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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29:04 作者: 樓一畫
可若是事與願違,她如今才十八,正是女子大好的青春年華,難道她年紀輕輕就要開始守寡?
那種日子,她想也不敢想。如今,她還年輕,待她年老時,身邊沒個丈夫兒子,她又該如何過活?
如今,只求老天保佑,讓他能平安歸來。
爐上架著的藥罐子起了熱氣,咕嚕咕嚕作著響,不消一會兒,滿廚房都是一股刺鼻的中藥味兒了。
她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搖著扇子,一手輕掩了口鼻,眼目卻是放著空。這大過年的,家裡除了臥病在床的王氏外,就只剩下她了,另幾個人都去走親串友了。
暗自撇了撇嘴,她也不稀罕去,這大冷的天兒,還不如在家裡烤火。
「咳咳咳——」上房方向隱隱傳來王氏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即便如此,她也是慢地搖著扇子,過了半刻鐘,方才用厚棉布包著藥罐子將熬好的湯藥倒出來。
稍晾了晾,摸了摸碗,不燙手了,方拿了勺子端著藥往王氏房裡去。
還沒進去,便先聞到一股惱人的氣味兒。滿屋子的藥味兒混合著一種悶沉沉的味道,令她聞了就有些反胃。
王氏受不得風,進了屋,再是難聞,她也立馬合上了門。
「咳咳咳——」王氏用帕子捂著嘴狠咳了一陣,面上咳得通紅一片,連帶著一雙眼睛也是赤紅的嚇人。「怎麼才熬來?」剛一開口質問,喉里癢的就又是一陣猛咳。
嬌杏只得上前裝樣子,撫著她的胸口,「我可是出房門就進了廚房的,半刻都沒停歇過,立馬就生了火熬藥。這大夫也說了,需得精心細火熬,切忌不可為了趕時間發了大火來熬。」
王氏才喘過氣來,由她扶著坐正了身子,靠在床頭,有氣無力地看著她道:「甭辯了,快將藥端來。」
「誒!」嬌杏應了聲兒,轉頭就端來藥餵她喝下。
待她喝完,替她擦了擦嘴角,復又服侍她睡下,「大夫說了,這屋子不好閉的死死的,需確保空氣暢通,我給窗子留條小縫兒,您看可行?」
王氏無力回她,只點了下頭。
嬌杏起身,收了碗,「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就喚我。」見她已經閉了眼,只哼了聲,便就推門出去了。
自屋裡出來,抬頭便見原本天際飄著的小雪漸漸停了下來,露出了金燦燦的日頭,房檐上積著的厚雪,漸漸開始融化,順著瓦縫滴濺在越來越薄的雪地上。
她心下一喜,可總算是放晴了。這下了半月的雪,害得她的小腳都凍壞了,夜裡鑽進被窩就又是癢又是疼的,鬧得她幾日都睡不好覺。
正巧出了日頭,便想著回屋去將幾日前洗的衣裳拿出來曬一曬,去去潮氣。地面上濕噠噠的,她便走的有些慢,就恐一個不小心栽了跟頭。
她的衣裳不多,也就兩件換洗的家常襖子,面料也不是新的,但勝在還算素雅。待將衣裳搭在竹竿上後,身上也熱了點,果然冬日裡是越閒就越冷。
老遠就聽到外頭從遠至近的馬蹄聲,立在院子裡未挪身子,豎起耳朵聽著。待那馬蹄聲越來越近時,她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快,心底像是有一個猜測在隱隱升起。
她穩住心神來到門邊,因只有兩個女人家在家裡,雖是白日,便也上了鎖。現下正好能藏在門後,聽著外頭的動靜。
「吁——」一陣勒馬聲自門外傳來,聽著架勢像是不少人。
外頭傳來幾聲略低的說話聲,還未待她仔細聽,就被門板傳來的「砰砰」聲給嚇了一跳。
她屏著呼吸不開門也不說話,外頭的人敲了一陣,停了下來,幾個男音又在嘀嘀咕咕的說著話。
片刻後,驚人的敲門兒聲又響起。
怕真是應了她的猜想,她也不敢再不吱聲,就怕對方走了。故而,清了清嗓子道:「屋外是何人?」
屋外幾人,聽到門後傳來的一道嬌軟女聲,都鬆了口氣,為首的一個便先回道:「我等是晉王府的侍衛,特奉了統領大人之命,前來護送大人一家親眷舉家進京。敢問姑娘,這裡可是瞿大人家裡?」
嬌杏心中一提,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要破土而出一般,提著心,有些忐忑地問道:「你們統領大人叫什麼?」
屋外之人沉默了一會兒,又是原先回話的那人回道:「瞿元霍。」
「真的?」她驚叫了出來,身子都有些發軟,只能靠在門上。聽見屋外之人回是,她又不放心的確認了一回,方才打開了門。
屋外進來五六個漢子,俱都長得人高馬大,穿著常服,卻也十分氣派。
那六個漢子,沒曾想到適才反覆問話的女子,竟是生的這般美貌,心下都微微有些吃驚。只他們並非是那沒見過世面的人,也只略驚艷了下,隨後便禮數周全的朝她揖了一禮。
那為首的男子名喚岳池,是晉王府侍衛隊的一個小首領,長相端正,跟著另五個侍衛朝她揖了一禮,方問道:「敢問姑娘是統領大人的?」
嬌杏自是避開了他們的禮,見他問起,適才的忐忑也沒了。面上羞憤的泛起了紅暈,瞪圓了一雙眼睛,「他是我男人。」
眾侍衛聽言,心下唏噓,不想他們那整日肅面的統領大人,艷福倒是不淺。怪不得才上位不久,就置辦了宅院,巴巴的要他們來接家屬,原是心心戀著這嬌嬌的美人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