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頁

    沈明朗給他一個目光：「昨天宴會大概凌晨結束，正常人能做到凌晨四五點就打電話，而且現在還頂著很大的黑眼圈，看起來像個深宮怨婦的模樣嗎？」

    「……」

    有沒有人說過你嘴很毒。

    傅今宵長嘆了一口氣。

    在外面也算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如今卻只能癱在沙發上為感情所困。

    沈明朗終於決定直擊重點：「所以現在是你喜歡他，但是對方不喜歡你嗎？」

    傅今宵：「不是，他也喜歡我。」

    沈明朗給了他一個你是不是有病的目光：「那你在猶豫什麼。」

    傅今宵哽住，一時間居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猶豫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一開始剛認識沈星歲的時候，他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很有意思。

    明明看起來那麼的自卑又弱小，卻總在自己很意外的地方出現，做出讓自己很意外的事情來。

    有很多人喜歡他，他們或多或少都想從自己的身上得到些什麼，金錢、名利、財富、可是沈星歲看著他的時候，那雙眼睛是那麼的乾脆，無欲無求。

    是一個很奇怪的男孩子，但也是這樣奇怪的男孩子，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一開始對他好，是因為可憐這個孩子，加上又是自己的粉絲，不免就多了幾分關照。

    後來對他好，是真的把他當做自己的學生，把他當做是有好感的後輩，所以不免想要提攜提攜，多加了幾分注意，在意識到他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更粉自己的時候，傅今宵先是有過歡喜，後來又無法抑制的有些不喜。

    因為他無法確定，沈星歲對他的喜歡，究竟是情愛嗎？

    還是說，只是因為在黑暗歲月里遇到了光，所以僅僅只是追隨著光而已，喜歡的偶像，而非本人？

    那如果之後，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時候，又還會喜歡嗎？

    傅今宵嘖了一聲，對身側的沈明朗開口說：「你不懂的。」

    「這有什麼不懂的？」沈明朗鄙夷的看著他，乾脆利索的開口：「如果喜歡他的話，就追他，把人捆在自己的身邊。」

    傅今宵挑眉：「人都是會變的，沒有人誰能一直確定自己的心意不會變。」

    就像是他的父親。

    他後來聽人說，父親和母親也曾經伉儷情深，後來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大，和國際接軌之後，父親的生活就越來越忙，時常看不到人的身影，能說他不愛母親嗎，當然是愛的，但是後來就不愛了，他時常會想，如果當初在母親懷孕的時候，他可以多陪陪母親，是否就不會難產？

    或者……

    如果那天他沒有在妻子預產期將近的時候執意飛去美國，那麼，那天溫榮是否不會死，她可以撐過去？

    婚姻不是只有愛，還需要有責任。

    而父親卻在母親死後的第二年，和另外一個女人訂婚，把另外一個女人帶到他的面前來，讓他喊媽媽，說以後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莉娜好像沒有錯。

    父親似乎也沒有錯。

    沒錯，大家都說他們沒有錯，說是天命造化弄人，說人生本來就是會有遺憾的。

    傅今宵時常會想，那錯的到底是誰呢，錯的是自己的母親嗎，還是自己這個害死了她的孩子，亦或者是這段失敗的婚姻，如果換成自己的話，他又能承擔的起婚姻的責任，給自己的愛人幸福嗎？

    他對婚姻沒有任何的嚮往，也不期待愛。

    他是個利己主義，他一直都認為，照顧好自己就夠了。

    可是在面對沈星歲的時候，這個想法好像一點點在崩塌，他會想去照顧他，他會想去關心他，擔心他被人欺負，想給他更好的。

    所以在天台的時候，他猶豫了。

    他的心裡一邊理智告訴自己，沒有一種愛和婚姻是長久的，另一邊卻歡欣雀躍，抑也抑不住的歡喜，那些感情，全都指向了沈星歲。

    沈明朗在旁邊說：「與其猶豫的話，你不如換個思路。」

    傅今宵抬頭：「什麼？」

    「那你就設想一向，你失去他的滋味。」沈明朗端著酒杯看他，開口說：「如果有一天，他和別人在一起了，你受得了，如果有一天，他和別人結婚了你受得了，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歡你了，他的眼裡沒有你了，他徹徹底底屬於另外一個人了，而這一切，你都受得了。」

    傅今宵一愣。

    沈明朗笑了笑：「那你就可以放棄。」

    傅今宵陷入了沉思，他的臉色越來越嚴峻，最終，目光漸漸沉了下來，一貫偽裝的笑容消失，只餘下下眼底那，不再掩飾的危險和強勢：「我接受不了。」

    沈明朗點頭：「那不就得了。」

    傅今宵一想到那種場景，簡直炸裂，比起那星點的猶豫，設想到那種可能時的火冒三丈燒的他更怒。

    沈明朗看他終於明白了，於是終於問到了重點：「所以你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傅今宵挑了挑眉。

    沈明朗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認識。」

    傅今宵勾唇：「可能很熟。」

    沈明朗已經把酒杯放回桌子上了，推了推眼鏡說：「只要不是我弟，一切都好說。」

    「是嗎？」

    傅今宵拉長了尾音，他嘴角的笑意漸深，慢悠悠道：「那這事，可能不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