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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53:27 作者: 半袖妖妖
    背著鐵鎩,小姑娘這就上了凌秀山。

    在凌秀山的山腰上面,其實她有個秘密好地方,只不過還沒有做好,才沒有告訴陸離,林寶錚早飯都沒吃,一個人上了山。

    到了山腰,她拿著鐵鎩削落許多枝丫,挑了些長的扛著,這就上了樹。

    當初就特意挑了一棵好爬的樹,輕輕鬆鬆踩著枝點上了樹,撥開枝葉能看見樹上搭了一半的樹屋,簡陋的樹屋還透著風,寶兒小心翼翼走在上面,開始添枝加葉。

    不多一會兒,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轉身坐在了樹上。

    陸離急匆匆趕了過來,大聲叫著她:「寶錚!林寶錚!」

    她看準他到了跟前,突然拽著枝葉從樹上跳了下去,落在了他的面前:「叫我幹嘛?」

    少年嚇了一跳,見是她一把拽住了:「寶錚寶錚快跟我回去,京中來了旨意,宣你們……宣你們立即動身回去呢!」

    林寶錚不以為然:「宣我們幹什麼?」

    他跑得氣喘吁吁:「原來我爹就將疫情情況都報了上去,現在封賞都下來了,我聽我娘說我們也要搬家了,另外有一道旨意是給你們的,聖上特意宣你們回京,看起來必然是有事的。」

    她抿唇,抬臉看著未完成的樹屋,很是遺憾:「可我建的這樹屋還沒建好,我走了怎麼辦?」

    都什麼時候了,陸離拽著她就走:「以後我來建好了就是,趕緊回去吧,你娘找你呢!」

    他自告奮勇說能找到寶兒的時候,屋裡有好幾個人都看著他。

    李朝寧在常州住了一年有餘,疫情終於控制住了,沾了她的光,天子以此業績,宣陸成風進京聽賞,連升三級。

    自己爹爹升官了,陸離也是高興,這種高興很快就沖淡了李朝寧母女要離開常州的事情,他一口氣爬上了凌秀山,到熟悉的地方來找她,其實根本沒有半點的心思在樹屋上面。可惜了寶兒一片心意。

    她仔細叮囑了他那棵樹,叫他記住。

    少年應下了,只腳步飛快,兩個人隨即下山。再回到縣衙,門外果然停著套好的馬車,顧蓮池的侍衛隊跟在後面,很顯然能看出哪輛車是他的,林寶錚也不想見他,不想和他說話,逕自尋找著母親。

    李朝寧的東西都分別贈與了平時相熟的百姓,此時也是輕裝上車,寶兒的東西更少,缺了小青,她能帶走的依舊還是幾件衣裙,和幾樣玩具,以及背後的鐵鎩。林十三將她東西都放在了車上,知道她早起沒有吃東西就走了,還特意給她包了包子。

    林寶錚在陸家園子裡逛了一圈,想著就要離開這裡,竟也有些捨不得。陸離也要隨父上京,有不少東西要收拾,好歹也在陸家住了一年多,總也有捨不得的人,寶兒一一告別,最後來尋陸離。

    少年在花圃摘了幾朵花,拿了頭繩纏在一起,送給了她。

    寶兒拿在手裡,對他道謝。

    陸離送她出了大門,偷偷湊了她的耳邊,對她說,讓她先走,他去了燕京城馬上去找她,在那之前,不要忘了他這個朋友。

    林寶錚當即拍著胸脯對他保證,無論如何都不會忘了他這個人。

    她聲音響亮,只叫車內人聽見了挑起了窗簾。

    顧蓮池右邊臉上,腫了一些,他眼眶之下和雙唇邊,都有傷,此時他懷裡抱著小青,能看見人偶彎著的眉眼。

    陸離也瞧見他了,更是離她近了些:「別招惹他,要吃虧的。」

    難得的,她竟然聽了他一次:「嗯,我離他遠遠的。」

    說著,也看見娘親對她招手,忙跟陸離告別。

    陸成風和宋君好也在一旁送著朝寧,林寶錚剛要走過去,顧蓮池卻是看向了她:「你來。」

    叫她幹什麼?

    林寶錚轉身就走,才不信他的話。

    第五十一章

    鳥語花香。

    車隊行到一處郊外林邊,停車休息。

    方圓三十里之內都沒有人煙,眼看著天都快黑了,只能宿在外面。

    走走停停,寶兒在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又一覺,林十三命人前方探路,又有人餵馬,準備乾糧,就在林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面,坐著兩個人。林寶錚和顧蓮池並肩坐在一起,兩個人一個左臉有傷,一個右臉有傷,剛好是傷對著傷,李朝寧拿著藥,先給右臉傷著的扳過來擦藥。

    顧蓮池眼底還有淤青,他一邊臉和唇角還腫著,朝寧給他擦藥的時候,他剛好偏著臉,看著寶兒,少女臉上的傷口,看起來有點紅。

    林寶錚低著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饅頭。

    她們離開常州已經有幾天了,天氣是越來越暖,她臉上的傷竟然不見好,洗臉的時候大大咧咧還沾了水,今天特別的紅。

    看著竟然也是觸目驚心,當日他回眸之間,看那劍尖划過她的臉,只叫他怒不可遏,可現在過去了好幾天了,儘管傷勢不見好,可這傻姑娘卻不以為意,日日開心。

    喜童給他拿了水囊過來,顧蓮池順手接過來遞給了寶兒。她吃東西總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騰騰的,林寶錚接過來喝了兩口,又還給了他:「謝謝。」

    自從打過他之後,她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十分微妙起來。

    顧蓮池擰開蓋子,自己也喝了一口,李朝寧重新給寶兒換了別的藥,此時正在車上配藥,沒有回來,他餘光當中,看見十三拿了一方絹帕走了寶兒的面前。

    林十三才在山泉邊擰了手帕,遞給了寶兒。

    林寶錚剛好吃下最後一口糕點,日頭照在她的身上,臉上乾巴巴的,她仰著臉,展開帕子覆在了自己的臉上……

    才覺涼快一點,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臉上的絹帕就被人掀了下來。

    顧蓮池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他才在她臉上掀了帕子去,又隨手扔在她的身上,起身走開了。她詫異地看著他,正好朝寧也走了過來:「別讓這口子再沾水了,小心點。「她伸手抬起寶兒的臉來仔細地看,開始給她擦藥。

    寶兒偏著臉,看見喜童一臉心疼地跟在顧蓮池的身後,見她目光還揮手舉了舉拳頭,以示憤怒,舉拳頭誰不會,她也沖他揮了揮拳頭,嚇得他趕緊跑了。

    林十三看見這一幕,頓時失笑:「喜童這個馬屁精,是該收拾收拾了。」

    寶兒偷眼看他,見他神色如常,暗自鬆了口氣。

    可看著一樣,其實哪能一樣呢!

    林十三在寶兒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讓你娘好生照顧著你,爹去給你打些野味,晚上下菜吃!」

    說著,大步去了。

    朝寧回頭,男人腳步卻快,到車上拿了弓箭,不一會就消失在了密林當中,她動作稍緩,再轉身時候,已經恢復了平時模樣。

    林寶錚仰著臉,任她擦著藥:「娘,我真的覺得我爹挺好的,你說呢!」

    朝寧笑:「是挺好的。」

    少女的臉被她按得動彈不得:「他說凡事不能強求呢!」

    朝寧嗯了聲,這幾天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機會和她解釋清楚,此時看著女兒,見她明著暗著竟然學著撮合她和林十三,才又重視起來。

    她理順著寶兒的髮辮:「你的名字是你爹起的,那時候,他說由他來做你爹,他一個人也無人照顧,娘病著的那會兒,想兩個人一起,也總比一個人強,的確是動了心思想和他搭夥過。不過你爹他不願意,甚至是一走了之。有的時候,事情往往這樣,如果他當時答應了,是苦是錯,也能將錯就錯。可事實上,世上根本沒有如果,他沒有答應,娘也習慣了一個人,這五六年娘並沒有等著誰,娘只是想別丟你舅舅你外祖父的臉,將他們沒有走過的大江南北都走一遍,趁著你還小,讓你體會人間疾苦,以後等你長大了,即使看遍世間滄桑,心裡也能平靜地安然無恙,明白嗎?」

    雖然小有遺憾,但是懵懂之間,她也輕輕點頭。

    朝寧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上面,微微嘆息:「從來都是福禍相依,如今帶你回去燕京,也不知會有什麼等著我們,你表姐現在迷住了心竅,唉……」

    燕京對於寶兒來說,記憶已經模糊了,她怎麼想像也想像不出來,表哥和表姐都變成了什麼樣子,隱隱約約地只能記住幾年前,表姐給她做的新衣裳和新鞋。

    她還不懂得什麼叫選秀,也不明白為什麼朝寧為何憂心忡忡。

    只是想到要見到表姐了非常高興:「表姐見了我,還能認出我嗎?也不知道她的腿現在都好了沒有,她能走能跳嗎?」

    林寶錚在旁自言自語,李朝寧摩挲著她的臉,好笑地看著她:「放心吧,你表姐的腿早好了,她也不能忘了你,選秀的事情是個意外,本來已經剔除了她在名單之外的,不知道怎麼就又牽扯進去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小姑娘臉上才擦了藥,嗖嗖冒著涼風:「你怎麼知道?我爹告訴你的?」

    朝寧張口欲言,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讓寶兒顧看好自己的臉,轉身回去收拾東西,其實燕京的事情,她都知道,之前每次能順利和清止李厚聯繫上,是因為有人一直暗中留意著她的動向,後來可能也是京中無事,也可能是因為別的,才斷了聯繫。

    林十三將李厚一封家書送了來,緊隨其後的,便是親信送到的信陵君親筆信。

    他寥寥幾句話,說本來選秀的名單里,清止的名字已經被他抹了去,但不知道為什麼又出現在了名單上,而李清止本人,也願意選秀,望她速速回京。

    緊接著,天子一道聖旨,也宣她回京聽賞。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線,牽引著她,只叫她歸心似箭。

    天黑以後,林十三果然打了幾隻野兔回來,他叫人架起火來,吆喝著侍衛們紮營,等到寶兒得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跑出來時候,兔子已經上了火叉,她圍著幾個火堆轉了幾圈,呆了好半晌。

    林十三特意烤了一隻特別肥美的,叫她:「快來,爹給你做好吃的!」

    林寶錚快步走了過去,這就坐了他的身邊,篝火很旺,少女拿著樹枝來回挑著火,看著架子上面的兔子,一時間竟然魔怔了一般。

    十三見她怔怔的,一巴掌招呼在她的後腦勺上面:「想什麼呢?

    寶兒回眸,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火光之下,她的臉紅撲撲的:「爹,有朝一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像這火架子上的兔子一樣,當如何是好?」

    這個火堆旁,一共也沒有兩個人,只對面坐著個副將看著火,聞言哈哈大笑,對著林十三擠眉弄眼:「林大哥,看來你得好好和妞子說說你的功績了,也叫她知道,她爹這幾年杳無音信地都幹了什麼,奔命在刀尖上的個人,現在封將有位的,誰敢拿她姑娘當魚肉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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