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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癩頭摸摸頭：「也祝你跟大哥幸福。」

    林焱忽然就笑了，顏尋洲覺得笑容刺眼，喝了酒攬著林焱重新坐了下來。

    晚上顏尋洲在夜場提供的房間休息，抱著林焱往床上走去的時候，林焱抽出自己的手：「我要回去。」

    「林焱。」顏尋洲蹙眉看著她。

    「你只說我陪你參加聚會就可以了，沒說我要睡在這裡。」

    「現在很晚了，我今天喝了酒，沒有辦法送你回去。」

    「我沒有讓你送，我自己可以叫車。」

    顏尋洲煩躁地踢倒一張椅子，今天章子特別有心，將他晚上的房間布置得情調十足，玫瑰香檳精油……不過都白準備了。

    顏尋洲叫了司機過來，然後跟林焱一塊兒回了郊區大學城，凌晨的道路靜寂無聲，不過車廂比道路還安靜，林焱有點發困，其實她從晚上出發前就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了。

    ----

    林焱熬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醫院，在工廠辦公的時候，助理岳明對她說：「林姐，你臉色太難看了，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林焱來到醫院掛了個門診，然後是漫長的排隊，等她排上隊的時候想起今天她還要去接冬冬放學，她立馬打電話給岳明，讓他幫忙去二小接下冬冬。

    岳明匆匆趕到二小，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冬冬，然後給林焱回了電話：「林姐，我看不到冬冬啊，是不是已經被他爸爸接走了？」

    林焱給顏尋洲打電話，顏尋洲在電話里的聲音相當冷：「我沒有讓司機去接他。」

    顏舒冬小朋友在沒有等到林焱的情況下，自己打了個計程車準備去找林焱，上車後對司機小哥說：「到東達大學城多少錢？」

    「大概四十來塊吧。」

    顏舒冬在心裡對了下錢數，跟林焱之前帶他打的的錢差不多，然後對計程車小哥說：「好了，那你現在可以出發了。」

    一路顏舒冬都在玩遊戲，到了付錢的時候，顏舒冬自動給了司機小哥加了兩塊錢燃油費，因為他上次看到林焱也加給了計程車大叔兩塊錢，所以上次的司機大叔並不是騙子？

    顏舒冬有點好笑地咧了下嘴巴，他在集資樓沒有看到林焱，直接去了林焱的小工廠。

    顏舒冬是知道林焱的廠子的，她忙的時候就把他帶到這裡寫作業，顏舒冬去過幾次就記住了路，可惜來到林焱的小廠子的時候，裡面的一個女工告訴他：「冬冬啊，你媽媽生病了，現在在醫院呢。」

    廠子裡製作樣板的女工給林焱打了電話，然後在醫院接到電話的林焱才放下了心，她讓女工幫忙照顧下冬冬，下班之後後她如果還沒有趕回來，就給她算加班工資。

    林焱抽了血，做了鋇餐，檢查結果出來是胃部感染導致的高燒，醫生建議她住院觀察，林焱是想開點藥回去吃，提出來的時候被老醫生訓了一頓：「你以為你得的是小毛病嗎？你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胃潰瘍，而是胃穿孔。」

    林焱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有胃病，在夜場上班有幾個胃好的，喝酒最凶的那幾個月，她長時間都做一個夢，夢見自己得了胃癌去世，然後她的冬冬在世上孤苦無依沒有人照顧，夢醒之後總有點不甘心的寂寥。

    她不甘心死，也不放心死，人活在世，如果連死的自由都沒有，大概只有母親了，因為從生下孩子開始背負著一個小孩的責任。

    林焱在病房輸液的時候，顏舒冬就背著大書包出現在她眼前了，跟在顏舒冬身後的女工有點歉意地開口說：「林總，冬冬要過來，我怎麼也攔不住，所以只好帶他過來了。」

    「沒事。」林焱抬頭對女工笑了下，然後問顏舒冬：「晚飯吃過了沒？」

    顏舒冬紅著臉，不點頭也不搖頭，然後有幾許哽咽聲從喉嚨里發出來。

    林焱有點嚇壞了，趕緊拿起另一隻沒有輸液的手，緊張地開口：「媽媽沒事啊……其實媽媽就是昨天沒有蓋好被子，然後有點著涼發燒了。」

    顏舒冬定定地看著林焱：「真的嗎？」

    林焱笑眯眯地點頭，即使嘴唇發白還是笑得很燦爛：「當然是真的，不然你摸摸媽媽的額頭，是不是有點燙啊，等媽媽額頭不燙了，媽媽就好了。」

    顏舒冬將信將疑，不過還是伸出小手貼在林焱的額頭上，然後彆扭地開口：「你這個大人怎麼晚上還會踢被子！」

    林焱：「大人也會不小心的時候！」

    顏舒冬哼了哼：「以後不准不小心了。」

    ☆、第二十七章

    原來愛真的可以使心臟變得堅固。

    「好,以後媽媽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很小心的。」林焱拉上顏舒冬的手保證說,然後再問了剛剛的問題，「晚飯有沒有吃啊，現在餓不餓了？」

    「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顏舒冬小嘴輕撇，一副受不了林焱的模樣，不過還是認真回答了林焱的問題，「沒有吃,不過我一點也不餓，我等你好了跟你一塊兒吃。」

    「傻孩子。」林焱拍了下顏舒冬的腦袋。怎麼會不餓，小孩子是最容易餓了。林焱抬頭看了眼輸液袋,可惜還有大半袋沒有輸好,就在這時,帶冬冬過來的女工開口了：「林總，要不這樣吧，我現在帶冬冬去吃吃，然後回來給你帶一點。」

    林焱想了想，從錢包里掏出兩張錢遞給女工：「那麻煩你了。」

    顏舒冬跟女工吃晚飯去，不過十幾分鐘就吃好回來了，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一個小飯盒，林焱看了下時間才發現也不早了，開口對站在邊上的女工說：「小潁，你先回去吧。」

    女工猶豫了下，想起晚上和男朋友的約會點了下頭，然後摸了下冬冬的頭：「冬冬，好好照顧媽媽啊？」

    顏舒冬輕「嗯」了一聲，神色鄭重的樣子，看得林焱心酸又心暖，她笑呵呵地看著兒子的臉，格外心滿意足。

    「林總，要不要聯繫徐總啊？」女工離去之前建議說。

    徐總是指徐家倫，林焱搖搖頭說：「我真不打緊，等這瓶掛好之後就可以回去了。」

    林焱是一個人習慣了，生病什麼真難不倒她，現在唯一感到抱歉的是冬冬，她總是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給冬冬，結果發現她最好的也不過如此，甚至還需要冬冬擔心她。

    媽媽照顧小孩是天經地義，小孩照顧媽媽，這是一種愛的負擔，壓在心裡會覺得沉重。

    顏舒冬打開飯盒，裡面是一份稀粥，林焱問護士可以進食了沒，護士看了看時間：「可以了，吃點半流食這類的。」

    「半流食是什麼？」顏舒冬抬頭問。

    護士很少在醫院看到這樣的場景，媽媽生病兒子在病床照顧媽媽，而且兒子看起來那么小，心頭莫名就軟了：「像粥這種就是半流食。」

    顏舒冬放心地「哦」了一聲，林焱輕柔地摸了下兒子的頭，目光里是一種溫柔的歉意，就在這時，鄰位2114號床鋪的一個中年女人開口問：「妹子，你男人呢？」

    林焱扯了下嘴沒有回答，2114號的中年女人也是胃不好住院，丈夫貼心伺候在床邊，林焱住進來一個下午，一直聽她在訓斥自己的老公，她老公是一個瘦小的男人，不過脾氣很好，削好苹後一塊塊切好用牙籤餵老婆吃。

    女人的福氣和運氣都是上輩子修來的，林焱這個下午看得心裡很羨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對她有點敵意。

    按理說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有些問題就應該適合而止，甚至林焱為了不讓冬冬難過，趁機轉移他的注意力：「冬冬啊，你買的是什麼粥啊，是米仁粥嗎？」

    「怎麼會是米仁粥，明明是皮蛋瘦肉粥啊。」冬冬回答說，眼睛還是往中年女人看了眼，然後默著小臉轉過頭。

    「小朋友，你爸爸在哪裡啊？」中年女人又問了一遍，「你媽媽都生病了，怎麼不見你爸爸過來啊？」

    林焱轉過頭，神色帶著點警告地看了眼女人，意思想讓她適可而止，結果女人更加肆無忌憚，神色是林焱不能理解的嘲諷，或許有些事就像之前嚴珂說的一句話「孤兒寡母最好欺」。

    「平平，少問幾句。」女人的丈夫開口道。

    「有什麼不能問了，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你哪只狐狸精了……」

    林焱緊張地看向顏舒冬，嘗了一口粥，儘量使自己笑得自然些：「太好吃了，冬冬哪裡買來的？」

    顏舒冬擺著一張臭臉，頓了下：「就是醫院食堂啦。」

    林焱笑呵呵：「這粥味道不錯，對了，冬冬晚飯吃了什麼？」

    顏舒冬看看林焱，一五一十地回答說：「一碗飯，一個四喜丸子，還有一份紅燒肉。」

    「又不吃蔬菜了。」林焱說。

    顏舒冬愛吃肉食，這點跟顏尋洲一模一樣，生命的奇蹟讓這個孩子很多地方都像極了那個男人，她恨那個男人恨得心癢，但是卻不影響她對孩子的愛，只是最恨的還是自己，對孩子的感情上除了虧欠還是虧欠，

    顏舒冬解釋說：「那是因為去晚了，蔬菜看起來都乾巴巴的，我看看就不想吃了。」

    林焱笑：「那吃飽了沒？」

    顏舒冬其實沒怎麼吃飽，吃飯的時候他因為擔心粥涼了只胡亂扒了半碗飯，現在肚子又點餓餓了，不過他才不會說自己餓了。

    「飽了。」顏舒冬說得有點誇張，然後抬頭看了看林焱的輸液袋：「輸好了真的可以回家了嗎？」

    林焱點頭：「那是當然。」

    其實醫生建議林焱住院觀察兩天，不過林焱心裡有把握可以讓醫生放她回去，她心裡比冬冬更著急回去，所以抬手撥了一下快慢開關，結果卻被冬冬說了：「你不能這樣，太快了不好，許阿姨說掛水的時候不能太快的。」

    林焱臉猛地紅起來：「我只是覺得太慢了……」

    顏舒冬鄭重其事地趴在林焱的床頭跟她說了上次自己感冒發燒掛水的經歷，他也想讓掛水快點，然後被許阿姨如何責怪。

    林焱聽得很心疼：「你怎麼就發燒了？」

    「我也是半夜踢了被子啊。」顏舒冬把林焱的話還給她。

    林焱笑得目光閃爍。

    然後中年女人又開口了：「小朋友，許阿姨是誰啊？」

    不厭其煩的八卦精神，林焱真的服了這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