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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2:29:04 作者: 樓一畫
這邊陳瞿氏帶著嬌杏,在街上肉攤子上買了兩斤筒骨,準備回去煨個筒骨湯喝喝。
穿過幾條巷子,上了一座有些年數的石拱橋,左拐進了一個弄堂,一溜兒全是住宅院子。
兩人在一處宅門前停住腳,陳瞿氏帶著她上了幾步台階,磕了磕門上的鐵環,偏過頭來便沖她笑道:「你姐夫在家裡睡覺呢,這會兒不知醒了沒。」
嬌杏面露不安,「那豈不是擾了姐夫?」
陳瞿氏拍拍她的手,「沒事,你姐夫也是個好說話的。」
聽言,嬌杏一笑,「正該如此!姐姐和姐夫都是好說話的,合著兩人天生就該是做夫妻的。」
陳瞿氏聽罷,亦是一樂,「你這張小嘴還真是甜,怕是不知自個有多討人喜歡。」
嬌杏面上帶著笑,心裡亦是甜滋滋的。她覺著陳瞿氏真是個好相與的人,與她相處心裡十分的舒心暢快。
說笑間,那門便被裡面的人打開了。入眼是一個年近三十,肩寬背厚,眉宇闊朗,氣質平和,一瞧便是個好相與的。
他見自家娘子身旁還站著一個顏色姝麗的小娘子,便有禮地笑問道:「花娘就回來了,這位小娘子是誰?」
陳瞿氏笑答:「這是我大弟家的。」話未說完,對方便已意會。轉頭沖她笑道:「裡邊請。」
嬌杏亦是有禮地朝他一福身子,「謝大姐夫。」
是個二進的院子,庭院裡不說精緻不精緻,但撿拾的倒是十分規矩齊整。
那陳仕平開了門,便要自顧去了,還是那陳瞿氏在後頭喊了句,「你可先別惦記著出門,我大弟一會兒便要來的。」
那陳仕平聽言,也喊了聲,「誰講的要出門了,我是去書房。一會兒元霍來了,你叫他到書房來尋我。」說完,便搖搖擺擺地走了。
陳瞿氏卻是暗暗罵了句,對著跟她一塊掐菜的嬌杏道:「你姐夫就是個書呆子。說是書呆子都是抬舉了他的,別看他整日都要看書,如今還只是個童生,連個秀才都沒能考起。
現今已經快三十歲的人了,娃子都有兩個了,整日還不著調。若不是他爹娘臨終前留下的一個小糧食鋪子與那憑租給人種的百畝良田,怕是一家子早也要到街上討飯去了。」
聽她這般說,嬌杏卻有些不好答話,便試著轉移話題,「姐姐家裡是兩個男娃子吧?」
「正是。」陳瞿氏剝著苞米,放進水裡過了下後,便放在菜板上切成段,「大的今年九歲,小的今年滿七歲,都是些不省心的小崽子。」
嬌杏替她打著下手,陳瞿氏眸光一瞥她那水嫩青蔥的玉指,便搖了搖頭,將她推到一邊坐下,「你只管坐著就是,我一人來就行了。」
嬌杏推辭了幾下,俱都被她給按了下去,便也只能幹坐著了。
陳瞿氏看了她一眼,又道:「你這身子太嬌弱了,等明兒我給你們點好東西,你帶回去補補身子,才好快點給大郎生個大胖兒子。」
嬌杏面上現出一個羞澀的笑容,心下卻是在嘆著氣,她也急得很,可如今不知要怎樣才能解了那藥性。
……
陳瞿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瞿元霍正與陳仕平喝著小酒,他也是少有喝酒的,嬌杏想著。
「來,快些子趁熱喝了。」陳瞿氏舀了一碗熱乎乎的筒骨湯遞給嬌杏,嬌杏正要起身接過。
卻被陳瞿氏給按了下來,打趣道:「一家子,哪裡有那般多的規矩了,快些坐下。」她便只得坐下,就著瓷勺抿了一口,口感鮮美極了,喝進肚腹里暖洋洋的,正好驅了今日受的寒氣。
那邊兩個男人也在說著話,「近來,邊塞戰事吃緊得很,朝廷損兵折將,想來那邊上的百姓亦是難逃災禍。」
陳仕平一嘆,杯中之酒一口飲盡,面色愁苦,「只恨我生而無用,既沒雄才偉略報效國家,又無銅拳鐵臂上得沙場,可憐我一生碌碌無為,如今快過了大半輩子。」
瞿元霍執起酒壺為他斟了一杯,「天底下哪能有那般多的傑出俊秀,又有誰人是一開始就榮耀輝煌的?凡事終歸先講究一個「機緣巧合」,而後才是自身的恩賜高低。」
陳仕平一拍几案,可把兩個女人嚇了一跳,他搖了搖有些混沌的腦袋,含糊不清,「說的對!姐夫我就是還沒碰著那「機緣巧合」,待哪日我碰上了,定會發光發亮。我……嗝——」話還未說全,人便已倒地了。
「哎呀!」陳瞿氏大叫一聲,跟著瞿元霍兩人將他給搬到了榻上,嘴裡還不忘記罵上兩句,「這個死鬼,這下倒好,成了個酒鬼了,真是半點不叫人省心。」
罵罵咧咧的發泄著心中的怨氣,轉過頭來,見自己大弟面色也是有些醉紅,正用手按著太陽穴,心下一緊,走近了道:「你不是也跟著喝醉了吧?」見他點頭,便又是一聲哎喲,「快,快去榻上歇著吧。」
出了屋,又招來堂屋裡的嬌杏,「快扶著他去歇下吧,這個也喝醉了。」
嬌杏本就立在堂屋,他兩人搬人進去,她不便進屋。現下聽了話,便很快地走了過來,扶著瞿元霍進了陳瞿氏收拾好的客房。
一進屋,瞿元霍就倒在了榻上,沉沉睡去,鞋也沒脫。
嬌杏低著身子,將他的鞋給褪了下來,嘟著嘴巴,暗罵他是個醉鬼。既然沒有酒量,又逞個什麼能!
她嘆一口氣,坐在了榻邊,看著他睡熟的臉,上面微微有些泛紅,看來還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