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大結局（一）

    可等到吃完飯，也沒有有事！都還好好地坐著！袁昕眉心中大駭，難道她放錯藥了？不可能！可是，他們為什麼沒有事！

    黎老爺子吃完後就準備回房了。袁昕眉心裡忐忑不安，她幾乎馬上站了起來：「姥爺，我送你回去。」

    她腳步有些踉蹌，幾欲摔倒，看得王雨還很擔心。她攙扶著黎老爺子惶惶往外走去，只沒走幾步，黎川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表妹，不再等等嗎？說不定，我們一會兒就中毒身亡了。」

    眾人驚駭，黎四伯道：「阿川，你說什麼？」

    因為馮培的事情，黎四伯也有些杯弓蛇影了，聽到「中毒」，幾乎立刻站了起來，大聲問道。

    黎川轉動輪椅，盯著袁昕眉，袁昕眉身體都在打晃：「表妹在我們剛才喝的湯里放了DDV，我們都還沒毒發身亡，表妹你就這麼著急走，錯過這麼好的好戲，你不覺得自己會抱憾終身嗎？」

    眾人臉色驟變。黎二伯幾乎一下癱軟在地上：「你……你說什麼……她在湯里下了毒？我……我剛才還喝了兩碗！」登時，黎二伯的臉色蒼白如紙，他開始摳嗓子乾嘔，黎二伯母也驚慌失措，也使勁兒摳著嗓子。

    黎老爺子不可置信地盯著袁昕眉。

    黎川一拍手，羊叔就端著一個跟他們剛剛喝過的湯用的鍋子走了上來，放在了桌案上，同時還有一個放在塑膠袋裡的農藥瓶子，瓶子因為用力過猛，已經擠癟了。

    袁昕眉看見那鍋子，頓時明白，為何他們都沒「毒發身亡」了！

    「阿川，這……」黎四伯夫妻還算頭腦清醒，看到羊叔端上那鍋子時心中便有數了。

    「這就是表妹給我們下過藥的湯。」黎川看向還在拼命嘔吐的黎二伯，笑著道，「二叔，別吐了，羊叔已經把那鍋湯調換過了。否則，你現在就算把腸子吐出來，都要死翹翹了。」

    黎二伯夫妻聽了此言，一下都癱在了地上，他們早已吐得要把酸水都要吐出來了。

    「你，你……」黎老爺子指著她，渾身氣得發抖，一巴掌將袁昕眉打倒在地。

    「我是在湯里放了DDV，我把那一大瓶DDV都倒進去了！我就是想看著你們死在我面前！你們都死光了，我才舒心！」袁昕眉捂著臉，臉上現出憎恨，她抬頭看著黎老爺子，「黎業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爸爸媽媽是怎麼死的！他們都是你害死的！你把我接過來只不過是想要彌補你心中的歉意！不管你彌補我多少，你都是害死自己親生女兒的兇手！是你讓我變成了孤兒，是你讓我沒有了爸爸媽媽，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我恨你！我爸爸媽媽他們也在恨你！我真恨不得殺了你為他們報仇！你這個殺人兇手！」

    黎老爺子呆愣地站在那裡，宛若雷劈。

    她永遠記得那天放學回來，她聽到大舅媽馮培跟二舅媽說的話，是因為她姥爺跟她媽媽在電話里產生了爭執，她媽媽當時正開著載著爸爸回家，卻因為那一秒的分神就遇到了車禍。從此，她再也等不到爸爸媽媽回來，再也等不到他們叫她小寶貝。從那一刻起，她就對自己的姥爺又愛又恨，後來，她就想謀奪黎家的財產，把黎家人都趕出去當乞丐，為她爸爸媽媽報仇！

    袁昕眉爬了起來，手中就出現了一把尖刀，揚起就朝黎老爺子扎去。

    「爸！」黎四伯再奔去已經來不及，但已經有人影閃出。桑經一把捏住袁昕眉的手腕，反手一擰，刀子落地，袁昕眉也被制服在地上。

    袁昕眉紅著眼睛死死盯著黎老爺子：「你還我爸媽的命來！你還我爸媽的命來！」

    黎老爺子的身體搖搖欲墜，他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此刻正用最仇恨的目光望著自己，甚至在湯里下藥要毒死自己。他又想起跟女兒爭吵時，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那邊就再也沒有了聲音，任他如何喊，也沒人答應……

    黎老爺子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爸爸！」

    「爸爸！」

    警笛聲響徹屋宇，警察來了？黎四伯驟然看向黎川。他一臉漠然。

    …………

    袁昕眉也被抓了起來。

    白錦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吃驚，這下，袁昕眉跟顧歆臣倒是又能「團聚」了----去牢里團聚了。

    「她給你們湯里放了DDV？」她臉色一變，心都提了起來。黎川只是略略一笑，示意白錦繼續餵他吃飯，「有你那次的提醒，羊叔一直都在監視她，所以不管她做什麼，我們都知道。」

    白錦想起黎川那天回去前曾接到羊叔的一個電話，神情有些玩味，說了句：「我一會兒就回去。」她還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一直擔心著她跟皇甫旭的猜想會不會是真的，誰知，他卻直接又吻住了她，剝開了她的衣衫，「沒什麼，一點兒小事，妨礙不了我們辦正事的。」她臉一紅。

    沒想到，他說的「小事」是袁昕眉給他們下毒的事！

    「你還說小事！這是小事？！」白錦橫眉怒目，也不餵他了，開始掐他了。

    「我錯了，我就是不想讓你擔心啊。」黎川任她擰著，做了一個很疼狀，「老婆，很疼，肉都要被你擰下來了。」

    「最好給你擰下一塊肉來！」白錦生氣道。

    黎川握住她的手：「真的只是小事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沒有任何紕漏。」

    羊叔知道袁昕眉將從儲藏室找到的一瓶農藥倒進那鍋里後，就不動聲色地讓人換了一鍋一模一樣的湯，之後又將袁昕眉丟棄的農藥瓶子找了回來。更預防不測，讓桑經隨時待命。可以說真的是不會任何危險發生。

    只是白錦有些不明白，袁昕眉何以做到這種地步？只為顧歆臣？就算袁昕眉憎恨黎川，也沒有理由憎恨黎老爺子啊，黎老爺子可是把她撫養成人的。袁昕眉竟然想毒死他們一家人！

    黎川顏色凝了凝：「我姑姑和姑父是在跟我爺爺打電話發生爭執的時候遇到的車禍。袁昕眉從馮培那裡知道了真相。」

    白錦一怔，她忽然想起之前黎二伯曾說黎三伯和袁昕眉的母親都是被黎老爺子折騰死的，原來是這樣。袁昕眉因為得知自己父母車禍的真相，才如此怨恨黎老爺子。可是，一想到袁昕眉竟是從馮培口中得知，白錦就禁不住渾身一寒。忽然想到了那日跟皇甫旭的對話。

    馮培真的想要對付老爺子，只是，這次的工具不再是黎晶，而是袁昕眉！

    這個女人的心機簡直太可怕了！她從一開始想要整垮的就是整個黎家嗎？！

    相信黎川是跟她一樣的想法，不然他臉色不會這麼凝重。

    「你爺爺現在還好嗎？」白錦問道。

    即使是黎川跟羊叔將計就計，將袁昕眉抓了個正著，但以黎老爺子對袁昕眉的愧疚，說不定還會包庇於她。但黎川卻讓人報了警，把袁昕眉抓走了，黎老爺子會不會對他心生怒氣？

    「他在家裡休養。沒什麼大事。」只是閉門不出而已，可他爺爺那真是鐵打的人、鐵打的心，只要騰輝在，他爺爺就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那袁昕眉……」

    黎川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摟住她肩膀：「證據確鑿，不是我爺爺說一句話就能讓她出來的。這件事，網上已經曝光了，袁昕眉是不出來了。」即使能出來，她在黎家也待不下去了。

    白錦稍稍安心，倒不是她有多狠，而是袁昕眉出來也會像馮培一樣再起禍事的，指不定又要害誰。袁昕眉只有在裡面才會讓他們安心生活。

    如今，黎家的那些蛀蟲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了，雖然過程是無比慘痛的，就像不打麻藥的開顱手術一般，但卻是一個去腐生肌的過程。黎家一下進去了三個人，對黎家而言是無比巨大的創傷，卻也是好事。沒有了顧歆臣、袁昕眉這些恨不得整垮黎家的宵小之人，黎家只會比從前更安全，更「適合人居住」。

    但即便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一切已經真相大白，白錦也不知道她跟黎川是否還能復婚。她很清楚，黎老爺子和馬曉珍如何都不可能再接受她跟黎川在一起。說不定還會繼續阻撓。現實就是這樣，以為柳暗花明了？不，他們之間存在的芥蒂會永遠的存在，永遠地都不會消除。

    就算不能跟黎川再復婚，她也會跟他在一起。婚姻對她和他而言不過是一張紙，重要的是，她想跟他在一起，那麼有沒有那張紙，於她也不再那麼重要。

    白錦沒有問黎川以後他們要怎麼樣，不管如何，她都要跟他走下去。

    兩人還在吃飯的時候，桑經打來了電話。說醫院那邊有消息傳來，黎川一聽，眼光都放亮了：「晶晶醒了？」

    白錦吃飯的動作一頓，黎晶醒了？

    「我一會兒就去醫院。」黎川掛了電話，對她笑著道，「我妹妹醒了。」

    人既然醒了，就代表沒多大事了吧？

    「我跟你一塊去看看她。」她道。

    「我媽也在醫院，我先去看看她，以後，我們再一起去看看她。」黎川握住她的手說，黎川的擔憂，她知道。稍有黯然，便溫順地點頭：「那你快去吧。」

    「等我回來。」

    「嗯。」

    …………

    醫院。

    黎川下了車，朝住院部「滾去」。

    黎晶的病房前，站著兩個保鏢，專門保護黎晶的安全。

    二人見了黎川，恭敬地叫了聲三爺，互相看了兩眼，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誰也沒說出來。桑經覺得有異，正想問時，黎川已經推開了門。

    黎川就看到黎晶靠著病床坐著，好奇地環視著四周，目光又落在了黎川身上。那目光不再是瘋癲的，沒有內核的，而是像正常人的眼睛一樣，有理智和清醒在裡面，卻也寫滿了陌生。

    一直照顧黎晶的小徐看著黎川又頗是忐忑，可因為黎晶的樣子嚇得她不敢說出來話來了。

    「晶晶？」黎川試探地叫道。

    黎晶還陌生地望著他：「你認識我？」

    黎川一愣。

    「小姐，這是您的哥哥。」小徐說道。

    「我哥哥？」黎晶還是盯著黎川，又喃喃問道，「你是我哥哥？」

    黎川恍然明白了什麼，他轉動輪椅過去，握住黎晶的手：「對，我是你哥哥，黎川，你是我妹妹，黎晶。」

    「我叫黎晶？」黎晶皺著眉，但大腦里卻一片空白，她想不起自己是誰，也不認得眼前的人是誰。但顯然，眼前的人對她沒有惡意，還滿是關懷與關切。

    黎川握緊她的手，緩聲道：「別想了，你才剛剛醒過來，要好好休息才行。」

    「我怎麼了？」黎晶捂住了頭，訥訥地問。

    「你出了車禍，讓我跟媽媽都很擔心你。你現在醒了，就好，別的就別想了。」黎川道。

    黎晶依舊有些頭痛，她聽話地躺在床上休息，很快就睡著了。黎川望著妹妹安靜的睡顏，望了一眼小徐：「跟我出來。」

    小徐戰戰兢兢地跟著黎川出來，沒等黎川問，自己就都說了：「三爺，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給小姐擦臉的時候，小姐忽然就醒了，然後問我是誰。又問她是誰。小姐……小姐……好像失憶了……」

    晶晶……失憶了？

    黎川微低著頭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他抬眸對小徐道：「你先回去吧，小姐的事不准你對外透露一個字，記住了嗎？」

    黎川加重了最後幾個字，小徐又被嚇得不輕，她惶惶地點頭：「我……我知道了……」

    小徐匆忙地離開了。

    「三爺……」桑經出現在黎川身後，出聲道，他感覺黎川會有事交代他。

    「再重新找個人來照顧晶晶，回去讓羊叔將家裡的傭人一律都換了，讓羊叔警告他們。誰敢議論小姐的私事，黎家一個都不會放過。還有，叫四叔和四嬸兒過來，說我有事找他們商量。」黎川目光看著一處，慢慢地說道。

    「是。」桑經領命離去。

    黎川看向病房，心頭依舊有些陰霾。

    醫生給黎晶做了檢查，說她頭腦曾受過重擊，這大概就是她曾精神失常的原因，但她又受了一次重擊，可能砸中大腦哪裡，讓她恢復了神志，不過也正是因此才會失憶。

    原先。黎晶變成了傻子，黎川覺得那是對她最好的。而如今，她恢復了正常了，他更關心的是：「她還會想起來嗎？」

    醫生表示也不確定。

    黎晶可能是剛醒，又失憶了，所以整個人都還有些呆傻，看什麼都好奇，可精神也有些不濟，沒多久就又睡了過去。

    黎四伯和王雨趕過來後，黎川就出去見他們了。兩個人應該是一接到消息就趕來了，黎四伯焦急地問：「阿川，怎麼了？」

    總不是黎晶出了什麼事吧？

    黎川抬眸看向四叔和四嬸兒。沉言道：「四叔、四嬸兒，晶晶醒了。」

    兩人聽了喜出望外，王雨高興道：「晶晶醒了，她什麼時候醒的？」

    自從上次去大院赴「毒宴」，袁昕眉被抓走後，黎家上空更是陰雲慘澹。王雨想到那晚經歷，依舊感覺像是一場噩夢。她沒想到袁昕眉竟然想要毒死他們！還好是阿川提早就知道了，救了他們一命，否則他們那晚恐怕都要命赴黃泉了。所以王雨對黎川更存感激之心。袁昕眉被抓走，她除了痛心之外，也覺得阿川報警是對的。袁昕眉現在如此憎恨他們家的每一個人，若是不追究。還讓她留在這個家，只怕，真的會有人死了。

    只不過黎老爺子醒來，知道袁昕眉被抓，竟然還想去警局說這是個誤會，要把袁昕眉撈出來。誰知第二天，這事就被捅上了媒體。如今媒體都在大肆報導這件事，把黎家再一次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但袁昕眉是出不來了。王雨和她老公都清楚，這又是阿川的手筆。

    如今，好不容易聽到一點兒好消息，王雨也為黎晶的醒來感到真心地高興。

    是個傻子。也總比是植物人強。

    可黎四伯看著黎川的神情，心裡就咯噔一聲：「難道晶晶恢復正常了？」

    黎四伯跟黎川一個看法，與其黎晶變回正常人想起一切生不如死，還不如傻著好。黎晶一旦恢復正常，想起一切，只怕就算知道真相後會依舊憎恨白錦，說不定還會去找白錦同歸於盡，那麼，最後最痛苦的依舊是黎川。

    黎四伯的心吊著，黎川才道：「她是恢復了正常，但失憶了。」

    「什麼？」這是王雨。

    「真的？」這是黎四伯。

    「她現在連我都不認得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黎川道。

    「怎麼會這樣？」王雨有些難過了。

    「醫生怎麼說？」黎四伯又問。「晶晶還會想起來嗎？」

    黎川搖搖頭：「醫生也沒有把握。」他再次看著黎四伯和王雨道，「四叔、四嬸兒，我今天請你們過來，是有事相求。」

    「你這孩子，有什麼事就直說，我跟你四叔一定幫你的。」王雨道。

    黎川略略垂眸：「我想讓晶晶永遠不要響起過去的事，以前，她傻了，我覺得那是對她最好的。現在，她失憶了，永遠不要想起來過去那些事，才是最好的。」

    黎四伯沉默了。王雨一愣，但馬上明白了黎川的話，也沉默了。

    「的確，想不起來對她才最好。」黎四伯嘆了一聲，「你想讓四叔四嬸兒怎麼做?」

    「四叔、四嬸兒，家裡就拜託你們了，爺爺那裡也拜託你們了。我已經通知羊叔，家裡所有的用人全部更換，這件事也要勞煩四嬸兒你了。」黎川道，他如今必須堵絕一切讓黎晶可能會想起過去的可能。

    黎四伯和王雨都明白他對自己妹妹的一片良苦用心，如今，因了袁昕眉的事，黎川跟老爺子的關係更是惡化，黎四伯便道：「家裡那邊有我跟你四嬸兒，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對晶晶提起過去的事。還有你二叔二嬸那裡，也交給我吧，四叔跟你保證，讓你二叔一輩子都不敢對晶晶提過去的事。」

    「你媽知道晶晶的事了嗎？」王雨問道。

    黎川搖頭。

    王雨想了想：「這事，還是由我跟你媽去說吧。晶晶是她女兒，前前後後的事，她總要知道。之後，照顧晶晶的事，還要落在她身上。」

    「謝謝你，四嬸兒。」

    王雨進去看黎晶了，黎四伯這時才道：「阿川，就算我們不讓家裡人說，但在九原知道晶晶的事的人，你又能堵住他們的嘴嗎？」

    黎川看向黎四伯。

    「或許，完全換一個地方，才能讓你妹妹重新開始。」

    她已經忘記了一切，已經算是重新開始了，那麼就完完全全換一個地方，徹徹底底地開始新的人生。

    「四叔的話，我會考慮。」黎川怔了一下說道。

    王雨抹著淚出來，大概是感嘆黎晶命運的悲慘：「阿川，我這就去看看你媽媽。」

    黎四伯去黎家布置和協助羊叔去了，王雨則去看望馬曉珍。黎川就等在母親的病房外，隱隱約約能聽到黎四伯母的聲音，但他母親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聲音：「大嫂？！」之後又斷斷續續的，「……我老公和大嫂……」之後又是長久的沉寂，似乎是被聽到的「真相」弄得不知所措了。

    黎川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母親說，一是因為黎晶一直昏迷著，馬曉珍也在住院；二來便是父親跟馮培的那段舊事。母親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的大嫂不僅是舊識，而且還是舊愛，馮培甚至為父親生過一個孩子。他不知道母親知道後，會做如何感想，是否又能接受得了。很久之後，才又聽到病房裡有動靜。似乎很急切的樣子，王雨還勸著：「三嫂，你小心點兒，別急。」

    之後，馬曉珍就坐著輪椅被推了出來。她的胳膊和腿都還沒好，打著石膏，跟黎川倒真是「母子配」了。

    「媽。」黎川叫了一聲。

    馬曉珍急急過來就緊緊攥住了他的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有沒有哪裡受傷啊？」

    「媽，我沒事，妹妹醒了，我們去看看她吧。」黎川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

    病房處，王雨推著馬曉珍進去。

    馬曉珍一看到女兒的臉。就不忍不住地掉下眼淚來。

    她萬萬沒有想到，把她女兒害得這般慘的竟然是大嫂馮培！差點兒害死她兒子的也是她大嫂！是她一直覺得可親可敬的大嫂！她想起兒子曾經問過自己從前是不是就認識馮培，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天，馮培來找她老公時，兩個人之間那點「不尋常」，本來她是感覺到了什麼，可後來，疑慮就消失了。她也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公跟大嫂之間還有過這樣一段舊情。而馮培都是因為這一段舊情才瘋狂地報復她的孩子。一個傻了，一個做了輪椅……

    馬曉珍輕輕用手握住了女兒的手，眼淚就啪啦啪啦掉下來。黎晶一下就醒了，看到有個女人抱著自己哭。她立刻抽回了手，陌生地看著馬曉珍。

    「晶晶，我是媽媽啊，晶晶！」馬曉珍撲過去就抱住了女兒，眼淚再也控制不住，跟滂沱大雨一樣，哇哇地哭起來。

    黎晶的神情依舊愣愣的，但過了一會兒，她就慢慢抬起了手，輕輕摟住了馬曉珍：「媽----媽……」

    王雨眼睛也有些發澀，她轉過頭看著病房外的黎川，沖他點了點頭。

    黎川望著抱在一起的母親和妹妹。神色微動。

    白錦從車上下來時，已近傍晚。

    天上織滿了錦雲，紅彤彤的一片，似是某個畫師恣意而點，絢爛著天空。落日的餘暉灑在海面上，如同鋪就了一層金紗。

    海浪滾動，涌動著浪花撲倒岸邊，又急急退去，留下一些細小的貝殼和沙礫。

    傍晚的風有些涼，滾動的潮水衝過腳旁，看著都帶著一層涼意。

    白錦踏上了軟軟的沙子，將額前吹亂的劉海兒撥開。遠遠地，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面朝大海而坐，如同一幅至美畫卷。

    他給她打電話讓她過來，她卻不知為何一定要來這裡。

    白錦緩步走去，腳步落在沙子上發出細微的聲音。直到她走到他身邊，他都像沒有發覺一般，一直望著遠處漸漸沉淪海際的夕陽。

    白錦用手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猜，我是誰？」

    「小諾。」他嘴角略略翹起。

    她移開手，故作生氣：「那我走了。」

    「走了，我就不告訴你我的秘密了。」黎川依舊笑著說。

    她看著他，感覺他眸光都是碎金晃動，她伸手掐著他的臉：「你還有秘密瞞著我？」

    嗯，他心中最大的一個秘密。

    有關她，有關他。

    白錦鬆開了手：「你妹妹怎麼樣了？」

    「晶晶恢復正常了。」他看著她說。

    她面色就是猛然一僵。

    「但她失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黎川不忍再騙她玩兒，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