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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29:04 作者: 樓一畫
    敏姐兒抽噎一下,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淚水,「敏姐兒要吃,一會兒還要抱弟弟,吃了有勁兒。」

    總算肯吃了,江氏鬆了口氣。

    嬌杏扒著飯,一家子都沒什麼胃口,吃了點子就撤了。

    堂屋裡,王氏正撐著額頭,面色有些差,瞿良材亦是一晚上沒睡好的樣子。

    瞿元霍見了便道:「爹、娘,你二老先去進去歇歇吧。兒子現下去趟崔家,昨兒跟他囑咐過了,今日進城去老二那裡探探消息,現下也該回來了,兒子去看看,稍後便回了您二老。」

    「也好。」兩個老的,確實有些累了,便聽話地回屋歇去了。

    瞿元霍剛走出院門口,便碰著了面色匆匆的大伯母。

    這大伯母姓蕭,是瞿元霍老爹的親大嫂子,雖是住在一個村里,院子坐落的也不是很遠。但平日裡少有走動,除非是逢年過節,辦酒祝壽才必會來往。

    眼下見她一副急匆匆的神色,便有些奇怪,「大伯母。」瞿元霍喊了聲。

    蕭氏只顧著跑路了,沒注意到前方走來的侄兒。見他一副要出去的模樣,便急得拉住了他的手,「走走走,跟大伯母屋裡去,先別急著出去,天大的事也比不過這事要緊。」

    瞿元霍被她凝重的語氣給驚到,便跟著進了屋。

    兩個老的才歇下不久,便又被鬧醒,這還不要緊,你當他們聽見了什麼?

    這還真是禍不單行,天降禍患吶!

    正文 16重逢無期

    聽得外頭的動靜,嬌杏便放下手中的針線簍子,起身出了屋。

    外頭日頭正毒,面上出了不少的汗,她拿出帕子邊擦著面上,邊往堂屋走。

    剛走到堂屋門口,還未跨進門檻,便聽見一陣驚駭聲。

    王氏坐在位上,一張老臉哭成了菊/花,捶胸頓足道:「作孽呀!真是作孽呀!我可就這兩個兒子呀,該怎麼辦才好呀!」

    嬌杏心下一驚,不知又是出了何事?這王氏竟哭得這般驚天動地。

    她心內惴惴,步子小心地步了進去,屋裡除了瞿元霍外,其餘三人俱都沒有發現她。

    那王氏只顧著哭鬧,瞿良材則坐在位上搖頭嘆氣,面上也是愁苦的很。還有一個不曾見過的婆子,亦是拿著帕子抹著眼淚。

    只那瞿元霍見她進來,只稍瞥了一眼,便收了目光。此刻面上的神情十分的複雜,竟叫她瞧不出來情緒。

    這種時候,就突顯了她的地位卑微。即便是心中再擔憂著急,都不好隨意發問,只得規矩地立在瞿元霍身後,微微低垂著腦袋,暗自垂聽。

    瞿良材被王氏哭鬧的腦仁直疼,心下煩躁,擺擺手示意她安靜下來,「現下哭鬧有何用?只看這事能不能有個商量?」

    話一說完,那蕭氏便叫了一聲,「我的好二叔誒,你可是年紀越大,腦袋就越發糊塗了!這朝廷做事還容我等老百姓可以置喙的?嘴上說的好聽是徵兵,但其實就是不管你願或不願都得去!」

    說著,她又擦了擦眼角,「我那女婿在縣太爺底下做了個小文職,這事還是他回去與柳姐兒說的,這通告不定明後天便就要下來了。眼下正是不知怎麼辦才好呀!」蕭氏拍著手。

    王氏一聽,便抓住了她話里的關鍵字,起身來到她身邊,面帶希翼,「大嫂子,你那女婿不是在衙門裡做事麼,何不讓他在縣太爺跟前討個恩情,救救這一家子的兄弟吶!」

    蕭氏何嘗沒有想過,她搖了搖頭,「你說的我亦都跟他說過了,他只說行不通,在縣太爺跟前他還沒有那般大的臉面。只他後來見我一副頹萎之色,便說只有一法,他也未說清,只點到為止。他說,『徵兵一事選的都是身體健全之人。』」

    話落,屋裡便是一片死寂。

    幾人都不笨,當下便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要想逃脫那去前線送死的命運,就必須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王氏顫顫巍巍地回到座上,已是心碎地說不出話來。

    那蕭氏見話已帶到,便也不多留,抹了抹眼角,便就走了。

    這時,沉默良久的瞿元霍開了口,這不說還好,一說便將王氏的心給刺了個透。

    他自位上站起來,身軀偉岸而挺拔,面上滿是堅毅認真之色,「爹,娘,這事您二老無需再傷神,兒子自有主張。」話落,人便已大步而去,只留下一個決絕不容置喙的背影。

    王氏伸長了手,到嘴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只得趴在桌上,哀泣連連。

    嬌杏亦是眼睛火辣辣的疼,一張小臉上已爬滿了淚水。心中只反覆迴蕩著一句話,「他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來。倘若命大,回來了,她也不見得還在。」

    是夜,夜風輕輕拂過,院子裡栽種著一株古樹,發出沙沙的響音。田裡的蛙,也在盡情地叫喚,為這寂寥的夜,增添了幾分熱鬧。

    嬌杏坐在燈下做著針線活,非是她勤勞,而是她今夜有些失眠,躺在榻上竟是睡不著覺,便索性起身做了衣裳,好歹起個消磨時間的作用。

    「唉……」又是一聲嘆息,這已經不知是幾日第幾次嘆氣了。

    她定了定神,告誡自己莫再胡思亂想了,且過好當下吧。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她心下一驚,待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後,緊繃的身子,方才鬆懈下來。

    她仍靜坐在燈下做著針線活,往日他一來,她便熱情的迎上來伺候,今日反差這般明顯,他怎會覺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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