕喚一聲,「敏姐兒?」

    敏姐兒回神過來,抬頭看了是她,半晌才蠕動一下嘴唇,小聲道:「小伯母。」

    嬌杏聽了心疼,問了她最近都在做啥。

    敏姐兒答:「在學女紅。」說著就是將手攤給她看。

    嬌杏瞧一眼,見手指頭上都起了層薄繭,吃了一驚,「你這是學了多久?疼不疼?」

    敏姐兒眼圈紅紅的,「沒多久,嬤嬤說,女紅做的好,才能嫁得好。」

    嬌杏聽了,眼睛驀地也是一紅,心疼極了她,握了她的小手,才啞著聲道:「真是個傻丫頭,是說要學好,但也不能這般拼命不是,日後手要是變得粗了,夫家也會嫌的。」

    敏姐兒吶吶地縮回了手,垂了頭,「那日後我不再這樣拼命了。」

    嬌杏嗯一聲,又問:「就學了女紅,習字了沒有?」

    敏姐兒懵懵地一搖頭,「沒有,娘原先說了要習,爹卻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應習字。」最後她又小聲地補一句,「可是敏姐兒想習字。」

    嬌杏想了一會兒,道:「你爹悟的偏了,咱們女子習字又不是為了考狀元,全是為了日後到了夫家方便管理中饋帳薄用的。」

    見敏姐兒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嬌杏又是拍拍她的小肩頭,笑,「你放心,待你大伯家來了,我便去與他說一聲,讓他替你請個女先生家來,到時你琴棋書畫樣樣都學些。」

    敏姐兒聽了就笑,樂得就想下地,可足剛觸了地便是一聲慘叫,嬌杏慌得站起來,邊上秋萍連忙將她抱了起來。

    敏姐兒靠在秋萍懷裡嚶嚶哭個不住。

    聽得一屋子女人都覺著心酸。

    正文 57駭得不行

    敏姐兒哭哭啼啼的叫楊氏抱了回去。

    王氏到底還是心疼孫女的,命翡翠給包了好些小孩家家愛吃的零嘴,又命了院裡伺候的三等丫頭,跑到後門小街上,在那走街串巷挑擔吆喝的貨郎那,買了一捧珠花絹花與她送去。

    敏姐兒坐在靠窗的軟榻上,一手攥著玉粉的珠花,一手捻著朵紅色的海棠絹花,兩隻小腳吊在榻沿,伸了手叫丫頭玉蘭拿了一面小鏡過來。

    玉蘭拿來面小鏡子,擺在炕几上,見敏姐兒對著鏡子,一手拿了一個在頭上比劃個不停,半晌都未想好究竟戴哪一個。

    她便一屁股坐在另一頭,在她那小匣子裡拿出一朵紅海棠絹花,奪過她手上那朵,一併給她戴到了丫髻上,敏姐兒生得好看,現今瘦了下來,小臉更是巴巴的,戴上兩朵小紅花,又是可人又是可憐。

    玉蘭瞧得心疼她,坐近了身子將她摟抱在懷裡。

    敏姐兒還在照著鏡子,見她抱了自己也不在意。

    玉蘭是她爹給買進來的,原是街上一家屠戶的娘子,因成親幾年未有所出,便被夫家休了,她又是自小賣進夫家做童養媳的,娘家人自然不會再認她,一時無法,便只能將自己賣了,只為得個安身立命的地兒。

    按理說,未出閣的姑娘家,身邊伺候的人都該是年歲不大的黃花閨女,偏她爹是個小氣的,見著下堂婦身價低,就舍了銀錢買了家來,好說好歹才給敏姐兒湊了個伺候的人。

    她們一家本就是沾了大伯的光,如今住在偏院,是個二進的院子。

    正房自然是娘在住,弟弟還小,也跟著住在正房,若是爹去了,弟弟就挪到挨著正房的次間,鶯鶯住在東廂房,她就住在西廂房,也是除了下人住的倒座房之外,最差的一處。

    玉蘭今年二十有餘,生的樣貌平平,如今在偏院伺候著敏姐兒,自認為倒是一個好差事。

    她在這裡待了一年多,也算知道了瞿二爺的本性,是個貪財好/色的,好在她年齡長他幾歲,長相又入不得他的眼,在這裡規規矩矩伺候敏姐兒,倒也得了安生。

    敏姐兒也喜歡她,溫溫柔柔的,對她又貼心。全不似娘那般,娘的心裡只有弟弟,現今又來了個小弟弟,一顆心更是全撲到了煒哥兒身上,像是生怕他受了委屈一樣。

    敏姐兒想著,腦袋靠在玉蘭懷裡,微微撅了嘴,「要是爹爹也跟大伯一樣就好了……」

    玉蘭默了一會兒,摸摸她的頭,「你大伯不也是寵著小的……」

    敏姐兒一下自她懷裡起來,像是在辯解,「那是因為大伯母不能生,況且大伯待大伯母也不會差,怎的爹爹就這樣待娘,娘好歹也是他的結髮妻子呀。」

    玉蘭是真心喜歡敏姐兒,乖乖巧巧的,況她的賣身契也是捏在楊氏手裡,日後敏姐兒出閣了,說不準還得一道跟去。

    話里話外自然是偏幫著正室這邊,「二爺到底還是有底線的,雖說現今你看著他榮寵姨奶奶了。」說到這她頓了一下,湊近她耳朵邊,壓了聲兒,「但正室就是正室,妾室就是妾室,論她再是得寵,到底都是低了二/奶奶一個頭。」

    敏姐兒絞著小帕子,看她一眼,嘟囔道:「可是爹爹不喜歡娘,見著娘就要橫眉豎眼的。」

    玉蘭看透了其中門道,拍拍她的小手,給她出主意,「那是因你娘強硬慣了,你爹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只要你娘放了心中的氣,不說全放,至少面上放下,待你爹平和一點,你爹也就變化了。你和煒哥兒再到他跟前轉轉,時不時遞個茶,捶個腿兒,擦把汗,自己的親骨肉,哪裡還會有不喜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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